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八百萬,天文數字,她要有也不至于跑來賣酒。 酒娘咬著唇嘴角抽搐,有力的聲音繼續落下,“我是賣酒的,我又不是那些逼破rou散的叁陪!” 人群中傳來一聲口哨聲,大家都想看看,薛錦鶴會怎么拿捏這個女人。 沙發上的男人朝著她翻了個身,側躺在沙發上托著腦袋戲謔一笑,“所以你很會賣酒了?” “會到來了叁天沒開單,倒欠我八百萬。你都進賭場了,賣什么不是賣,你昨晚跟他走,今天流血的逼里還能塞個叁五萬的?!彼乱慌悦系さ念I帶讓他彎下腰,對著他耳朵悄聲說了些什么。 酒娘被他說的無地自容,晃了晃身子險些倒下,“那你就可以縱容客人欺負自己人?!?/br> 薛錦鶴冷聲發問,“你也姓薛?薛什么?薛賣yin還是薛賣酒,或者薛賣身?你這樣當立的酒娘,鶴之夢專車去大學城開一圈能給我帶回來十個班的女孩,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會來事,比你會陪?!?/br> 包廂門被人推開,孟丹身后跟了一群打手,粗鄙的人進來先朝著沙發上的他彎了彎腰。 酒娘驚恐的回頭一看,當即跌落在地,她往后匍匐著想要碰到薛錦鶴的衣服,“不要…錦哥…不要…” 他捻起一粒櫻桃,掃了眼吃完飯的朋友們,“你最在乎的東西,只是供人取樂的器官。自己不愿換成叁五萬,我替你換成深水炸彈?!?/br> 說完就起身的他翻過沙發坐上了牌桌,熟悉的一套cao作下來,一手爛牌。 “靠!” 沙發另一邊的酒娘已經被那群打手扛起來放在酒桌上,粗糲的大手撕扯她衣服,yin笑不斷在人群的吶喊中回蕩,她失去了看不見的東西。 “哎,錦哥。大學想邀請你去做返校訪談,主要是感謝你捐贈了八億的教育資金,你去嗎?” “不去,我一講客套話就缺氧?!彼似鹁票?,在清脆的碰杯聲中終于等來一手好牌,“演講折壽?!?/br> 對方笑了笑,“干嘛不去啊,不去找嫩rou學妹?” 薛錦鶴搖頭,扔出去了一對炸彈。 “不去找明星學弟?” 薛錦鶴搖頭,隨手扔出去了小王。 “聽說也有邀請鄭一這個優秀畢業生回校發表激勵感言,都是做做樣子而已啦?!?/br> 薛錦鶴掀起眼皮,細長的桃花眼看過去,“鄭一去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去了南極以后跟我們斷了聯系,這些年都沒聽說過他現狀了。聽您語氣,和他有來往?” 不待薛錦鶴回答,另一個人出聲搶答,“肯定有啊,在學校論壇上錦哥和鄭一出雙入對的照片,比跟學妹們多多了。次次不同跑車,次次不同酒店,次次同一人?!?/br> 薛錦鶴對面的小子點了煙,依依不舍的將視線從酒桌上的活春宮拉回,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男人才貿然開口,“鄭一最開始也有女朋友啊,被我撬了,人挺sao的,個子很高,有跟錦哥睡過嗎?” 薛錦鶴皺眉,心里的悶火明顯被某個字點燃,毫不留情的出言諷刺,“你以為我會跟你這種底層人睡同一款?你什么檔次?!?/br> 一句話說出,四個男人的桌上氛圍一下子微妙又嚴肅起來,引的酒桌的動靜都小了,打手連忙堵住酒娘的嘴堵住她的哭喊聲。 角落也在看戲的孟丹心中一緊,連忙走過去給四個爺倒上酒,安撫的掌心落在“底層人”肩上,“楠少別放心上,錦哥喝多了而已。有口無心?!?/br> 旁邊人也按著楠少胳膊,眼神示意他別沖動,但血氣方剛的男人,誰又能面對這種話還忍得住。 “底層人?”楠少牌一摔就站了起來,脫口而出,“老子白手起家一年上稅六億!整個福建都得感謝我!你一個坐吃山空的人也配在我面前說這叁個字!” “楠少,楠少,別說了!”孟丹抱著他的腰,兩側的的男人也立馬起身,一人按著一個肩頭,但愣是沒堵住楠少喋喋不休的嘴。 “你裝什么清高!全世界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靠家里的敗類!沒了你爹你哥!