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崔將軍怎么又來了?”嘉讓起身趿著榻鞋,慌亂的將散開的中衣系好,不是昨日才上門做客了嗎? 蘭荇將熱水端了過來, “少爺不知道嗎?昨日將軍有要事, 說過一日再來,正好您今日回來了, 也能一睹將軍威容!”蘭荇也是從小聽著二少爺念叨著將軍如何如何,如今可算是能見一面了。 蘭荇自顧自說著,全然沒看嘉讓一臉菜色, “可他為何要見我?” “這奴婢便不知道了?!碧m荇復而又搖了搖頭,拿起衣物上那一段白綢, 嘉讓順勢將中衣褪下,光潔的肌膚比白綢還細滑, 裸露在空氣里仿佛鍍了一抹柔光,少女胸前的景致俏生生的挺立著,幽幽的浮著絲絲縷縷的體膚香氣,蘭荇邊裹邊看著白白嫩嫩的兩團被擠壓得泛著紅,心疼道, “本來長得好好的,又得壓制著,要不衣裳穿厚一些, 便不裹了, 成嗎少爺?” 嘉讓覺著有道理, 反正在家中,還這般裹得結結實實,實在難受。去外院見一面崔鶴唳而已,用不著這樣麻煩。 裹胸布裹了一半又給取下來, 著實費了一番功夫,等嘉讓穿戴齊整出去之后,爹娘哥哥都在正堂接待著崔鶴唳。 只見那人高馬大的男人通身的王將之氣,氣勢十足的坐在阿爹身側,哥哥滿面春風的站在一旁,仿佛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年年快來,將軍有話對你說?!卑⒌歼€未出聲,二哥便迫不及待的拉過嘉讓,推她向前。 嘉讓匆匆看了一眼崔鶴唳,目不斜視的過去給他見禮。 “在下應家三郎,見過崔將軍?!?/br> 崔鶴唳從她還未進門,目光便一直鎖著她,眼下是一番不顯山不露水的打量,武將的眼神藏著刀鋒似的,仿佛要將人一層一層剝開,嘉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想而知是有些發怵的。 崔鶴唳在此等了應嘉讓足足兩刻鐘,心不在焉的聽著應有期絮叨應敏讓。 好不容易這人出現了,身畔卻跟著一個女子,這女人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應三郎的通房似的,來前廳見客都要與她膠在一起,忒沒規矩了,他復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蘭荇,目光帶著一絲輕蔑,直覺也不怎么樣,沒準應嘉讓自己穿上斕裙,風姿更能勝這婢女幾分,看來她瞧女人的眼光著實差勁。 蘭荇卻被這一記眼刀看得嚇了一跳,難不成自己還得罪過崔將軍不成? “不知將軍想同小兒說什么?”應有期也十分納罕。 崔鶴唳卻沒正面回答,直視著應嘉讓,仿佛要將人看了個對穿,這才悠悠開口,“三公子沒同祭酒大人說么?” 在大家都十足的好奇目光下,嘉讓看了一眼崔鶴唳,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隨即說,“將軍曾在驛館救過三郎一命,三郎那時不知是將軍,若是多有得罪,還請將軍海涵?!?/br> 話一說完,這下在座的人皆是一怔,應有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崔鶴唳若是在驛館救過年年,那便是他還尚在京中之時,思來想去也只有上回撫恤金那事才對上了時間。 嘉讓誠惶誠恐的態度,到讓崔鶴唳忍不住發笑,“本將軍對應府不熟,倒是挺喜歡這幾處的園子,既然后院沒有女眷,若不然應三郎帶本王逛逛吧?!?/br> 應敏讓自是求之不得,“將軍,屬下陪您一道吧?!?/br> “不用,我與你三弟交代幾件事?!?