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你當初在會議室罵我的時候，你委婉了嗎？”

    “我那不是罵......好，抱歉?！?/br>
    裴措認下了這口鍋，揉揉眉心，“是我的錯?！?/br>
    “本來也懶得跟你計較?！?/br>
    鹿綠拆開那盒牛奶，咬著吸管繼續困惑，“但是你說我不會真的是情感缺失癥吧？像卓嘉音說的，見一個愛一個，每一個都不長久的那種，其實只是新鮮感而已?！?/br>
    “情感缺失的人，對世界缺乏安全感，缺乏自信，不擅長交際，經常感到孤獨，并伴有狂躁心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br>
    鹿綠煩躁地打斷他，“我就那么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br>
    “她就是看你人小不懂，故意誆你，你沒必要搭理她?！?/br>
    男人擰著眉，“以后她要是說你，你就直接罵回去，她要是非sao擾你，你就來找我?！?/br>
    “也不算sao擾，就是隨口聊了幾句?！?/br>
    鹿綠咽下牛奶，“主要人家好聲好氣陪著笑臉跟我說話，我直接罵回去多不禮貌啊。管他呢，就當沒聽過了?！?/br>
    “憑什么當沒聽過？你是任人揉搓的面團嗎？下次她要再這么搞，你就問她是不是腦子有病，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只知道浪費別人的時間?！?/br>
    “得了吧，人家心理素質強大的很，眼睛里除了一個姓裴的男神沒別人。我就是往她臉上吐口水，她也能唾面自干，還能保持八顆牙齒標準微笑?！?/br>
    “那你就說是我讓你吐的?！?/br>
    裴措從兜里掏出手里，點開錄音軟件，面無表情，語氣冷漠：“閉嘴吧。煩死了。管好你自己。冤有頭債有主，有事直接來找我?！?/br>
    “......”

    在鹿綠的目瞪口呆中，男人把手機收回了兜里：“錄音發給你了，她要是再說你不想聽的話，就把錄音放給她，氣死她?！?/br>
    ......牛逼。

    大哥，和人沾邊的事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干。

    小姑娘輕咳一聲，回過神：“不過你究竟為什么這么討厭卓嘉音？她對你這么掏心掏肺的，應該沒得罪你吧？”

    “很煩?！?/br>
    “??？”

    裴措疲倦地靠著沙發，閉目養神：“真的很煩?！?/br>
    真要扯回小時候，明明他才是救人的那一個。

    但是現在纏來纏去，倒像是他還必須得還她一份恩情似的。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算了，不說這個了。那什么，裴措啊，你今天喝酒了嗎？”

    “怎么了？”

    “我外婆說明天早上要給我送水餃，她老人家一向起得早，要是發現我不在家，估計又有一頓好話可以編排了?！?/br>
    鹿綠伸了伸懶腰，“所以我想現在就回家去。你要是喝酒了的話，我就找個代駕?！?/br>
    “沒喝。我送你吧?！?/br>
    裴措站起身，“大半夜的，找什么代駕，帶著你駕鶴西去你都不知道?！?/br>
    “呸呸呸！裴措你要死??！大年初一不要說生啊死啊這些不吉利的話！”

    “......”

    說死的明明是她。

    但是看著小姑娘瞪圓了的眼睛，男人無奈點點頭：“對不起，不說了，趕緊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br>
    “歐克克?！?/br>
    .

    裴措公司到鹿綠家的距離，遠起來很遠，有時候堵車趕地鐵的，能折騰大半個下午。

    但現在這個日子，這會兒的時間點，街道上空空蕩蕩，找不到幾輛活動的車。

    于是他們不管是在高速還是在郊外小道都暢通無阻，開的無比順滑。

    鹿綠其實有點困了，但她不是很想在裴措旁邊睡覺。

    所以架了平板在臺上，重溫《星際穿越》。

    這個電影她反復看了很多遍，也不知道為什么，總之就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對著時空維度、宇宙星辰之類的東西，鹿綠向來都不吝嗇表現自己的興趣。

    她曾經也想過，如果未來不做一個律政佳人的話，她的夢想一定是成為天文學家。

    “真是生不逢時?！?/br>
    小姑娘嘆了口氣，“如果我再晚個幾百年出生，說不定就能成為宇宙飛船的駕駛員呢，在星辰海里四處游蕩，占領一顆又一顆的無主星球?！?/br>
    裴措握著方向盤笑了笑。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幼稚?！?/br>
    鹿綠也不介意他的沉默，“每個人都這么說?！?/br>
    “為什么幼稚？”

    “就是這種宇宙飛船啊，恒星穿梭啊之類的，人家會覺得，你個小屁孩連nasa都征服不了，還想占領星球。簡直是在白日做夢?！?/br>
    男人彎起唇：“我高中的時候，是學校天文學社的社長?！?/br>
    “哦？”

    鹿綠坐直了身體。

    “那時候想當一個天文學家，去研究外太空，還攢錢買了很多專業器材，也真的想過要征服nasa，研發空間穿梭器，發掘更多的宜居行星?！?/br>
    “那后來為什么沒當呢？考不上那個專業？”

    “倒也不是?！?/br>
    他駛入一條野郊近道，“主要還是因為生活所迫，家里情況不是很好，沒有那么多時間和余錢去支持我做太空夢?！?/br>
    “可是你現在也沒在搞家里的產業啊?！?/br>
    “做生意么?！?/br>
    男人面色平靜，“總要先把幾百萬幾千萬的項目給搞明白了，人家才放心把更大的生意交給你。正好可以玩玩動漫，也算是給自己的一點補貼?！?/br>
    “但是你要真去研究天文，最起碼十幾二十年，說不定一輩子，都是純投入?！?/br>
    他灑然一笑，“我們這樣的家庭，暫時還玩不起?！?/br>
    “......說的好像你是什么大山里走出來的貧困戶一樣?！?/br>
    “身不由己?！?/br>
    “但是你身不由己也身不由己的很幸福好不好，最起碼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需要做的又是什么?！?/br>
    鹿綠很郁悶，“你看我，就完全沒有什么夢想?！?/br>
    “你不是想當律師？”

    “也沒有很想當?！?/br>
    她撐著腦袋，“當也可以，不當也可以。就是覺得，如果以后一定要選個職業的話，就律師吧——僅僅只是這種感覺?！?/br>
    “那就先當著，不想當了再換。人的一生百來年，過的舒服就行了，何必非要定一個夢想，純粹是自找煩惱?！?/br>
    “說是這么說，但我也不可能真就這么左一下右一下混日子吧?！?/br>
    小姑娘咧開嘴，“要吃不起飯的?！?/br>
    “我養你啊?！?/br>
    “......”

    寂靜了好一會兒。

    平板里還在放著電影。

    有那么一瞬間，鹿綠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看《星際穿越》，還是《喜劇之王》。

    她扭過頭，眨眨眼：“你說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br>
    男人淡淡彎唇，“你混你的日子，飯我請你吃?！?/br>
    “房子呢？”

    “鑰匙都給你配一把?！?/br>
    “衣服呢？”

    “給你買?！?/br>
    ......

    “你這是打算包養我？”

    “我是打算先用物質腐化你——在精神層面的追求還裹足不前的時候?！?/br>
    “......”

    鹿綠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呸。

    我才看不上你的那幾個臭錢？

    呵，得了吧。

    我有的是法子來錢？

    做夢去。

    我才不是那種看中物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