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段時間慕稚睡得很好。 開考那天,廖松琴送他去考場,在一眾或殷殷注視或絮絮叨叨的家長中,廖松琴一派云淡風輕,看起來十分沉穩。 慕稚看著他,突然笑出聲。 在廖松琴不明所以的視線中慕稚擺擺手,進了考點。 第二天下午,慕稚走出考場,在人群中輕易找到廖松琴。 他帶著慕稚吃了考前一直想吃——但被廖松琴以油膩為由嚴令禁止的漢堡,晚上兩人看了正在全球巡演的音樂劇,廳內冷氣太足,廖松琴怕他著涼,問人要了毛毯。 慕稚把自己裹在暖融融的毯子里,眼瞳亮晶晶,一眨不眨地看著臺上翻飛的舞裙。 回家后,廖松琴對他說:“明天開始繼續加油,晚安?!?/br> 晚安。 一夜好夢。 高考前夕慕稚睡得很晚,廖松琴看到他房間整夜亮著燈,沒有說什么。 只是慕稚發現書房的燈也開始亮起來。 兩盞燈遙遙相對,隔著走廊,打開門就能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漸漸的,慕稚的房門也開始大敞。慕稚側頭,能看到廖松琴的一側肩膀。 他不坐在辦公桌后,而是坐在靠門的沙發上。廖松琴有時看書,有時戴著耳機辦公,安靜到慕稚時常要確認他是否睡著。 睡前,慕稚下樓熱牛奶,順手給廖松琴也熱了一杯。 廖松琴放下筆電,調侃他,“要長高了?!?/br> 慕稚不服,要和他比身高。廖松琴起身,自然地貼近慕稚,他們近得呼吸可聞,身后的實木書架裝飾著頂燈,照得廖松琴臉上的每一寸紋路都清晰無比,像一尊俊美的塑像。 慕稚兀地臉熱,連連后退,說自己要睡了。 廖松琴一無所覺,等慕稚躺到床上,幫他關了燈和門。 高考那天,慕稚走出考場,風拂過他的額發,人海里廖松琴那么顯眼,抬頭就能看見。 他仰著頭,走進有廖松琴陪伴的第一個夏天。 他們去了一座海島。 出成績那個月,慕稚班里幾個家里富裕的合計著訂了機票,去鴻州島,吵嚷著不讓父母跟去。 廖家名下有家酒店開在那里,除了受慕寧所托,廖松琴本身也不放心一群小孩自己出遠門。 他們嘀嘀咕咕,廖松琴勉強算個大哥哥,還能提供住宿房間,跟去好像也無妨。 于是飛往鴻洲島的飛機上,廖松琴穿著特意翻出來的牛仔褲,上身印花襯衫,坐在第一排豎起耳朵偷聽小孩們說話。 同學a:“我靠,你們看許月,她有c了吧?” 同學b:“不知道穿泳衣什么樣子……賭不賭,我賭連體的?!?/br> “我賭比基尼!” 廖松琴皺起眉。 正要再聽,肩被人拍了拍,他回過頭,慕稚居高臨下看著他。 “我想坐你旁邊?!?/br> 也好,省得跟那群沒教養的臭小子湊在一起。 廖松琴像個參與暑期活動的志愿學長,欣然把助理趕去小孩堆里,又問空姐要了果汁。 “睡一覺就到了?!?/br> 慕稚溫順地閉上眼。 窗外浮動的天光照到他臉上,像撒了層薄薄的糖霜。 原本廖松琴怕自己在場他們會放不開,打定主意就算聽到一些過頭的話也只當自己聾了,為此眉頭不展,好幾次想要起身把自家小孩捉過來,干干凈凈帶下飛機。 但慕稚太乖,從來不附和那些話,甚至主動找上門。 廖松琴替他蓋好薄毯,放下遮光板,想:慕寧真是撞了大運。 如果這是自己的弟弟該多好。 到了下榻的酒店,那群剛解放的高中生休息的休息,鬧騰的鬧騰,半點不讓人省心。廖松琴知道他們晚上肯定要聚在一起玩,于是單獨開了間套房,客廳大,隨他們鬧。 他半夜起來看了一下,慕稚不知所蹤,大概是早早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豆芽菜們張羅著去浮潛,其中一個豆芽菜的家長聯系了項目,專車接送,廖松琴似乎沒有跟隨的必要,獨自留在了酒店。 他看著慕稚上車前朝自己揮手,在門前站了許久,一時有幾分無所事事。 “你哥不跟過來嗎?” 許月坐在慕稚身側,“他專程過來陪我們,有點不好意思?!?/br> 慕稚收回望向酒店門口的視線,笑了笑,“他有工作要處理,本來就不能隨時跟著我們?!?/br> “是你表哥?” “不是?!蹦街深D了頓,“比表哥更親近一點?!?/br> 許月迷糊了,比表哥更親近,那不就是親哥?但慕稚親哥不應該也姓慕嗎,她怎么聽到別人稱呼他廖先生…… 到了地方,慕稚拉住許月,提議女生去另外半邊沙灘玩項目,自己則往男生聚集的項目走去。 許月沒有多想,帶著幾個姐妹高高興興跑去了東邊,留下一群扼腕嘆息的男生。 其中一個撞了撞慕稚,“你怎么不把人家留下,兄弟們還想飽飽眼福呢?!?/br> 慕稚岔開話題,“有人想吃椰子凍嗎?” 幾人瘋狂響應,打賭的話題無疾而終,還算愉快地回到了酒店。 但到了半夜,青春期躁動的男生又開始作妖。 他們問客房服務要了酒,混在果汁里。套間里氣氛火熱,許月喝了酒以后抱著閨蜜唱歌,最開始提議喝酒的那幾個男生也趴到了地毯上,連爬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