/br> 都這樣說了,嘉讓即使再不想也得硬著頭皮帶他去逛了。 蘭荇瞧著崔鶴唳這架勢,竟是有些咄咄逼人,心里有些異樣,怕他對少爺不利,女人的直覺天生準得可怕。蘭荇護犢子似的看著氛圍詭異的二人,對嘉讓說,“少爺莫逛久了,小心天兒冷,莫受涼?!?/br> 崔鶴唳心中一嗤,想不到這女人還挺有心計,想讓她早些回去,難不成還想獨自霸占著應嘉讓不成? 嘉讓給了蘭荇一個安心的眼神,遂跟著崔鶴唳出了門?終于只剩下他們二人。崔鶴唳在她身后腳步沉沉,即使沒看他的人,光聽著聲兒都十分具有壓迫感。 “不敢看我?” 身后低沉的男聲冷不防的開口,嘉讓眼觀鼻鼻觀心,想著得快點打發他才行,“將軍威容,三郎不敢直視?!瘪R屁先拍好,事半功倍。 “那又為何躲著本將軍?” 嘉讓步子一頓,心想說,為何躲著你,你難道不知?卻不得不轉過身,為自己辯解,“將軍此話怎講?三郎何故躲著將軍?” 崔鶴唳上前,銅墻鐵壁般的身軀立馬籠罩了過來,嘉讓下意識的往后退,身后便是府中用做觀賞性的假山。 嘉讓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聲音顫顫道,“將軍怎么了?” 崔鶴唳目如鷹隼,語氣帶著那么幾分怨,“你怎么就不學好呢?偏偏學那倌生做派...” 倌生? 嘉讓這一回聽懂了,他把她當什么了?來她家做客還理直氣壯的侮辱于她,隨即挑擔子不干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硬,“我知將軍于我有救命之恩,對將軍也滿是敬仰,可將軍再三侮辱,恕三郎不奉陪了!” 說完便甩袖離去。 還沒走出兩步,便被一身堅硬腱子rou的男人一把扯過,跌入了假山石縫中。 背后是貨真價實的石頭,身前是惡意滿滿的狗男人!嘉讓有些羞憤,更多的是惱怒,被這樣壓制,自是漲的滿面通紅。 “這便惱羞成怒了?”崔鶴唳眸光幽暗,唇邊譏笑著看向被困在自己胸膛之下的少年。 “我那日分明警告過你,莫要朝三暮四,既然跟了燕王,就老老實實的伺候他,若生了朝秦暮楚的心思,別怪本將軍告訴祭酒大人,想必祭酒大人一身清譽,也容不得此等離經叛道的腌臜事,你說呢?小道士...” 末了,伸手拍了拍嘉讓幼白的臉,十分囂張的羞辱人。 應嘉讓身體反抗不得,被他這樣言語與動作一刺激,立馬紅了眼,索性破罐子破摔,“是??!三郎天性放蕩,這不是有一副好皮相么?不好好利用,難道真要一輩子清心寡欲的做道士? 燕王殿下高貴,不一樣也為三郎神魂顛倒? 若是將軍不嫌棄三郎被其他男人用過的身子,三郎也可入將軍的床帳,躺在將軍的身下...” 說著,眼淚將掉不掉,在光影半明半晦的假山中,少年眼下是散亂的緋紅,好不可憐。 鐵石心腸的男人有一瞬間的動容,不待崔鶴唳生出一絲愧疚與歉意,嘉讓緩緩伸出細白的手指,從崔鶴唳的手臂之下慢慢摸向他健碩寬厚的后背,像是螞蟻在蝕骨,讓人動彈不得。 崔鶴唳渾身一僵。沒來得及做出正確的反應,嘉讓復又輕輕踮起腳尖,嘴唇貼進崔鶴唳的下巴,細細呼出的氣息混合著橙花襲人的香氣,爭先恐后的鉆入他的鼻息,此時橙花的香氣淡淡,更多的是少年體膚里散發的嬰孩奶香,崔鶴唳只覺得懷里困著的是一個奶娃娃,剛想松開手,出去呼吸一口正常的空氣,下巴的方向卻傳來一陣濕濡感,那濕濡的溫熱從一方小小的皮膚立馬蔓延至全身,崔鶴唳仿佛被火灼燒那般,腦中的弦被崩裂。 他推開嘉讓,眼里迸著火花,果然看見她還未來得及伸回的一截小巧粉潤的舌頭,正沾著晶瑩剔透的涎水,目光決然又呆滯的看著自己,這副模樣yin,靡誘惑,偏生令人心動得緊,崔鶴唳看得火大,一言不發的疾步走出假山石洞中,似是落荒而逃。 