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看著暮云出去,祝夫人在病床邊坐下,“老祝,你說這姑娘和圖南……” “你cao這心干什么?!弊=淌趶膩砜吹瞄_,不大插手兒女的事。 “難得圖南有個喜歡的,我這不是也希望他能早點安穩下來,收收性子。你覺得呢?” “我覺得?”祝教授笑了笑,“我覺得這么好一姑娘,該找個知冷知熱會照顧人的,嫁給那小子不是糟蹋人?!?/br> “那是你外孫?!弊7蛉说伤?,“你怎么——” “哎喲,我頭有點疼?!弊=淌谵D過身,戲精上身不想聊了。 祝夫人:“…………” 暮云回去的時候就覺得病房里的氣氛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祝教授還需要多休息,她開口告辭,但被祝夫人攔下,“吃點水果再走?!闭f著已經去切蘋果。 暮云只好坐下,手機這時候響起,是謝圖南的電話。祝夫人在旁邊,暮云第一反應就是掛斷。 “你接吧?!弊7蛉藪叩揭谎蹃黼婏@示,恨不得轉頭走開。 “不用,就一個詐騙電話?!痹捯魟偮?,電話又過來。暮云繼續掛掉,順帶開了靜音。 祝夫人心情有些復雜,“那吃蘋果?!?/br> “謝謝?!蹦涸平舆^。 等祝夫人走開后,她才給謝圖南發微信:【不太方便,有事嗎?】 謝圖南:【你在哪】 暮云:【我到北城了,在醫院,來看看老師】 謝圖南剛下飛機,他已經平靜了很多,有很多話想問她,最后刪刪減減只打了一句話:【在那等我】 “先生?!崩铣虖鸟{駛位上回頭,問:“我們去哪?” “醫院?!敝x圖南靠在椅背,閉上眼,輕輕的碰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西裝內袋里,裝著那張報告單。 …… 等他? “葡萄吃不吃?”祝夫人又問。 “不吃了?!蹦涸沏读艘幌?,關上手機。 謝圖南是四十分鐘后到的,暮云倒是沒想等他,但一直被祝夫人拉著說話,也沒走的成。 謝圖南推門進來后,沒看祝教授也沒看祝夫人,目光直直的定在暮云身上。 來回奔波,他的襯衫有些發皺,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里也布滿了紅血絲。 暮云從沒見他這么狼狽過,一時間有點呆滯。 “哪有你這么盯著人姑娘看的?!弊7蛉丝此@不修邊幅的樣子,恨鐵不成鋼。 她想把謝圖南拉到旁邊,但沒拉動,只要壓低了聲音:“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怎么弄成這副樣子的?快去衛生間收拾收拾?!?/br> 謝圖南還是不動,眼神就沒離開過暮云。 他的眼神太復雜,黑眸涌動著太多情緒。暮云對視上又挪開視線,“怎么了?” “圖南?!弊=淌诔谅暫?。 祝夫人也推他,“快坐下?!?/br> 謝圖南動了動喉結,在暮云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他從前面的果盤里拿了個橙子,很用力的捏在掌心,又緩緩松開。 祝夫人瞪他一眼,對暮云道:“你別見怪,他可能是這兩天累到了?!?/br> “吃飯了嗎?”謝圖南忽然道。 他好像是在問她,暮云“嗯”了聲,“飛機上吃了一點?!?/br> 其實很想問問他是沒休息嗎,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但兩位長輩在場,暮云忍住了。 祝夫人覺得難辦的很,很想甩手就不管了,但看到謝圖南眼底的疲憊和落寞,不知道他還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樣子,又心軟了。 “我這外孫有時候挺悶的?!弊7蛉藦娦袌A場,又道:“不過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小時候皮的很,天天打架,管都管不住……” 祝夫人挑了謝圖南小時候的幾件糗事說了,祝教授也時不時插幾句話。 暮云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時候,嘴角不知不覺帶了點笑意。病房里的氛圍一下子輕松了很多。 只有謝圖南默默聽著,自始至終都沒吭聲。祝夫人朝他使眼色,他也跟沒看到似的。 祝夫人簡直想把他扔出去。 暮云也覺得這樣的謝圖南很奇怪,祝教授的情況已經挺穩定了,好好養著就行,他怎么還是這樣。 印象里他從不會這么喜形于色,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還發生什么了嗎? “別管他?!笨茨涸仆低登浦x圖南,眼底有很明顯的擔憂,祝夫人總算覺得還有戲,拉著暮云道:“再吃點水果?!?/br> “……已經飽了?!蹦涸朴行┎缓靡馑?。 祝夫人其實也是個直性子,兜了這么會圈字,也有點忍不住了,索性直接道:“暮云,圖南有很多缺點,可能也不是個過日子的好人選?!?