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墻角可是我的專長
清晨陽光煦煦,穿過樹葉間隙斜灑入室,房內光影斑駁搖曳。 自打來到丞相府,洛熙晨便無一日安眠。 昨晚和閻凌一夜纏綿,精疲力竭,她才終于久違的睡上一個好覺。 待她睜開眼,卻發現昨晚睡在她身側的閻凌早不知去向,身側的位置冰冰涼涼,早已沒了余溫。 閻凌的床位僅留著一張字條:早膳在桌上,記得用膳。 洛熙晨慵懶起身,坐在床上,此刻的她腦袋還有些發脹,昏昏沉沉。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抬眼望向窗外。 閻凌給她開了一扇窗,微風吹過樹葉,發出陣陣沙沙細響,和風輕輕拂過她溫熱的面龐,挾帶著淡淡花香。 風雪已停,日光和煦,三五只樹鵲在樹梢嘎嘎叫著。 清風拂面,略帶絲絲寒意,倒也順便拂去不少睡意,上一刻還在迷茫的思緒逐漸清晰。 仔細回想一下,入住丞相府這么些日子,她還未曾認真摸索過這座府邸。 用完早膳,洛熙晨沿路悄悄摸索著來到丞相府大堂外,悄無聲息。 利用周遭環境掩人耳目,于她而言得心應手。 又或者說,這早已成了她的本能。 「誠如殿下所言,此事確實棘手,不如......」 潛伏在墻角暗處的她隱約聽見大堂內傳出閻凌那沉穩內斂的嗓音,卻因隔得太遠而未聽清談話內容。 她四下張望,最終選擇從一處窗口翻身潛入,迅速隱身至屏風后。 那雙動人心魄的狐貍眼微微瞇起,透過屏風之間的縫隙偷偷窺視,彷若潛行在暗處盯梢獵物的獵食者。 待看清坐在閻凌一側與其對弈之人的面貌,這才赫然發現此人正是當朝太子--蕭玄承。 雖她與蕭玄承并未有過接觸,惟她在劍雨樓之時,抑聽過不少關于蕭玄承的事跡。 他和九爺蕭玄翊兩人是朝堂之上聲望最高的皇子,各自擁有擁護者,為了這儲君之位,兩人明里暗里都沒少斗法。 蕭玄承為當朝皇后之子,出身高貴。 據聞他本還有兩個哥哥,然而其中一位在幼年時便因意外墜馬而傷重離世。另一位則在數年前身染頑疾,遍尋名醫未果,不幸與世長辭。 而后蕭玄承便順理成章成為蕭帝唯一的嫡子。 洛熙晨調節氣息藏身于屏風之后,將他們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之間的對弈已有了結果,閻凌以一子之差險勝。 他起身目送蕭玄承離去,待蕭玄承的身影逐漸遠離他的視線范圍,他才將目光投向屏風的方向,語氣打趣:「怎么還學會聽墻角了?」 沒有一般人被抓包時的手足無措,洛熙晨雙手背在身后,緩緩從屏風后步出,看起來很是泰然自若。 她笑容邪魅:「瞧丞相大人說的這是哪里話?聽墻角可是我的專長?!?/br> 閻凌寵溺地屈起食指輕敲她的額頭:「還理直氣壯了?」 洛熙晨迅速收回玩性,并未繼續和閻凌閑扯。 她倏地斂起笑容,表情忽然變得認真嚴肅:「你們方才的對話我全聽見了,我暫時不便出面,但我可以在背后替你出謀劃策?!?/br> 閻凌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你也愿意協助太子?」 「我是幫你,不是幫他。蕭玄翊不是好人,那個蕭玄承也未必就是個好東西?!?/br> 閻凌不置可否,僅是淡然一笑。 他抬起手輕撫洛熙晨的面頰,聲線溫柔,眼底盡是寵溺:「那你說吧,你有什么打算?」 早前洛熙晨利用卓景堯假傳戰報一事借題發揮,離間他和他的副將蔣勤,早已令他們二人之間心生嫌隙。 洛熙晨要閻凌派人提前放出皇上不日便要前往邊關親自慰問將士的消息,令他們二人起內哄。 「然而邊關早已失守被回紇占領。瞞報是為欺君,論罪當斬。為求自保,卓景堯和蔣勤勢必會窩里反?!?/br> 閻凌恍然大悟:「你是打算打草驚蛇?」 洛熙晨勾唇一笑,目光狡詰:「是啊。屆時我們隔岸觀火,讓他們自己去斗個你死我活。待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以軍中斗毆的名義將他們兩人一網打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反正那二人是一丘之貉,即便斗毆過程中死了哪個也不算冤。如此抑不用擔心直接以欺君之罪派人將他們抓捕會逼得他們狗急跳墻,起兵謀反,畢竟兩個罪名可是天差地別?!?/br> 閻凌淡淡一笑:「如此甚好,那便按照你說的辦。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br> 洛熙晨納悶:「什么事?」 閻凌輕輕一嘆,面露憂色:「你的外傷雖已悉數痊愈,但大夫說你經脈受損,血氣不暢,體內真氣淤滯,以至于過了這么久內力也只恢復了五成。為此我前些日子特意讓靈澤四處暗訪。聽聞海州有一神草,名曰海茱萸,對于治療內傷有奇效。海茱萸倒也不算稀世罕見,惟此神草保存不易,摘下后需得盡快入藥服下方具良效。只是……」 閻凌眉頭緊鎖,稍作停頓才又開口:「蕭玄翊的人正滿天下的找你,走陸路太過招搖,且視線太多,萬一被蕭玄翊的人認出就麻煩了,依你現在的狀況,不好和他們正面對上?!?/br> 閻凌此言在理,洛熙晨也不予否認,點頭以示認同:「且治傷宜早不宜遲,走陸路非但速度不夠快,風險又高,百弊而無一利,不如我們改走水路?」 她走至一側,伸出手指在桌案上的地圖上比畫。 「我們從京畿道出發,走水路經過洛州,再接河南道經汴州,后面再改走陸路到達我們的目的地海州。走水路非但易于掩人耳目,行蹤不易暴露,抑可省去不少盤查?!?/br> 既已擬定好路線,自然是越早動身越好,當天晚上,他們便收拾好行囊。 「主人,真的不需要屬下隨行嗎?」 說罷,靈澤將視線投向洛熙晨,目光極不友善。 洛熙晨哭笑不得,百般無奈:「我說我在這丞相府也住了這么些日子,咱倆都這么熟了,你又何必如此提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