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這樣?!绷痔珱]料到這姑娘看著綿軟,實則性子挺厲害,“那有空來家里玩?!?/br> “……” 暮云始終不懂,既然不是出自真心,又何必說這種場面話,似乎怎么接話都挺尷尬。 于是她笑得更加乖巧,“好啊?!?/br> 暮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林太太的笑又僵了一下,只好道:“那邊還有人等,我們先走一步?!?/br> 林西湛還想說什么,被林太太拉走。 暮云撐著下巴看他們走遠,緩緩的收回視線。 暮云和林西湛說話的時候,懷玥識趣的走開了,這會靠回來,“jiejie,你們說什么了?” “隨便聊了聊?!?/br> “你上次說和同學吃飯,是不是就是他?”懷玥記性出奇的好,“就是你穿著拖鞋回來那次!” “……” 暮云“嗯”了聲。 懷玥:“那——” “普通同學?!蹦涸拼驍?,拿食指點了點她腦袋,“小孩子別瞎cao心?!?/br> 懷玥捂著額頭“哦”了聲,對“小孩”這兩個字有點不服氣,但不敢反駁。 安靜不過三秒,懷玥又道:“jiejie?!?/br> “又怎么了?”暮云應的散漫。 “就是……”懷玥頓了下,和旁邊的真真對視一秒,真真雙手合十,用口型說“拜托”。 懷玥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你有付華初的聯系方式嗎?” 暮云轉頭看她,語調嚴肅了一些:“你自己問的?” 懷玥連忙搖頭。 暮云明白了,也放下心。 懷玥這樣的性格,最好就找個溫和的男孩子,能包容她,寵著她。付家太復雜,最好是沾都不要沾。 “一定要嗎?”暮云問。 “你就給嘛?!睉勋h撒嬌。 “好吧?!蹦涸颇眠^手機,在懷玥的注視下,翻出通訊錄黑名單,遞過去,“喏?!?/br> 懷玥:“……?” “jiejie你為什么要拉黑他?”懷玥傻傻問,“我覺得他人還挺好的?!?/br> “……”哪里來的錯覺。 “是因為謝圖南嗎?”懷玥又問。 “為他嗎?”暮云重復了一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的目光落在斜對面的草坪上,角落光暗處,站著兩個男人。 “為他不值得?!卑肷?,暮云輕輕的說。 懷玥愣了愣,似懂又非懂。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到一種傷感,淡淡的,不明顯,又轉瞬即逝。 但真實存在著。 懷玥不敢問了,也知道不能問了,拿手機拍了付華初的聯系方式發給真真。 …… *** 訂婚宴結束已經是半夜,一家人都很累,各自回了房間。 暮云也累,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但洗過澡,關了燈,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眼睛適應了黑暗,借著月光,能看清整個房間的輪廓。 住了這么久,對這里早就不陌生。但躺在這,總感覺心是飄著的,落不到實處。 暮云翻了個身,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想再確認一遍航班信息。 回家的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好像就不可抑制。她歸心似箭,恨不能現在就瞬移到青城的老屋里。 光亮刺眼,暮云調低了屏幕亮度,看到微信有未讀消息。 林西湛:【睡了嗎】 暮云:【準備睡】 林西湛:【累不累】 暮云:【還行】 林西湛:【朋友弄了一個農莊,就在郊區,想不想去散個心】 暮云:【這兩天可能沒空,有挺重要的事要辦】 她不想撒謊,但也不想告訴林西湛自己明天就要回青城,因而只說有事。 林西湛:【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 暮云:【嗯】 林西湛:【什么時候有空了也告訴我】 暮云:【好】 林西湛:【那早點睡,晚安】 暮云:【晚安】 關了手機,暮云盯著天花板出神。 林西湛追人很老套,也很真誠,很像念書時候那種男生,但又有成熟男人的沉穩和風度,不多問,不逾矩。 從前奶奶常說,過日子得踏實,戀愛結婚都得看合不合適,男人脾氣好會體貼人,勝過家財萬貫。 暮云知道這都是對的,她想要的自始至終也不過是一個安穩的人生。 可偏偏遇到謝圖南的時候,一頭就栽了進去。 怎么又想起他。 腦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今天爭執的場景,還有那個吻。 暮云覺得腦袋脹脹的疼,拉了被子蓋到頭頂,摸出耳機帶上,開了一個夜間電臺聽歌。 前奏有些熟悉,但想不出名字。 有句歌詞是:“如果說我太過遷就所以淪為愛/囚……真心付出不夠,不適合廝守?!?/br> 暮云看了眼歌名,是王天戈的《心安理得》,好幾年前的歌了。 真心付出不夠, 不適合廝守。 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人多愛對方一點,多遷就一些,但如果這個遷就程度太過,一個步步退讓,一個又心安理得…… 感情里的不平等永遠是最尖銳的刺,能輕而易舉的刺破那些不堪一擊的虛幻泡影。 略帶哀傷的旋律在耳邊循環,像是石子投進湖心,將腦海里的旖/旎的畫面輕輕打散。 暮云看著天花板,慢慢的、徹底的清醒。 夜深了。 但城市是沒有黑夜的,霓虹光影掩蓋了月色清輝,變換的彩色投向夜空。 望江。 付華初到的時候,場子清了個干凈,原本熱鬧的酒吧只亮了幾盞暖白的燈。 謝圖南穿了件襯衫,一個人坐在吧臺處,手里捏著方形的玻璃酒杯,背影看著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付華初走過去,拉了張轉椅坐他旁邊,“這又怎么了,至于一個人喝悶酒?!?/br> 他說著拿手撥了撥桌上的空酒杯,“這得多少了?!?/br> 謝圖南沒說話,推了一杯酒給付華初。 “我不喝?!备度A初擺手,滑著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我那酒量還不夠你塞牙縫的,拼酒你找陸閑庭,他可以?!?/br> “哦,不對,他戒酒了,他老婆不讓喝?!备度A初說著搖著頭,“這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你說何必呢,煙酒都沒自由?!?/br> “行吧,也只有我舍命陪君子?!?/br> 付華初一個人嘚吧嘚吧說了一大段,完了拿指骨敲了敲臺面,問調酒師要了兩杯濃度低一點的伏特加。 “不是?!敝x圖南忽然沒頭沒尾的蹦出兩個字。 “什么不是?!备度A初一頭霧水。 “陸閑庭?!敝x圖南舉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就灌下去大半杯,“他那是拿他太太當擋箭牌?!?/br> 付華初笑了笑,“那你呢?” 謝圖南看他。 “我覺著你離被一個女人拴住也不遠了?!备度A初繼續道。 嘴角內側的傷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疼痛愈加明顯。謝圖南抬手掩了掩,那邊大概是有些腫了。 付華初眼尖看清了,略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其實女人吧,吃軟不吃硬?!?/br> “當然也分情況,她對你九分情意的時候,你硬來,人家半推半就還覺得是情調,但她要對你只有一兩分,你這不是上趕著招人嫌?!?/br> 謝圖南沒反應,繼續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