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時候會送卡片，現在的小孩，寧可把錢花在朋友身上，也不會買禮物給父母吧……」

    接近十二點，隨康老賊外出，原以為又是某某人請客，沒想到僅單純找了間簡餐店，打算用過午餐再拜訪廠商。雖然他大方地要我隨便點，說「跟他出門，沒理由自己掏腰包」，但早聽過傳聞，老賊愛挑這時間洽公，根本是吃定公司，業務性質招待就罷了，獨自用餐也絕對會報公賬。當然，點破對我沒好處，就裝作得到天大恩惠，連連道謝。

    用餐間心生一計，反正有刻下印記，談點身世相關的話題，應該不會被深入追查，如果順利，還可以變成親密接觸的開端。于是在品嚐餐后甜點時，提出詢問。

    「這樣啊……那又少一個參考對象了?！?/br>
    「怎么了，爸爸生日？」

    我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老賊再度追問，才娓娓道出始末。

    「經理大人，你知道我需要錢對吧？」雖然是問句，卻不待回答又道：「其實若曦對父親沒什么記憶，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就只剩下mama。沒特殊專長的女人家，在社會上不好找工作，再加上獨立扶養小孩，薪水只夠度日，幸好房子是祖傳的，只要能餬口即可?！?/br>
    「難怪你高中畢業就開始賺錢?！估腺\點點頭，表示能體會。

    「在經理大人的幫忙下，我開始能存點錢?！挂娎腺\的手正好放在桌上，「情不自禁」地握住、又立刻放開，紅著臉低下頭，頓了一頓才又說道：「最近mama好不容易有對象，甚至打算介紹我們見面，所以想送個禮物，不管對方會不會成為新爸爸，至少先留好印象?！?/br>
    「真是有心的小女孩，我兒子要有一半體貼就好了?！?/br>
    「快別這么說?！刮矣悬c慌張地接話道：「經理大人的小孩還是學生嘛，等出社會后，一定比我更……」

    「別在意?！箍道腺\一揮手，打斷我的話后問道：「經理年紀足夠當爸爸了，要不然找個時間，看你預算有多少，幫忙挑禮物倒不成問題?！?/br>
    「真的嗎？」這正合我意，如此激動的心情，自然順理成章地又握住他的手，只是這一次沒放開，直接描繪「假爸爸」的形象。如同預料，完全感覺不到他想縮手，似乎很享受若曦崇拜的眼光、與軟嫩的手心。

    「走！選日不如撞日，反正上司在場，熘個班亦無妨?！?/br>
    「咦？」

    沒想到他比我還急，果真「採買零件」云云，是找美眉吃飯的藉口，誰叫今天的若曦，就是這么有吸引力？走出店門，按原本習慣跟在身后，在走了幾步后，突然叫住了他。見老賊回頭，用疑惑的眼神等待開口，我假意思考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猛然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又低下了頭。

    「怎么啦？該不會沒帶錢，我可以先借你，別擔心這點?！够蛟S是想表現長者風范，這話說得特別有磁性。

    「經理大人，可不可以把手臂借我……」

    「手臂？要幫忙提東西嗎？」

    「不是的?！刮彝蝗婚g向前跨一大步，像情侶般環抱他的手臂，然后解釋道：「若曦沒有跟爸爸相處的印象，經理大人就像父親一樣，能不能當我的練習對象？」

    「可是，我們并不是……」老賊理性上想強調「不是父女」吧？但手臂失陷在深谷中，又叫他無法抗拒身體的誠實。

    「會讓經理大人困擾嗎？可是若曦只有你可以依靠……」

    「好吧，但只能在獨處時，你是女生，別讓外人說閑話?！?/br>
    「謝謝爸爸?！刮乙幻娴乐x，一面將頭也倚了過去。

    不知大街上的人，是如何看待我倆？反正若曦是個隨時可消失的人，不像老賊一生都要接受社會評判。

    突然覺得，沒有身分，似乎不完全是壞事啊。

    半分鐘過去，康老賊主動將我推開，直說就算是父女，也不會這么親暱。不過我也繼續當傻姑娘，回說「動畫裡就是這么演的」，還強調親人間要有適時的身體接觸，才不會變陌生人。

    或許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讓老賊不敢造次，改牽起若曦的小手，就說色性是沒那么容易改的，明明知道身分上的差異，卻仍不放過肌膚之親。

    拖著手先步行到一家電子材料行，挑了幾顆電阻，原來這東西是這么來的??！昔日在工作桌上，就發現幾個小盒子裡，裝著用不著的電子元件，別說公司不會自行維修，就算有人懂，那盒裡也沒合用的。我自然要裝不懂，還詢問「買這些就夠了嗎」，而老賊也煞有其事，向店家問了幾個型號，才帶我回頭取車。

    一路上他扮起專家，說那些東西不好找，只能請店家進貨時留意，也許下次再來碰碰運氣，就有機會買到?！覆痪凸虘B電容？而且那種機板專用的，光以廠商型號來問，材料行怎么可能知道？」我心裡暗笑，公司曾換過一次，還是「小森」寫的請購單，老賊真懂學以致用，更可為下次帶若曦出場，找個合理藉口。

    上了車，因為要順便買智興的禮物，說想找精緻些的點心，到時無論他收下、或分著吃都可以。老賊帶我到一家和菓子店，不知是價位或時段影響，店內人并不多，于是又大方放送，挽著他的手肘，慢慢討論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