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嘉讓沒和李霽明說,她知道這種話對旁的人來說就是矯情。 李霽有些納罕,隨即循循善誘道,“為何要得到他們的認同?有我在你身后,你做的一切便是對的?!彼恼Z氣太過理所當然,儼然將她當做了依靠自己的私有物。 “但是殿下,我不能一直依靠你,你為我解決了濟善所的事,那么以后呢?我遇到的任何事您都要幫我解決嗎?”她從小習慣了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可遇到了李霽之后,她的一些習慣正在被悄悄打破。 她有些怕這種未知的莫名的臣服感,甚至是恐慌。 遇到危險也好,碰到棘手的事情也罷,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李霽,徐眠畫同她說過,一個女子若是出現了這樣的感情依附,以后只會被男子吃得死死的。 她得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處理問題的能力才行。 若是之前答應與他在一起是因為心動,因為喜歡,那么現在好好回想起來,她們的身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他是王爺,以后的王妃定然要主持中饋,一切以他,以王府為存息。若是和他在一起,這樣不就終日被困在王府,與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馳嗎? 李霽不明白她突然說這些做什么,女子的心思本就難猜,他的手掌一把握住嘉讓纖細的手臂,“這樣不好嗎?我來替你解決一切,你不必有任何后顧之憂...” 若是對其他女人這般說,恐怕比吃了蜜還要甜上三分,嘉讓卻緊蹙著秀眉,她心里正在天人交戰,不受控制的覺得有些煩躁,最后下定了決心。 女孩兒搖搖頭,面上清清冷冷的,同她一身泛著冷光的月白春衫相得益彰,李霽察覺到不對勁,手下使了兩分力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語氣中暗含著些驚慌。 就好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兒要買糖吃,不給買之后就默不作聲也不理人,反倒拒絕的人心里還七上八下。 “我希望殿下以后做同我有關的決定,還是告訴我一聲?!崩淠恼Z氣有些不識好歹,她平日里可不會這樣對他說話。 李霽心中一頓,這樣子反倒覺得他做錯了事情,一股無名的邪火躥的一下升了起來。但他不至于朝著嘉讓發脾氣。 方才還春風滿面的男人,此時面色發沉:“怎么和崔鶴唳一同回來就換了副面孔,他倒是什么都與你說。這下是覺得我不夠好了?” 李霽顧不得其他,男人醋勁兒一上來,仿佛要將人拆骨入腹,他一把將人扣在了修剪干凈的桃花樹下。 “你做什么?”嘉讓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著了,神情有些恍惚,不明白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 李霽的手掌心扣著女孩兒纖細滑膩的頸子,顏色比桃花還嬌嫩,此刻他沒了那些旖旎心思,壓迫性十足的貼近嘉讓,發出的聲音像是吹來陣陣妖風,令人顫栗。 “看來我還是對你太好了...”李霽的指尖輕輕滑過嘉讓的臉頰,最后停留在下巴,桃花眼若有所思,已經染上了幾分戾氣?!澳闳羰歉蚁矚g崔鶴唳,我便把你關在屋子里,哪兒也不許去,你看如何?” 李霽沒法子,本性在這一刻寸寸暴露,他太想將她留在身邊,只是出去游蕩他也是逼迫著自己去接受,若是她敢喜歡上崔鶴唳,他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嘉讓心里煩躁的緊,好似有什么東西控制了自己,她無比排斥李霽觸碰自己的身體。