“慕寧定位我，我一點都沒覺得生氣，可是這幾天我翻來覆去地想，不管關系再好的兄弟，面對這樣的事都會發火的，為什么我沒有呢？”

    “因為你們對對方來說很重要?！绷嗡汕倥踝∷哪?，“當你對另一個人的在乎到達某種程度的時候，情感閾值就不一樣了?！?/br>
    掌心的熱度很快烘暖了慕稚，他眉眼上撒了層薄雪，直愣愣盯著廖松琴，“是嗎？”

    “是的?！?/br>
    “你和慕寧一樣重要，我卻生氣了?！?/br>
    “……什么？”

    “我不知道，”不明顯的水汽從他眼底浮起來，慕稚吸著鼻子，“說好退到親人那條線后，說好一點都不喜歡你了，同樣的事由你做出來，我的心情為什么變得那么奇怪？”

    他懷疑反復無常也是一種會傳染的特質，他反復動搖，反復逃避，慕稚知道一旦自己承認喜歡就會變得很可憐，所以他拼命地跑，跑到一塊無人的雪地，只有月光和海浪能牽動心潮，但廖松琴還是來了。

    “我應該生氣?！蹦街烧Ａ苏Ｑ?，溫熱的東西滾下來，在雪地里很快變涼，被廖松琴擦去。

    他頓了頓，更多的液體涌出來，悶聲說，“但看到你那刻，我很開心?！?/br>
    放棄掙扎似的，慕稚看著愣成雕塑的廖松琴，扯住他衣領強迫他低頭。

    風把淚水吹得冷透，有什么話被慕稚咽了下去，他閉上眼，唇擦過廖松琴耳廓，很小聲地說，“允許你追我了?！?/br>
    回到酒店，慕稚看著亦步亦趨的廖松琴，有些后悔地撐住房門，“別跟了，回你自己的酒店睡覺?！?/br>
    廖松琴厚臉皮，“我就住你樓上?！?/br>
    “……”慕稚鼓起臉，“我是允許你追我了，不是和你在一起了，不要讓我后悔自己說過的話?！?/br>
    廖松琴秒速道歉，“好的，晚安?！?/br>
    各回各房，慕稚洗漱后撲到床上，今夜發生了太多事，疲憊過了頭，他反而有些睡不著。

    正想著在小巷酒吧遇到的那群人，手機震了震，【睡了嗎？】

    是廖松琴。

    慕稚回復：【干嘛?！?/br>
    敲門聲響起，他愣了愣，跑去一看貓眼，不知該說什么好，“又怎么了？”

    “買了點心?！绷嗡汕龠f進來一個熱騰騰的油紙包，“還有豆漿，吃了再睡吧?！?/br>
    “喔?！?/br>
    慕稚讓開位子，“有兩份啊，你也吃一點?！?/br>
    他一抬頭，廖松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自然地坐到茶幾邊了。

    見慕稚看著自己，他拍拍靠墊，微笑著，“來啊?！?/br>
    慕稚頭皮莫名發麻，磨磨蹭蹭坐過去。

    “這兩天玩了些什么？”

    “看了看海，有個棧道下雪天不開……哦，還去了家很有意思的狗咖，里面都是退休雪橇犬，有這——么大?！蹦街杀葎澚艘幌虏鑾椎拈L短，“衣服上全是毛?！?/br>
    “有一只特別喜歡把臉塞到別人口袋里，”慕稚給他看照片，“覺得所有口袋里都藏了吃的?！?/br>
    廖松琴輕笑，“球司令是吧?！?/br>
    慕稚愣了下，抿唇，“你也去了?！?/br>
    大概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廖松琴爽快承認，“我等你走了才去的?！?/br>
    慕稚氣笑了，“我還得謝謝你體諒我的心情是吧？”

    廖松琴輕咳一聲，下意識想轉移話題，“對了，給你看看我撿的……”

    “撿的什么？”慕稚湊過來，“貝殼嗎，我也撿了?！?/br>
    “我撿的……”

    狗。

    沒錯，下雨那天撿狗的人就是我。

    廖松琴突然深吸口氣，謹慎道，“在追你之前我能先申請罪孽清零嗎？”

    “？”慕稚不解，“什么罪孽?！?/br>
    “就是監控，跟蹤之類的?！绷嗡汕僮约憾颊f得臉熱，“當然不是說一筆勾銷的意思，只是我再向你坦白這類事的時候，能不能別太生氣?！?/br>
    意思就是別趕他走。

    慕稚面色古怪，“你還干過什么？”

    剛剛承認自己去狗咖臉不紅心不跳的，到底又干了什么比這還過分的事？

    廖松琴眉眼耷拉，“你會生氣嗎？”

    慕稚勉強說，“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不生氣?！?/br>
    非常寬容的百分比了，廖松琴低頭點開照片，沒立刻遞過去，而是直白道，“上周五站在后門的人是我?！?/br>
    慕稚盯著屏幕上那只濕淋淋的小狗，毛色黑漆漆的，能看得出是立耳的品種，只是鈣質還沒跟上，原本威風的大耳朵軟趴趴耷著，在視頻里一個勁哼唧。

    “所以才淋雨了？”

    “就淋濕了褲腿?！?/br>
    “活該?！?/br>
    “嗯?！?/br>
    “男狗狗女狗狗？”

    廖松琴愣了下，“沒注意?！?/br>
    慕稚往后滑著照片，看到狗毛干了以后睜著雙黑豆眼直視鏡頭的小家伙，“這么小能看出來性別嗎？”

    “看看屁股后面有沒有蛋蛋就知道了?！?/br>
    廖松琴現在倒是說得輕巧，慕稚嘲笑他整整四天都沒想起來看?；较乱粡堈掌?，慕稚指尖一頓，微微放大圖片，沒什么表情地看了會兒。

    “上周五晚八點起飛?！彼栈厥?，看著廖松琴，“你和我是前后落地的?！?/br>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

    見他面色不善，廖松琴立刻辯白，“我確實是和你錯開時間來的，不算說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