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還需惡人磨
大雨如瀑,挾帶絲絲寒意。 雨水落在人工湖上,泛起圈圈漣漪。 洛熙晨心不在焉的在涼亭焚香聽曲。 她知道自打二人確認關系后,君陌璃對她的占有欲向來極其強烈,但那日那樣粗暴的強取豪奪、占領她身體的君陌璃,她還是第一次見,看來閻凌是真的讓君陌璃感受到了威脅。 回想起那日君陌璃在房中那狂野而任性妄為、橫行霸道的模樣,洛熙晨面頰不自覺又泛起一層紅暈。 驀然間,她察覺周身異動,霎時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 北冥從長廊的盡頭由遠而近來到她身旁,彎下腰在她耳邊耳語。 洛熙晨的目光猝然一變,微微瞇起雙眼:「集結人馬,入夜就出發?!?/br> 這次的目標是嵐州刺史---韓元章。 深夜,馬蹄韃韃,雷電交加。 洛熙晨剛出城不久,閻凌這邊也迅速收到靈澤的消息:「主人,洛熙晨連夜帶了一隊人馬冒雨出城去了,看方向應該是要去嵐州?!?/br>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洛熙晨在京城待得好好的,沒事跑去嵐州做什么? 更何況她還帶著一票劍雨樓的殺手。 閰凌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趕緊備馬!」 嵐州刺使韓元章本為窮鄉僻壤的一名窮書生,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當年韓元章赴京趕考,卻不慎名落孫山,后來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獨孤德康的獨女—獨孤蘭鳶。 獨孤氏一族為世家大族,皇親國戚,門第顯赫,于政、于商都有著不可輕易撼動的地位,于是韓元章便想方設法去接近獨孤蘭鳶,傾盡所能、用盡各種花言巧語去討得她的歡心。 獨孤蘭鳶畢竟為大家閨秀,不諳世事,加之當年的韓元章也稱的上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幾次三番下來,獨孤蘭鳶便被韓元章給拿捏得死死的,非他不嫁,甚至不惜假孕,自毀名譽,以死相逼,威脅父母。 見自家寶貝女兒心意已決,又唯恐自家女兒為愛做出更加激進的傻事,獨孤德康不得已只能妥協。 韓元章就這樣一夕翻身,成了獨孤家的上門女婿,仕途從此平步青云,一帆風順。 起初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曾一度為眾人所稱羨,然而這樣琴瑟和鳴的日子并不長久。 隨著韓元章的官位越來越大,韓元章的真面目也逐漸露出馬腳,暴露無遺。 在外他是個為人稱道、禮數周全的謙謙君子,然而私底下的他對待發妻卻經常是暴力相向,每每喝醉便拿獨孤蘭鳶出氣,惡行惡狀罄竹難書,數不勝數。 獨孤蘭鳶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不忍兒女在支離破碎的家庭中長大,便選擇再三隱忍、任打任罵。 她也不敢向娘家訴苦,畢竟當年她的父母早已看出韓元章接近自己的女兒是別有居心,自然是極力反對這門婚事,是她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失了理智,堅持非嫁給韓元章不可。 奈何她十五年來的委屈求全并未因此換來丈夫的回心轉意,反而使韓元章變本加厲。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一道女人凄厲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韓元章近來新得到了一件世所罕見、人人爭搶的寶貝,自是欣喜若狂,毫無懸念又是喝得酩酊大醉。 他一喝醉,倒霉的自然是獨孤蘭鳶。 獨孤蘭鳶出身名門,而今又是高官之妻,本應是日日穿金戴銀,珠翠滿頭,打扮得雍容華貴,可現下她卻像個路邊乞丐般落魄不堪,披頭散發,嘴角還掛著血絲,周身上下遍體鱗傷,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韓元章手執皮鞭,不斷的抽向獨孤蘭鳶,下手之狠,毫不留情,就像是在抽打牲畜一般,哪怕獨孤蘭鳶渾身發抖著向他跪地求饒,他也毫無動搖,沒有半分要停手的意思。 韓元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以至于根本未曾察覺府內動靜,連自己府中上下已被劍雨樓殺了個精光也未曾發現。 就在韓元章手中的鞭子準備再次落下之際,一名小廝一瘸一拐、上氣不接下氣,急沖沖的向他跑來。 「主人,不好了……劍、劍雨樓……」 那小廝話未說完,便被一劍穿心,當場倒地。 洛熙晨愜意緩步上前,周身威壓逼人,看得韓元章止不住瑟瑟發抖。 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洛熙晨像是根本沒看見韓元章似的,徑直走向此刻猶如驚弓之鳥,跪坐在地的獨孤蘭鳶,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只見那張本該標致的臉蛋上滿是傷痕和淚痕。 洛熙晨在獨孤蘭鳶身前蹲了下來,將臉湊到她耳邊,細聲蠱惑。 「當年他一無所有,是你助他咸魚翻身,他能夠飛黃騰達也是仰仗你母家鼎力相助,如今他便是這樣報答你的? 聽聞去年你懷孕期間他對你動輒打罵,絲毫不顧及你身懷六甲,以致你不幸小產,而他卻仍舊對你毫無憐憫之心。我還聽聞當年你即將臨盆之際,他上青樓尋歡作樂,對你母子二人不管不顧,甚至還想休了你,迎娶那青樓女子為妻。你堂堂皇親貴冑、名門千金,如今卻淪落至此,我都替你感到不值?!?/br>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伴隨著一聲轟隆雷鳴。 獨孤蘭鳶雙手摀住耳朵,不斷搖著頭,渾身劇烈顫抖著,往事一幕幕在她腦海中飛速重演。 這些年她是怎么熬過來的,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