嘉讓使著蠻力想將李霽推開,奈何這男人輕輕松松就能將她鉗制得紋絲不動,且他的力氣越發的蠻橫。 ...... “夫人,燕王這般是不是有損小姐的清譽?”嬤嬤也是糊涂了,自小當做少爺一樣長大的孩子,實在無法讓她想象成普通的小姐,現在孤男寡女在一個院子里,倒讓外面這些守著的人無所適從。 應夫人抿嘴輕笑,搖了搖頭道,“年輕真好??!你看燕王看年年的眼神,可不就是當初她爹看我那樣的么?” 嬤嬤:“......”夫人沒救了。 正當應夫人還在感嘆有情人之間的愛是多么令人歌頌暢懷之時,院子里出現了異動,這一干人自是不敢進去,但應夫人不一樣,嬤嬤催促道:“夫人,還是進去看一眼吧,可別讓小姐受欺負了...” 應夫人怪嬤嬤多心,正往院子里踏了小半步,赫然瞧見自己的心肝寶貝正被人抵在花枝間,好似要打起來似的,應夫人呼吸都來不及調整,立馬喊道:“殿下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嘉讓見著阿娘進來了,頓時松了一口氣,李霽也識時務的松開了手,男人的面上鐵青,顯然是被氣得不輕,卻也奈何不得。 本來今日就是想來見見她,好同她說將婚事定下來。但瞧她今日的態度,倒是想與自己撇的一干二凈。李霽臨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渾身透露著不對勁的女孩兒,最后在應夫人的注視之下拂袖而去。 江公公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只聽得李霽咬著后槽牙吩咐:“下去查,昨日崔鶴唳同她說了什么!” ...... 另一邊崔鶴唳的記憶卻出現了混亂... 他將自己關在了書房里,對著平白出現的似夢非夢的記憶感到困惑。 【他一個人來到了芝山道觀,徑直來到嘉讓的靜室院外,一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孩兒的一副睡相,嘉讓睡得沉,細細微微的打著呼,響聲極為可愛,像只小奶貓。 崔鶴唳本想叫醒她,可想著如果人醒了自己該說些什么? 索性一聲不吭的走到嘉讓的身前。 少女枕著自己的手,側躺在竹席床上,鬢發被汗浸濕,臉頰睡得通紅,身上傳出一股絲絲縷縷的嬰孩奶香味兒。 崔鶴唳皺眉,鬼使神差的蹲下身子,湊近嘉讓,看著看著便摸上了嘉讓的頭,摩挲了一下,頭發很是柔軟,看著她的睡顏,手便不自覺的摸上了她的臉頰,臉頰上的皮膚果真如看的那般,滑膩得令人愛不釋手。 男人眼神一暗,回過神來,便抽回了手,神情怔了一下,對自己這登徒子的行為也覺得甚是奇怪。 可又實在忍不住被這她吸引,做出些輕浮之舉。 少女櫻粉色的唇瓣微微張開,隱約看得見幾顆潔白整齊的貝齒,呼出的氣息也撓得人心癢。 夢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崔鶴唳這般告訴自己,便也不再畏手畏腳,手指捏著嘉讓的下巴,往下微微一扯,露出下排貝齒,牙齒包裹著那一截粉嫩的舌,看得他口干舌燥,一時間忘了呼吸。 下一刻,睡夢里的人竟含住了自己的手指,被濕濡溫熱的軟嫩口腔含住手指的觸感使得崔鶴唳整個人定住無法動作,心跳得極快,簡直要從胸膛中躥出來。 崔鶴唳方寸大亂,驚慌失措地抽出手指,見她還沒醒,連奔帶跑,狼狽地離開了這個院子?!?/br> 對于這一段似夢非夢的記憶,崔鶴唳沒有半分印象,就像是有人強行注入進他的腦海。他是喜歡應嘉讓的,所以對于有關她的記憶更是不會出錯。 這一瞬間,以崔鶴唳的敏銳,立馬反應了過來,他下顎緊繃,立即喚來十四,沉聲道,“尋一名巫醫前來...” 作者有話要說: 被下蠱的兩個人會和對方的記憶越來越多,不管有經歷過的還是沒有經歷過的,然后男主開始暴走,害,就這樣虐一虐吧,我人老了也就只能這樣虐了。 讓男主看著自己的媳婦深深依戀上別的男人,對他特別不耐煩。 