你是誰??!” “你就是個禍害…別拉我!你就是個屁??!你怎么能那么對他!你不要他你惹他干什么!” “兒子你有了,媳婦你也有了!”楠少赤紅著脖頸繼續指著他罵,“鄭一呢!鄭一呢!他有什么!他靠過你嗎!你靠得住嗎!說話??!我他媽都不知道你也沒我牛逼呢!” 入口處傳來一聲巨響制止這場鬧劇,背著書包的Zaker雙手握拳,也不知在門口聽了多久。 他從懸浮車上下來,徑直朝著牌桌走去,扔掉書包,扔掉頭上的棒球帽,抄起酒桌上的紅酒拿在手上照墻砸碎,紅色液體和血一樣留在墻面和地毯上,給他腰間的校服都染了不少。 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踩著沙發背高舉瓶身縱身一躍,碎掉的瓶底對著楠少脖頸就插了進去,鮮血飛濺他一臉,白色前額發被染成了紅色。 “此方?。?!”一聲來自薛錦鶴撕心裂肺的喊聲,“別沖動!” 只見牌桌上的少年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血液順著他的眉骨往下流,脖頸上的血浸濕他胸口的校服,慢慢溢出的紅色更顯他鮮為人知的病態。 “你再說一個字!”他抽出酒瓶,又帶出一股動脈熱血,咬牙繼續捅入楠少脖子,整個人都在興奮。 這一天,薛錦鶴不止賠了八百萬,外加一條人命和不菲的封口費。 大廈的客廳依舊淺淺古琴音悠揚,正中間的兩兄弟坐在沙發邊,章寧坐在Zaker另一邊給他包扎手心的傷。 還沒回過神的薛錦鶴木然開口,“他罵就罵唄,你怎么還沖動了。背個人命,晚上都睡不好?!?/br> Zaker掉著淚,依舊倔強道,“沒有人能欺負我的家人,誰都不可以,我不忍,氣大傷身?!?/br> “謝謝嫂子?!彼粗哪夷业氖謱φ聦幍懒艘痪?。 章寧淺笑,收拾起醫療箱,“和你哥好好聊聊,我去看看你的小侄子醒了嗎?!?/br> 望著章寧走遠,薛錦鶴長嘆一聲,“我要是和你一樣十七歲的時候聽到這些話,我也忍不了?!?/br> “以后不僅靠哥,還能靠上我弟弟了?!?/br> Zaker拿起桌上的點心,一股腦塞進嘴巴,朝著他笑了,“大哥說過,叁哥是他寄予厚望的人,我是他負責吃喝玩樂的小弟?!?/br> Zaker咽下最后一口點心,認真的看著和他一樣的紫瞳,“而你是他心里最珍愛的弟弟,jiejie是他最重視的meimei。我們幾個,只有你是他一手抱大的,我和叁哥小時候都沒見過他幾次?!?/br> 薛錦鶴聽的一愣一愣,半晌才端起桌上的水遞給Zaker,點煙時指尖擦過眼睛的淚,輕輕笑道,“我才不信,給他惹了那么多麻煩還珍愛我?!?/br> “我不怕麻煩?!盳aker想到什么,連忙拿起書包掏出了作業本,滑落在地毯上就開始寫作業。 “你都上完大學了,還寫作業呢?!毖﹀\鶴問,拿了個橙子剝著。 “上是上了,就是什么也沒學?!盳aker苦惱哀怨,“我專門找了個律師給我當保姆,順便普普法啦?!?/br> 薛錦鶴剝了半天橙子也沒掉皮,他索性拿著小刀生疏的切開,八卦的看了眼補作業的Zaker,“男的女的?” “女孩,劍橋畢業?!?/br> 薛錦鶴笑而不語,將橙rou送到了Zaker嘴邊。 在這個家,猝不及防的相見也是這樣難得。 Zaker回到自己家時已經是叁天后,倫敦又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空氣中有著香草和紫薯的味道,充滿英倫風的建筑街道,所見即他所擁有。 他走進泰迪的大門時還有一陣恍惚,以前需要感應才自動亮起燈的山莊,這次的溫暖大燈已經被人開了。 倫敦最大的私人山莊在夜晚的星空下亮著橘色暗燈,有點家的感覺了。 “展顏?!彼痤^,藍紫色的汪洋在擺滿裸體石雕的山莊客廳環視幾圈,這才找到餐廳里看檔案的女人。 低著頭,順滑的黑發順著她肩頸角度垂下,身上的羽毛睡衣在燈光下發著光,像天使一樣的溫暖。 他吸了口氣,背著書包走到飯桌前坐下,掏出煙的時候,帶出了書包里的一本內衣雜志。 “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的書很碰巧的被展顏看了個清,她輕飄飄收回目光,收起檔案開始吃飯。 展顏干笑出聲,“你這么久才回倫敦,該不會是我要你背的東西又沒背?” 他將煙叼在嘴角,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腿給她,“我字都認不全還背呢,又不守法,上學只學了吸毒和飆車?!?/br> 展顏一愣,倒沒想到他在倫敦這么狂野,“不過你對我倒真是一點提防也沒有,給嘴上安個把門的吧?!?/br> Zaker狼吞虎咽吃著她做的飯,“安不了?!?/br> “我可提醒你,那些東西以后回了國別在接觸,你是什么身份但凡給小人抓到把柄,毀的就是你自己?!?/br> “小人是你嗎?!?/br> “當然不是!我才跟你見第幾面呀?!?/br> Zaker擦著嘴,背起滿勛章書包朝臥室走去,“那不就行了,我又不會回國住?!?/br> 展顏嘴角上揚,對最后幾個字甚是滿意。 晚上七點,她敲響了他房門。 雖有在這山莊來去自如的權利,但他的臥室她還是第一次進來。 很暗很暗,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唯一的光亮是他的臺球桌床,上面的臺燈照亮正在玩游戲機的Zaker。 展顏環視一圈,但過于黑暗到底是什么也沒看清,邁步朝他走去,“你很愛玩桌球啊,都睡在上面?!?/br> “不愛?!盳aker冷冷的說,看樣子是游戲沒打好,“我棒球和冰球玩的多?!?/br> “美式運動也不錯?!彼p手環抱,看清了他被燈光照亮的眼。 她俯下身仔細瞧了瞧,“你眼睛像雨后的薰衣草,有點普魯士藍的味道?!?/br> 不,不止。她心中快速否認,深陷這雙憂郁眼中的自己好像穿過海島邊的紫藤花架,又站在紫羅蘭盛開的森林腹地張開了雙翼,翅膀沾染紫色的砂土,隨著振翅如同幾層交織的裙邊微揚,輕盈優雅的展翅后徑直向著銀河深處飛去。 太夢幻了,如同本世紀美杜莎一般攝人心魄,凝視他出眾的眼,她總是心生不忍與同情。 她想,她此生難忘這雙眼的主人。 Zaker抿了抿嘴,放下游戲機,雙手撐在床上,上身向后,他的眼睛輕眨,“這是我聽過最沒品的夸獎?!?/br> 她也不介意,似笑非笑,“是嗎,那就當做我們的秘密好了?!?/br> “你為什么留在倫敦?”Zaker問,按下按鍵臺球桌降了下去,接著變為了一張懸浮床。 床邊最開始閃著藍色的冷光浮動,不過很快就被他關了。 他看了看床邊,示意她坐下。 展顏坐下后試了試,就算是懸浮的也很穩,她仰頭仔細想了想,“來到倫敦后,我就留在這了?!?/br> “因為倫敦賺的多?” “不啊?!闭诡伖麛喾裾J,臉上一閃而過慌張,“也有這個原因?!?/br> 他打趣道,“窮人家的孩子留在倫敦很難吧?!?/br> “我只是走運了?!彼_口,這會才看清Zaker從被子下伸出來的腿。 沒有腿毛紋身和任何疤痕,干干凈凈如同嬰兒的肌膚,奇了怪了,她想伸手摸一摸。 “你有吸毒史?” Zaker心中納悶一秒,二哥都不知道他吸,展顏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過他腦袋已經點頭。 “還有呢,做過什么違法的?”顧展顏追問。 “干嘛?!盳aker不悅的皺了眉,“你打聽這些做什么啊?!?/br> “幫你規避風險啊?!?/br> Zaker更不解,他聳聳肩漫不經心的點了根煙,“不論在哪都可以肆無忌憚啊,我可是薛家的兒子,我大哥最小的弟弟,像這樣的哥哥我有叁個呢。Zaker的人生哪有風險需要規避?” “一覺睡醒要巴結我的人能從紐約排到珀斯?!彼恍家活欇p笑,將煙灰彈進感應的伸縮煙灰缸中。 “而且你給我做事,做的話也不僅要教我法學,還得負責我日常的所有,吃喝拉撒,吃喝玩樂,類似秘書?!?/br> 展顏秀眉微蹙,“你把我當跟你同專業的保姆了?!?/br> “不是嗎?想來的人從這里排到火星?!彼p飄飄吐出煙,給自己的眼睛蒙上一層霧,“作為報酬,錢的話,一個月給你……” 他沉思幾秒,盤算了自己在歐洲攢的家產,七千個不是問題。 “給你一個億美金?!彼麛嚅_口。 他從書包里翻出空余的華藝銀行銀卡扔給她,“用這個卡,上面還有個叁四百吧,定金,你的所有消費我負責?!?/br> 展顏的叁觀和道德感在此刻崩塌,她是知道這小子屬于有錢的有錢的有錢,沒想到他十七歲給人開一個月一億美元的工資對他來說也只是灑灑水。 她突然覺得努力沒有用了,哪有這個來錢穩定還快,這簡直是她見過最大方的金主。 “你沒開玩笑吧……”她顫顫巍巍的看了眼腿邊的卡。 他臉上浮現不耐煩,“又不多,我去哪你去哪,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玩什么你玩什么?!?/br>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哥每天賺的錢都不止這點了,我不花誰花。只有花出去錢才能流回來,也是流進我家的糧倉?!?/br> Zaker又翻著書包,給她扔過去一個皺巴巴的油餅本子,“上面是我飲食喜好,和注意事項,還有身體情況。讓別人寫的,可能有錯別字?!?/br> “每兩個月在居住地的華藝醫院做一次高規體檢……每天一頓七片黃色藥片,飯后白天用。每周一次針劑注射,藥液在冰箱,用時需提前取出,注射點在四肢和肚臍下……每半年參與一次華藝集團高層會議,需做會議速錄?!?/br> 展顏繼續翻著冊子,第二頁更為震撼,“每天練漢字,阿語和俄語規范書寫,每月寫完叁本字帖,括號,需經常發給大哥檢查,不合格重新寫。每叁天需輔助洗眼,以及輔助用藥。一件衣服不可以穿出去第二次,二十萬以下的衣服禁止自穿,僅可送人。飲食需嚴格按照醫生要求,睡眠時間保障在每天十二小時以上。一切以薛此方個人要求為準?!?/br> “還有啊…你真是小祖宗?!闭诡伩吹阶詈蠖夹Τ隽寺?。 最后念都念累了,她繼續翻了幾頁,后面還有他愛做的事愛吃的東西和不愛的。 她合上冊子回頭一看,Zaker已經蹬開被子在自動按摩中睡著了。 棱角分明的眉眼蓋在前額白發之下,紅唇白皮,睫毛輕顫,他在夢中揉了揉眼,輕輕又皺了眉,睡顏漂亮的像一幅中世紀的天使藏畫一樣。 床上的燈被她關掉,展顏拿起冊子躡手躡腳回了自己的臥室。 雖有了穩定的飯票,可Zaker和她之間并沒有很熟悉,相反自那日一別,他已經兩周沒回來了。 今天的展顏很高興,她提著幾袋蔬果進了廚房就滿滿當當做了一桌菜,門口接著傳來一聲解鎖成功的機械音,回頭望去,醉醺醺的Zaker扶著玄關立柜換著鞋。 十七歲,是最好騙的年紀,玄關橙燈下的他頭發銀黃銀黃,不經意的深吸一口氣都讓她呼吸一滯,鍋里的雞翅都差點焦了。 關了火,展顏走過去扶著他,“怎么喝了這么多?!?/br> Zaker推開她,自己踉蹌著坐到了飯桌上,對她話里話外的欣喜沒有什么反應,盯著眼前符合自己口味美味的佳肴,沉思許久。 默不作聲的他讓展顏也不著頭腦,她蹲在他旁邊盯著他含淚的眼,“怎么了?!?/br> Zaker搖頭,并不想和她細說自己失蹤是去干什么了。 見她這樣展顏倒是沒有放棄,拉來凳子給他碗里夾著菜,“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難過,但飯總要吃呀,此方?!?/br> Zaker沒有接她遞來的碗,反倒是轉頭看她,“你為什么會來教我?!?/br> 他發在英國華人論壇的納賢公告上,將自己幾乎是描寫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學生,發出去叁周都無人理會。 在他回澳門之前,是展顏撥通了電話和他匆匆見了一面,成為他的“法學”老師,他同意的原因是她年輕漂亮,那她的原因呢。 展顏大腦飛速運轉,放下他的碗給兩人倒上橙汁,她佝僂著腰,雙腳踩在旁邊的矮凳上緩解關節痛。 “為了錢啊?!彼胪昝摽诙?,這似乎是最適合的答案,無關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