嘉讓見他終于走了,雙腿酸軟,慢慢跌坐在石縫里,雙臂圈著膝蓋,將頭埋得極低。 他怎么那樣壞?都說了她不是,她也沒有要勾引誰,他怎么就是不相信,還那樣侮辱自己,她又沒得罪他,憑什么要被他辱罵? 嘉讓頭一回這般討厭一個人,想著以后再也不理他了,管他是大齊的將軍還是哥哥的榜樣,她都不會再理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去淘寶剁手去了,大家都買了啥? 俺好喜歡一家賣裙子的淘寶店,設計感又氣質又溫柔,愛了愛了 第63章 “殿下, 不出您所料,果然有人從中作梗。永樂宮的宮人卷宗前些日子被幾只貍奴撕毀了?!?/br> “何人指使?”李霽眼眸微斂,若有所思。 “荊淑妃...” 李霽心中一默, 里頭涉及的人倒真是個個都不簡單, 萬賢妃宮里的人,荊淑妃又牽扯了進來, 她們早年間不對付,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李霽自是不會相信是荊淑妃所為。 所以, 是誰在幫萬賢妃? 而母妃病逝的真正原因是否與她們有關?李霽頗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江公公知道, 往日里他這番動作便是不想讓人打攪,但他還有一件事想同殿下稟告, 所以沒有立馬退出去。 “還有何事?” 江公公斟酌著開口道,“昨日應小郎君...” 話還未說完,李霽眼風一冷,周身充斥著不悅。 昨日吻上她的額間,到現在嘴唇上還殘留著一抹細膩溫潤, 是她體膚的觸感,只不過稍縱易逝的瞬間隔了一日還是如此的強烈,本滿心以為她會同自己一般, 可她沒有, 她眼中帶著懵懂與天真, 卻獨獨沒有那一絲他想瞧見的欲。 他想要對等的真心,若是只自己一人自作多情,那倒也不必了。 “今后她的事,都不用回稟了!”李霽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嘔氣, 只知一顆嘗試著與人柔軟的心試探著去觸碰未知,但卻糟了決然拒絕,天之驕子般的人一身傲骨,怎會不要臉面自取其辱,大抵不過是一身倨傲在作祟。 江公公連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斑影從暗處悄無聲息靠近江公公,“你怎么與殿下說的?” 江公公剛被李霽那么一聲斥責,神思都還未緩回來,他怒瞪著斑影,“都怪你,每次只要你出現,總沒好事...” 江公公一細皮嫩rou的小公公,生氣起來也沒多大威懾力,斑影與他相熟,自是知道江公公的脾性,“小江子你也莫要怨我,將軍那邊的人叮囑的事,本就頂為難的,我去與殿下說這算什么事?這不只能求你了嗎?!?/br> 殿下與崔將軍賀蘭世子暗中結盟也有好些年了,所以斑影于其他兩位主子手下的暗衛也囫圇混了個臉熟,崔將軍手下的十四和十七,賀蘭世子那邊的十三和阿遷,也都一同完成過交命的任務。 所以十七過來同他說應家小郎君這件事,斑影也略思忖了一番,雖荒唐,卻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畢竟作為殿下如影隨形的暗衛,他雖沒有立場去置喙殿下的決定,但也不愿看著殿下走上歧路。 江公公垂喪著個臉,崔將軍乃是武將,哪哪兒都是生猛的,誰能想得到他還有這等嗜好?!澳銈円舱媸菈虼竽懙?,能想出這等法子,不愧為‘暗處的索命鬼’,我方才想同殿下說這件事,殿下立馬變了臉,叫我以后都別再提應小郎君?!?/br> “怎么回事?殿下前幾日不都還對她熱乎著么?” “殿下的想法豈能是咱們能窺探的,約莫這小郎君惹怒了殿下吧。