李霽: 殺了我,就現在 第106章 這日, 就在一眾王公貴族,朝中眾臣屏息以待的時候,冊封太子的圣旨已然被羽林衛重重護送下來到燕王府。 李霽接過圣旨, 張德海笑意吟吟, “老奴恭喜太子殿下?!焙龆嫔珖烂C,壓低了尖細的聲兒, 道:“今日之后,殿下當心些...” 修文帝的龍體每況愈下,秦王失了先機, 在朝臣的潛意識里,都知道儲位的不二人選只能是四皇子, 縱使四皇子手底下的政績一向不太出色,但也無人能及他尊貴的出身。 直到宮里放出了立燕王為太子的詔書之后,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鄉野民間,皆被這則始料未及的消息驚得一片嘩然。 最是坐不住的當然就數四皇子與淑妃。在消息附一出來之后,四皇子便召集了手底下的能臣謀士, 商議了整整一夜。 派去請崔鶴唳的手下馬不停蹄的匆匆歸來,“殿下,崔將軍要屬下將這封信給您?!?/br> 李霖在這個緊要關頭上, 一目十行將信上的內容看完, 臉色如墜冰窖般, 一瞬間怒不可遏,侍衛看著李霖如臨大敵一般,隨后,便被氣到臉色發青的李霖一腳踹開, 李霖面色扭曲,怒目切齒道,“該死!” 崔鶴唳在信上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他一直是太子黨的人,四皇子手底下的幕僚面面相覷,誰人不知,四皇子若是爭儲,最大的砝碼便是掌握兵權的崔鶴唳,如今崔鶴唳是李霽的人,那么他們還能拿什么與燕王爭? 李霖猶不甘心,看著手底下一眾無能之輩,簡直被氣到發笑,他還真是被李霽騙得團團轉!最后,在謀士的一致商議下,李霖集結朝中擁護正統的一眾臣子上書修文帝,反對立李霽為太子。 隨著反對之聲越來越多,李霽依舊安步當車的入主東宮,進宮處理政務,修文帝更是強硬的將監國重任交由李霽。 就在一眾老臣倚老賣老,拒不上朝之時,賀蘭集帶著李霽的調令,將滄州一眾精兵調派進京,參加太子的冊封大典。朝野上下一片嘩然,竟是震驚得方寸大亂。 定國公世子賀蘭集亮明身份,為太子李霽馬首是瞻,短短月余,京中各勢力立馬從強手聯合變做了分崩離析,太子的在位之勢已然是堅不可摧。 就在這日修文帝的龍體急轉惡化,最后一道圣旨便是將四皇子李霖冊封為楚王,即日起前往封地。 大勢已定,儲君的不二人選只能是天命所歸的燕王,修文帝纏綿病榻已經不省人事。就在這時,英國公府的世子紀嚴在苗疆鎮壓亂黨身亡的消息傳回京中,終于,風雨不動安如山的英國公坐不住了,若是一開始英國公小看了李霽,即使他被修文帝推上了儲位,坐不坐得穩還不一定,但眼下入主東宮后的李霽鋒芒畢露又高深莫測。 “殿下抬愛,竟還記得老臣?!庇莻€年至不惑的美須公,在朝中有口皆碑,早年間為大齊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在修文帝心中分量不一般,他若是有造反之心,恐怕經營數年,就能一呼百應。 “英國公肱骨之臣,本宮自是牽掛在心?!崩铎V顯然是話里有話,不過卻不急著表露。 英國嚴謹的看著李霽,“殿下不必試探老臣,陛下的意思老臣奉為圭臬,自是不會有逾越的舉動...” “好一個不會有逾越的舉動,世子之死,國公爺還以為能獨善其身?”他本就是來快刀斬亂麻,讓英國公束手無策,不然也不會同他在此浪費時間。 李霽眼神鋒芒如冰,掠過這個老謀深算的男子,若是冬狩那日紀瀾燦不使壞,他還不見得會發覺英國公狼子野心,他這話說得不盈不虧,卻也能踩著英國公的痛處。 英國公皺著眉頭,當年修文帝還是個不大受寵的王爺,與他年少交好,他身為英國公世子,雖然地位比不上他,卻一直在京城擔任要職,對于官場總是比他運轉得要如魚得水,那時,崔正欽作為武將,為他所用,助他奪位,鎮守著邊關戎馬一生,最后還不是受修文帝忌憚。 南征北戰,大殺四方的鎮國將軍他都不肯放過,憑什么會放過自己呢?崔正欽死后,何嘗不是修文帝給自己提了個醒?告訴他,該收斂起鋒芒,該將手上的權利交上來,好好守著國公府就好。 后來,他手中的實權被架空,再也觸碰不到官場最核心腹地。 