/br> 暮云笑了笑,不知道能說什么。 還不懂祝夫人的意思她就是個傻子,就是摸不準謝圖南到底和兩位長輩說了什么,她實在有點招架不來。 偏偏這人現在裝死,竟然都不管她! 祝夫人繼續道:“但有一點,謝家的男人都不花心,認準了一個人就是一個人。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br> “我……”暮云實在詞窮。 “小時候,我們找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姻緣淺,兒女緣分也淺?!弊7蛉溯p輕嘆口氣,“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我這些年,我這心也一直懸著,總盼著有個女孩能出現……” “也就你信那些?!弊=淌诓粷M的插嘴。 而一旁的謝圖南,在聽到“兒女緣分”這四個字的時候黑眸閃過一絲迷茫,隨即緩緩抬眸,看向旁邊的暮云,眼底的沉痛深刻到幾乎難以察覺。 沒有猶豫的,也似乎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抓住暮云的手,“跟我出去?!?/br> “什么?” “有話和你說?!敝x圖南微微用力,把暮云從沙發上帶了起來。 暮云感覺病房里其他幾人,包括護工阿姨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她試圖抽回手,但謝圖南也微微加重了力道。 只能跟著他往外,暮云小聲問:“什么事?不能等會說嗎?” ……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祝夫人有點按捺不住,從沙發上起身,“我去拿報告?!?/br> “報告不是已經拿過來了?”祝教授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還有一個眼底造影的?!?/br> “那個要明天?!弊=淌谟浀煤芮宄?。 “……”祝夫人氣的瞪他,“你不是腦袋疼嗎?安靜待著!” 祝教授:“……” 謝圖南拉著暮云,一直拐過走廊到窗邊的死角才停下,他松開手撐到墻上,把暮云環在墻和身體之間。 “到底什么事?”暮云握住被他抓過的手腕,稍微有點疼。 謝圖南的脊背微微彎著,鼻尖離她的額頭很緊,溫熱的氣息輕輕付過皮膚。 但沒有說話。 暮云怕有人過來,抬手輕輕推他,“不說我走了?!?/br> 謝圖南吻上她的額頭,緩緩的流連到鼻尖,最后額頭貼著額頭。 “你懷過孕?” 他的聲音沙啞,因為隱忍,氣息有些不穩,尾音變得很輕,甚至微微的顫。 暮云愣住了,“我——” “我看到報告單了?!敝x圖南打斷她。 “你什么時候……”暮云回想了一下,沒記得他單獨進過她房間。 “今天早上?!敝x圖南說,“凌晨我坐飛機去了趟青城?!?/br> 暮云呆了呆,“你凌晨去了青城,又趕回來了?”所以他這么狼狽,是因為根本就沒休息。 “對不起……”謝圖南撫上她的后脖頸,低頭吻過去。 他自顧自吻著,動作輕柔而隱忍,暮云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抓著他胸前的襯衫,心還是疼了,暮云想放任這個吻,但是必須得解釋一下報告單的事。 只好用力推開他。 以為她在拒絕,謝圖南覺得心臟在不斷往下墜落,朝著無盡的深淵。他重新抓住暮云的手臂,把她攬到懷里,抱的很緊很緊。 暮云快要呼吸不過來,她心里也很亂,在腦海里組織著語言,一邊想把他推開一點,把話說清楚。 但下一刻,她聽到旁邊一個嚴肅的聲音:“謝圖南,你放開人家?!?/br> 是祝夫人,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笑意,看著謝圖南的眼神嚴厲而失望。 “暮云?!弊7蛉藝@口氣,“實在是抱歉,你先走吧,改天我再找你,現在,” 她看向謝圖南,語調沉下去,“我要和他談談?!?/br> “不?!蹦涸瓶戳丝粗x圖南,“您不要誤會,他不知道,我沒有懷過孕,那次是……” 聽到這句“沒懷過孕”,謝圖南眼底生起一點希望。 但在祝夫人聽來,暮云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語,到現在還傻傻的,急著為謝圖南辯解。 “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姑娘,但這種事對女孩子傷害多大……你放心,在我們家沒有這樣的道理,一定還你一個公道?!?/br> “我……”似乎祝夫人已經認定了,而且在氣頭上,暮云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先走吧?!敝x圖南摸了摸暮云的頭,“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