這就湊巧了,也用不著應小郎君伺候兩位主子了,告訴十七去,將軍愛怎么玩怎么玩吧,莫在殿下跟前提及那小郎君就成?!?/br> 等斑影走后,江公公才可惜的搖搖頭,心里頭酸酸的,他還是個小太監的時候,因著黑瘦,所以在宮里頭沒遭遇那等糟污事??刹⒉淮硭恢?,以前在宮里,從小去了勢的小太監多是生的粉嫩,沒靠山的,只能任那些個有權勢的公公褻玩,若是被玩膩歪了,便被轉手送給其他人,更有甚者,比窯子里的窯姐兒還不如。 江公公看了一眼主子的書房,昨日他們在屋子外頭,耳聰目明的,自是猜得到發生了什么,可惜了小郎君那仙姿玉容的冰雪人兒,被權貴看上了,也只有認命的份,若是贏得了殿下一兩分憐惜,自會被庇護著,可誰讓她糟了殿下嫌惡。 罷了罷了,小郎君自個兒還是聽天由命吧,殿下心中除了權勢與死去貴妃娘娘,哪還能分出心思給旁人? ...... 蘭荇捧著嘉讓的披風,有些不太放心的往假山那處走去,夾道上便碰見了神色詭異的崔將軍,夾道就這么一點寬,崔鶴唳生的異常勇武,蘭荇只得往花草的縫隙里站去。 蘭荇委身見禮,哪知過了片刻這人也沒走,反而頭頂一團陰影向她襲來。 “你便是應嘉讓的通房丫頭?”崔鶴唳心里頭存著一絲邪火,方才那人貼著自己,眼眶緋紅,渾身綿軟,仿佛枝頭一簇開到荼靡的海棠,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簌簌的墜落,脆弱得不得了。 想著方才確實是自己過分了些,不知如何面對那樣挑逗自己的她,附一看到這個面熟的丫鬟,心底又十分不是滋味。 只想任性妄為,刻意為難她一番,崔鶴唳好似敲打的語氣響起,目光多有不屑,“你既是他的房中人,也當知道她年歲輕,受不住誘惑?!彼?。莫要以身份之便去誘惑她。 “奴婢愚鈍,不知將軍想說什么?”蘭荇略一抬眸,便看著崔鶴唳那古怪的眼神,越看越像呷醋的婦人做派。且語焉不詳,不知所謂。 崔鶴唳冷哼一聲,這女人裝得就像一朵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花,自己言盡于此,剩下的就讓她自己領會。 蘭荇一臉懵的看著陰陽怪氣的崔鶴唳,好在他也沒說什么便轉身離開。 嘉讓聞著蘭荇尋自個兒的聲,扶著石壁慢慢站起了身。 出了石洞,被冷風這么一吹,嘉讓也清醒了泰半。她抹了一把眼角,將淚珠子拭凈。 蘭荇給她披上披風,遲疑的說道,“少爺,崔將軍此人好生奇怪?!?/br> “休要提他,壞胚子一個!” 不提還好,一提她便想起了方才在石洞中的場景,又氣又惱又羞。 氣崔鶴唳太惡劣,惱自個兒太稚弱,羞方才的沖動而為。怎么就偏偏做了個最蠢笨的舉措呢? 都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了,本以為崔鶴唳怎么著也待不下去了吧,嘉讓沒想到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結果一出去。人正好好的坐在主位上與阿爹談笑風生,好似剛剛什么都沒發生。 氣不打一出來,即便這樣,嘉讓也沒有失了主人家待客的禮節,與阿爹說自己身體不適,在崔鶴唳眼皮子底下找了個理由便溜走了。 崔鶴唳大抵覺著方才太混亂,也沒再去計較。 應有期看在眼里,覺著年年與崔鶴唳之間果真不尋常。作為父親的直覺,總覺得崔鶴唳對年年不懷好意,這讓他生出了擔憂。 崔鶴唳人也見了,話也說了,如今這沒了應嘉讓在場,也沒打算要久留,象征性的在席面上用了一些吃食便打道回府。 將人送走后,應有期將敏讓叫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