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不是不讓我下去嗎?可我的衣服下去了。 他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著,仿佛整個身體都沉浸在一片無邊的苦海之中,山勢陡峭,時間好像失去了軌跡,他感受到無盡的疲憊。 他快爬到山頂時,看見域淙在山巔等他,為什么等他呢?林谷禾想,你不是在洗澡嗎? 他望著他,滯緩地直起身,以緩慢仰望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到山巔。 山巔一片空曠,仿佛是懸浮在虛空中的一塊孤島,讓林谷禾產生一種茫然的安全。 但域淙卻靜靜矗立在懸崖邊,他想,我們不是一起站在山巔嗎?你為什么在懸崖邊?他的身影在夢幻的光芒中若隱若現,一種陌生又熟悉的連接讓林谷禾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域淙知道他的到來,微微轉頭,凝視著他,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靜。 他說:“你要跳嗎?一起吧?!?/br> 這突如其來的言語在山巔回蕩,林谷禾怔怔地看著他,嘴里發不出聲音,他怔怔伸出手,拉住域淙,帶著他往后退,可兩人卻不斷往前靠近崖壁。 林谷禾驚恐地看著懸崖下的萬丈深淵,不知何時,有一雙手從他的腰上一路攀爬至他的胸膛,他的驚恐瞬間變成身體激烈的顫抖。 他想起來了,他剛剛把衣服扔下去了。 皮膚泛起的小顆粒似乎在響應陌生又熟悉的觸碰,身體里發出痛快的喊叫,忽然,有兩片輕盈的云覆蓋在了他敏感的脖頸,他的脖頸在一片軟綿中刺痛著。 林谷禾忍不住想,明明如此柔軟的樣貌為什么如此可惡呢。 云攜著風,在耳邊呼吸,在他的耳畔輕輕喟嘆,如同悠揚的低吟。 那片肌膚成為他和云之間無言的交流,每一次的觸碰都在林谷禾的身上激發一陣酥麻,仿佛在他的脖頸拉開了一場感官的交響曲。 林谷禾閉上眼,感受懸崖的風,還有云在脖頸上的輕舞,云自由自在,它跳上了林谷禾的耳垂,林谷禾也跟隨他的動作微微顫抖,耳垂是他的秘密之境,他不明白它為何如此聰慧,接著身體一陣痙攣一樣的顫抖…… 云終于開了口,我們一起吧。 林谷禾猛然意識到,這是域淙,他忍受著身體的顫抖,側臉貼上了域淙的眼眸。 “??!” 林谷禾醒了。 夢中黏膩的濕漉漉的衣衫緊貼在脊背上,他埋頭憋著氣,縫隙投進來的光,讓他想到金色的身影,忽然有點分不清是否還在夢中。 他將濕漉漉的衣服用力一扯,衣服卻像是匍匐在他脊背上的一片云,輕輕松松飄到了地上,他才想起他剛才趴著睡著了,沒有穿衣服。 他盯著那件白色的浴袍看了很久,久到腦海里麻木得只??瞻?,久到身下的潮濕從溫熱變得冰涼,又從冰涼變得溫熱。 恐懼后知后覺向他襲來,林谷禾猛地看向域淙的床,床上沒有人,被子斜掉一半掉在地毯上,房間沒有開燈,只有那道刺眼的光從窗外穿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出清晰卻灰暗的輪廓。 廁所靜悄悄地,隱藏在進門口。 域淙沒在房間。 林谷禾松了一口氣,躺了一會兒又倏地沖進廁所,他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視線從青紅的胸膛掃過,又再次回到胸膛,他滯緩地將手放在云跳過的耳垂,長久的不發一語。 域淙出門了,給林谷禾發了微信說他打算在布拉格再待幾天,林谷禾沒有異議。 林谷禾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域淙。 不知道域淙注沒注意到,因為他時常在林谷禾起床前出門,在他睡覺后才回酒店。 林谷禾有時候裝睡,有時候裝著裝著睡了過去,只是有一次感覺背上傳來絲絲涼意,他迷迷糊糊睜眼,好像看見了域淙站在他的床邊。 他忘記自己是否有跟他說話,也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 出于內心的小九九,他既好奇域淙出門干嘛了,又無比因為域淙不再酒店而感到自在。 這幾天,林谷禾幾乎白天都會去老城的天文鐘下,和不認識的游客一起仰望天文鐘,一遍又一遍地看整點表演。 他在老城廣場又聽了兩場交響樂演奏,只是域淙不在身邊,他并知道他們演奏的音樂叫什么名字,指揮也并不會告訴觀眾他們演奏的是什么樣的曲子。 觀眾們居然也默契的不問,沉靜的聽,音樂結束毫不吝嗇的獻出掌聲。 他應了跟域淙說的那句話,他的故事里只有域淙一個人。 可他現在卻對域淙故事里的另外一個人產生了好奇。 他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能想起與域淙有關的回憶,他頭疼的走開,第二天又踏上原來的路。 這天,太陽格外曬,林谷禾在老城廣場找了一個陰影的角落,剛好可以看到將整個天文鐘裝進眼里。 廣場依舊熙熙攘攘,聲音十分嘈雜,林谷禾接到了韓天的電話。 那天他急忙忙地切了電話,過后一直沒有回復過來,林谷禾慣例給他發的消息,他偶爾回復一句,偶爾沒有回復。 林谷禾也不在意,許多事情需要的是時間,雖然韓天有些反常,他還是決定再等等。 太陽曬得人口干舌燥,林谷禾接通電話,感覺整個人都有點懨懨地,他問韓天在干什么。 韓天的聲音聽起來也沒了往日的活力,“cao場上看月亮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