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她想了想,給鐘姐發了條微信:【姐,昨天那對夫妻,出院了嗎】 鐘姐就是昨天幫趙武平處理傷口的骨科護士長。 鐘姐:【我今天請假了,等會幫你問問】 暮云:【謝謝】 鐘姐:【還回醫院工作嗎】 暮云:【暫時不了,有些事要處理】 那頭沒了動靜,隔了一會才又回過來:【剛剛孩子醒,我去看了眼】 【你多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今天周一,鐘姐的孩子上小學了,怎么會在家。 暮云:【孩子怎么了?】 鐘姐:【發燒,沒什么大事的】 鐘姐:【昨天那個是男朋友?】 暮云:【不是】 鐘姐:【你還年輕,不著急,再挑兩年,千萬找個對你好的】 女人在不同的年紀看男人,眼光是不一樣的,關注的東西也不一樣。 年輕的時候喜歡好看的,為了愛情可以奮不顧身。經歷過婚姻和一地雞毛的瑣碎生活,就會更加看中內在的品質。 畢竟再好看的皮囊朝夕相處下來也就那樣,但內在的品質和涵養會伴隨一生。 鐘姐第一眼看謝圖南,就知道不簡單。出眾的外貌,沉著的氣場……好像哪里都挑不出毛病。 但這樣的男人,就像雄鷹,與生俱來就該翱翔在天際不受束縛,絕不會輕易被女人俘獲。 和他過日子不會太輕松,但也不能說的太絕對。 暮云剛進醫院的時候,鐘姐就喜歡這個姑娘,喜歡她身上那種淡泊嫻靜的氣質。 和普通二十出頭的姑娘不一樣,她看的很開,懂事禮貌,不爭不搶只做自己分內的事,從不抱怨什么。 知道暮云家里已經沒有長輩,鐘姐想多叮囑兩句,又覺得太啰嗦。 最后道:【有空來姐家里坐坐,照顧好自己】 暮云:【會的】 …… 和鐘姐聊完,暮云又翻了翻手機,從微博逛到淘寶,實在沒什么可看的了。 良久,屏幕黑下去。暮云沒抬頭,但余光能瞥到院子里那個身影。 他在打電話,應該是處理公司的事,用的英文,聲音不遠不近的傳來,很標準的倫敦腔。 這兩年有過別人,騙我的對不對? 剛才壓下去的情緒又漸漸涌現。他在乎嗎?還是說男人都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似乎這兩天,又習慣了他的存在。 這不好。 暮云抬頭,看到對面藤椅上的一堆袋子,是早上商場送過來的衣服。 她走過去拎起來,放大外面的石桌上。 “……沒什么?!敝x圖南電話還沒掛,他的語氣微微有些不耐:“我知道了,有事你們找仇總?!?/br> 暮云沒看他,徑直往水池邊走。 小腿和胳膊有點酸,但玩偶還得過幾遍水,暮云敲了敲肩膀。 唉,還不如不洗。 她后悔了。 “還沒好?”謝圖南問。 這滿盆的泡沫他看不見嗎? “沒有?!睉械煤瓦@位少爺解釋。太陽越來越大了,暮云抬手擋了擋,腳步稍微有些浮。 謝圖南收了手機,走到暮云旁邊。暮云換完水,準備站進盆里繼續踩,被他拉住。 “泡太久不好,別弄了?!彼浪つw有多嫩,根本折騰不起。 “我不弄你弄嗎?”暮云反問。 謝圖南低頭看了眼,“挺舊了?!?/br> “……” 暮云幾乎猜到下一句,果然聽他道:“再幫你買一個?!?/br> “說的沒錯?!蹦涸茠昝撍氖?,輕飄飄道:“什么東西用舊了,都是要換的?!?/br> 她說著,眼神從謝圖南身上掃過,唇角微勾,笑得和今天的陽光一樣燦爛:“對吧?” 謝圖南的眉心跳了跳,很難不理解她話里的意思——東西用久了得換,男人也是。 “噢,還有?!蹦涸浦噶酥甘郎系哪嵌汛?,“你等會走的時候,記得把這些衣服也拿走?!?/br> 謝圖南掃了一眼,“送你的?!?/br> “不喜歡?!蹦涸苹氐母纱?,語調里還帶了點小驕矜。 這場景倒是有些熟悉了。從前送她東西她也總是推脫,但不會說“不喜歡”,只會說“不需要”。 “那喜歡什么樣的?”謝圖南靠在水池邊上,似乎真的是認真在問。 暮云瞅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你送的都不喜歡?!?/br> 被人這么下面子對謝圖南來說大概還是頭一遭,但他卻一點惱意都沒有。 他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喜歡她的最真實的小表情、小脾氣。 謝圖南抬頭看了下天,“太曬了,進去吧?!?/br> “我——” “這只兔子我幫你洗?!敝x圖南語出驚人。 暮云:??? “你說什么?”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謝圖南笑了笑,屈尊降貴的彎下腰,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水里攪了攪,“我說我幫你洗,不就一只毛兔子么?!?/br> 毛兔子? 暮云莫名又想起他曾經對布偶貓的評價:嬌氣的物種。 “……” 愣神的間隙,謝圖南已經從水里拎出了兔子耳朵。暮云想到什么,下意識喊:“你別碰我的兔子!” 謝圖南的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停下,繼續往上拎。 毛兔子光榮“出浴”,因為吸了足夠的水,另一只耳朵耷拉下去。 “你別拎它耳朵!”暮云急了,上去搶,但是太沉了,她試了一下就放棄。 反觀謝圖南輕輕松松的,眉毛都沒皺一下。 “她那只耳朵壞了,你快放下去!”暮云去打謝圖南的手,“快點!” “壞了嗎?”謝圖南把兔子拎的更高了一些,敷衍了看了看,“沒有啊?!?/br> 話音剛落,長耳朵不堪重負,從縫線處裂開。 “噗通”一聲,耳朵以下的部位重新落回水里,濺起大片的水花。 然后是極致的安靜。 暮云站在原地,手慢慢的垂下去,眼皮也耷拉下去,睫毛輕輕的顫。 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反正一句話都不說。 謝圖南覺得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拿著手里的兔子耳朵,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沉默數秒,他說:“我賠你一個?!?/br> 大概是謝圖南生平第一次用這么愧疚的語調說話,她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只兔子。 聽到“賠”這個字,暮云終于抬眼,看著他認真問:“謝圖南,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總這樣惹女孩?” “沒有?!敝x圖南沒有思考就否認了。 “沒有嗎?”暮云反問。她看他熟練的很么。 “我不和女孩玩?!敝x圖南說。 “誰信?!蹦涸凄洁炝艘痪?,朝他伸手,“耳朵還我?!?/br> “哪里買的?” “別想了?!蹦涸普f,“你賠不起?!?/br> 謝圖南又低頭看了看,這兔子看著有些年頭,可能真的買不到了,于是道:“過兩天我找人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br> “……”暮云無言了,“做不了?!?/br> 她低頭,看著安靜躺在盆里的兔子,有一只腳搭在盆子邊緣,高高翹起,很可愛。 暮云不知不覺笑了,似乎在回憶什么,語調都溫和了不少,又帶著些許悵惘:“這是別人送我的,一輩子都買不到了?!?/br> 送玩偶? 謝圖南被她眼里的珍重刺痛,“誰送的?” 暮云其實也沒有看起來那么難過,這是有一年生日的時候,爸爸mama買的生日禮物。 物件都是死的,總會舊了、壞了。她看的出,謝圖南不是故意的,所以并不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