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苦難行軍
玄宗說了不少話,一是安定市民,解釋此次幸蜀是暫時行為,朝廷在西北,南方還有大量的精兵強將,不久后就會打敗叛軍,收復長安,二是籠絡民心,鼓勵他們為朝廷出力。吩咐重賞郭從謹和獻食的小販。 市場上的食材被購買一空,御廚房的大師傅們有了食材,一會兒就做出了可口的飯菜。玄宗命令讓隨從先吃,然后再自己吃。人數太多,食物遠遠不夠。無奈之下,陳玄禮命令手下將士去周邊村落的老百姓家里求食。村里一下子涌入這么多人,老百姓一時哪來得及做飯,也幸虧這些年風調雨順,普通人家存糧都不少,禁軍將士還能吃飽飯。 亂哄哄的一直到天黑,才重新集結出發。一路無語,半夜時分,到了金城。城中縣令和很多居民都離城逃亡了,飲食器皿這些沉重的東西無法帶走,倒是方便了玄宗這一行人。士卒們大喜,終于解決了飲食問題。飯畢清點人數,發現一路上趁黑逃跑的隨行人不少,多半是三五人假裝跑不動,掉隊在后面,然后從小路脫離。 高力士稟報玄宗,說內侍監袁思藝也逃跑了。玄宗低頭不語,這個時候就別要求別人忠心了,共富貴的太多了,同患難的就罕見了。驛站內沒有燈,大伙席地而睡,亂七八糟躺一地,什么皇帝皇子,斯文皆無、 盧劍梅抱著可兒,就在車中睡覺,臨走前帶好了食物,倒是沒有挨餓,就是可兒還需要喂奶,時不時換尿布,幸好盧母在邊上照顧,總算還能應付過去。一路上盧劍梅最盼望的就是丈夫從后面趕來和自己匯合。 江一帆擔負著楊國忠和盧國苓兩家人的安全保衛工作,遇到突發情況,還得注意保護玄宗,實在是非常辛苦。但有一件事讓江一帆感到納悶,太子李亨和東宮太監李輔國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還有禁軍統領陳玄禮也對自己極其冷漠。江一帆心知岳父楊國忠一向和太子不對付,李輔國本身就是太子親信,也就釋然了,至于陳玄禮,江一帆有點莫名其妙,后來一想,也可能是自己協助岳父楊國忠,有時候不免對禁軍的保衛工作指責幾句,因此觸犯了陳玄禮。這個非常時期,不必多在意這些小節,到成都后再和陳玄禮解釋也不遲。 第二天上午,后面煙塵四起,上百騎兵從后面趕來,眾人大驚,以為是安祿山叛軍追殺而至。陳玄禮命令禁軍做好戰斗準備,自己和江一帆迎上去。稍近點,才發現是一隊官軍騎兵,原來是王思禮帶人趕到,兩人這才松了口氣,上前和王思禮見禮。 田良丘帶到前線的幾千援兵,平時就是養馬的(孫猴子弼馬溫一樣的角色),戰斗力稀松平常,根本無法和叛軍匹敵。這幾天叛軍在等待安祿山的命令,沒有派出大軍進攻,但是每天都有小股騎兵巡哨,保持和官軍接觸,發起小規模的襲擾戰。 田良丘和王思禮,李承光等人忙于收容士卒,整編部隊。江一塵和胡婉心則帶著李松青等幾百人,負責和叛軍的戰斗。江一塵奮勇當先,每次都差不多憑一己之力擊退敵軍。叛軍見江一塵勇猛,也無心戀戰,稍一受挫就退兵,是以戰線暫時保持穩定。 朝廷無兵可用,叛軍發動大規模攻擊的勢頭越來越明顯,而驛站的士兵每天都有逃跑的,眾人憂心忡忡。 胡婉心道:“王將軍,朝廷這幾天沒有派使者過來,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是否去京城問問,順便再爭取一下援兵?”田良丘也道:“婉心姑娘這話不錯,在這死守是守不住的,該去一次京城,了解一下朝廷的下一步計劃?!蓖跛级Y想了想,道:“哥舒將軍已經被送到安祿山那里了,也不知道吉兇如何,我去向圣上求援?!庇值溃骸叭绻麛耻姲l動進攻,守不住就撤吧?!焙裥目匆谎劢粔m,道:“正是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思禮帶人趕赴長安,出發不久就聽到路人傳言,玄宗已經離開長安去四川了。王思禮將信將疑,快馬加鞭,一進長安,就知道傳言非虛,宮門緊閉,宮女太監早就逃走了,只有幾個士兵在邊令誠的督促下,還在守衛著皇宮大門。 王思禮長嘆一聲,草草休整一會,連夜出長安,追趕玄宗,第二天上午終于趕上了玄宗。 王思禮在陳玄禮的帶領下,覲見玄宗。眼見玄宗滿臉滄桑,一夜間卻似老了幾十歲,王思禮百感交集,想到正是自己戰敗,才使得圣上被逼逃亡,不由得伏地大哭。眾人眼見王思禮這樣一個身經百戰的猛將在大庭廣眾之下嚎啕大哭,無不動容,很多人忍不住涕下。 玄宗用手擦擦眼睛,道:“此乃朕之不明的緣故,和卿等無關!今日如此窘迫,也是咎由自取?!敝鴮崜嵛苛艘环跛级Y,下詔任命王思禮接替被俘的哥舒翰,為河西、隴右節度使,即刻赴任,收合散卒,準備東進討伐安祿山。 王思禮站起謝恩,揮淚告別玄宗,帶著隨行將士北上任職。 六月十五,丙申日,玄宗一行人到達了馬嵬坡(今陜西興平縣),眾人又累又餓,加上天氣炎熱,將士們不愿再前行。陳玄禮稟報玄宗后,下令在馬嵬驛休息。 江一帆陪著楊芷在樹蔭下歇息,盧劍梅哄著可兒,坐在兩人身邊。昨天王思禮到來,帶來了江一塵平安的消息,盧劍梅暫時放下了心,而且王思禮也說了,江一塵隨時都會撤離戰場,趕來和盧劍梅匯合,這讓盧劍梅更是歡喜,只要離開兇險萬分的戰場,盧劍梅對自己丈夫的本事還是放心的。 楊芷撅起了嘴,一臉不高興,自從離開長安,一路上吃喝都成問題,在炎炎烈日下趕路,汗流浹背,白天衣服沒有干的時候,連貴妃都不能天天洗澡,余人更是衣服濕了干,干了濕,充滿汗臭味。楊芷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受過這個苦,又不敢對著父母發火,只能沖著江一帆念叨。 江一帆回頭望一眼驛站,除了玄宗和貴妃等人在室內休息,余人三五成群躲在樹下納涼。此處不靠市鎮,沒地方購買食物,看樣子又得挨餓了,好在不遠處有條小溪,水質清澈,飲水倒是無憂。驛站不遠處,陳玄禮和太子李亨不知道在說著什么事,李輔國站在邊上,三人臉色都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