英國公看著李霽,露出了過來人滿腔沉甸甸的凄楚之色,這幾日朝中變天了一般,本來毫無實力坐上儲位的人,竟然有那么多實力雄厚的擁躉,他身邊云合景從,這幾日他也知道的差不離了,崔鶴唳,賀蘭集,滄州軍事重地,哪一個不是呼風喚雨的存在,就好像當年的他們一樣。 :“殿下此時的風姿猶如陛下當年...” 一樣的不可一世,一樣的獨斷專/權。 “本宮今日前來,只是提醒國公爺一句,應府外的人已經被暗殺,國公爺本分一些,不然,休怪本宮趕盡殺絕...” 英國公面色遽變,派去的暗衛都是頂尖的高手,一直監視著應府的一舉一動,若是李霽這邊對國公府有什么動作,他也好將應嘉讓抓了,以此來要挾,李霽好不容易身上有了軟肋,豈能錯過。 沒想到他倒是考慮的這樣全面,直接將他的人扼殺,英國公此時才反應過來,對上這個蟄伏多年的外邦之子,自己是有多輕敵。 李霽警告了一番英國公這才想起來自己有多久沒見到過應嘉讓,自上回不歡而散之后,他想來也覺得自己有些著急了,這姑娘越是逼她,她越是順從,但心也會越來越遠,他想要她順從,可更想要她的真心。罷了,左不過今日得了空閑,將她帶出來好好哄上一回。 臨近英國公府的大門,只見紀瀾燦衣袂飄飄,風吹就倒的模樣立在他的不遠處,紀瀾燦見到李霽,眼里濃烈的熱切依舊,不過顯然已經成了病態的扭曲。 她輕輕邁著步子走到李霽身前,極懂禮數的盈盈一拜,“太子殿下...” 李霽頷首,準備略過她徑直離去。 豈料紀瀾燦抓住李霽的衣袖,急聲說道:“殿下這么急要去找誰?容我想想,該不會是應家那位三小姐吧?” 李霽眸色一冷,看著紀瀾燦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紀瀾燦迎著他的目光,挑釁似的嘴角微揚,“殿下可是一國儲君,日理萬機的自是沒有時間去陪陪三小姐,您還不知道吧?三小姐她??!名聲都臭掉了呢!殿下不嫌惡心嗎?” 兩個人在這里拉拉扯扯,李霽知道這不過是眼前這個女子的手段,屆時定會傳出些什么風聲,紀瀾燦果真是魔怔了,李霽一把拂開她的手,闊步出了英國公府的大門。 “近日來發生了何事?” 江公公一直伴在李霽的身邊,自然也被問得蒙住了,“回殿下,您要問的是?” “應嘉讓?!?/br> “這...殿下這些日子處理政務日以夜繼,奴才就沒有打聽應府的事?!?/br> 李霽看著江公公眉宇間郁蹙著,倒也沒說話。 江公公那個愁啊,心中吶喊:奴才冤吶,朝中這么多大事,總不能哪哪兒都讓我一個小太監來做吧... 這月余來,確實諸事繁忙,自從上回知道崔鶴唳和嘉讓一同回來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舉動,他也就稍微放心了些。這些日子也沒有過問有關嘉讓的事。 想著現在去找她,腳步不由輕快了許多。 太子爺出現在應家,自是令人欣喜不已,但應夫人想著上回女兒與太子鬧了不愉快,后面還傳出了那樣的緋聞,心里更是發愁,偏生太子爺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李霽一來,就發現應府上下極為不對勁,應大人面色沉青,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坊間不知是誰在惡意中傷微臣的女兒,將好好的孩子說得極為難聽...” 應有期想到那些傳聞,氣不打一處來,簡直令人發指,偏偏還抓不到是誰在惡意詆毀。 “說了什么?”李霽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應有期沒臉說,清讓代替父親同李霽道:“有人謠傳小妹與四夷館的外邦學子有染,禍亂濟善所百年清譽,說應府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故意用小妹邀寵,迷惑殿下...”應清讓顯然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