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 第10章 謝圖南把暮云放到副駕駛,靠邊停車。從儲物格里拿出一條毛巾,慢條斯理的拭干手上的水珠。 頭發和身上都淋了雨,但他沒管,把毛巾扔到一旁,側頭去看暮云。 她很狼狽。 裙子濕了個透,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領口低垂著,水滴順著發絲滑進胸前的曲線。 謝圖南的目光往上。暮云抿著唇,皮膚是那種病態的蒼白。她沒帶什么妝,睫毛往上卷成一個天然的弧度,眼神落在一個虛空的點上,一言不發。 看著挺倔。 以前她不這樣。 換做那會,她一上車就會問他討毛巾,把頭發擦干,去后座換上干凈的衣服。衣服是車上常備的,沒有就穿他的。 一般是躲在駕駛座后面,扭捏著不讓看。 …… 雨更大了一點,垂直的砸在擋風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謝圖南的目光掃過暮云的裙擺下沿,瞥到下面那對纖細勻稱的小腿,忽然覺得一陣煩躁。 他收回視線,重新拿了條毛巾扔過去。 毛巾是純白色的,觸感很柔軟。暮云沒有拒絕,但只是象征性的擦了一下臉和脖子,然后從包里摸出手機。 濕透的衣服貼著皮膚,很難受。如果不馬上換下來,會燒的更嚴重。 她現在挺惜命。 一個人,也要好好活著。 暮云翻出微信,給九九發消息:【醫院有備用衣服嗎,借我一件】 九九:【?】 暮云:【淋到雨了】 九九:【我記得這雨下挺久了】 暮云:【嗯】 九九:【那你為什么還走進去?】 “……” 暮云:【發燒了】 九九:? 這兩者有什么因果關系嗎? 九九:【在哪】 暮云:【住院部樓下】 九九:【來接你】 暮云:【不用】 九九:【?】 暮云:【反正已經淋濕了】 隔了十來秒,九九回: 【說真的】 【我建議你等會去找精神科趙主任看看腦子】 看到這句,暮云扯著嘴角笑了笑。 她收了手機,去推右邊的車門。 注意到暮云的動作,謝圖南的眉心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這么大雨,她想做什么? 一個清脆的機械暗扣聲。 車門鎖上了。 暮云錯愕的回頭,朝謝圖南投去了她上車以來的第一個眼神。 因為淋了雨,她的眼睛還是濕漉漉的,里頭有疑惑,更多的是明晃晃的戒備和警惕。像一頭乍然受驚的麋鹿。 謝圖南被氣笑了。 他還不至于對一個病人怎么樣。 暮云的頭很暈,思維也遲緩了不少。只是順著他鎖門的這個動作往前回想,覺得他是不滿自己這種不打招呼就下車的行為。 抿了抿唇,她垂眸道:“謝謝?!?/br> 換平時她不想對他這么客氣,但現在她只想下車去換衣服,沒有精力去應付他,也不介意服一下軟。 謝謝? 像是琢磨了一下這個詞,謝圖南很輕很慢的笑了一下。 剛認識那會,她好像也是這么乖巧,低眉順眼的對他說謝謝。那時候她不太笑,承了他的情,卻總是試圖和他劃清界限。 他知道,是個好人家的姑娘。 可惜他不是什么好人。 謝圖南拿出個打火機,輕輕撥動開關,金屬蓋發出叮的一聲響,火苗竄出來,他點上一根煙。 “說來聽聽?!?/br> 暮云被煙味嗆了一下。 說什么? 謝謝您屈尊降貴把發燒的我從雨里撈到車上鎖著? 但他知道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暮云手還搭在車門上,雨聲簌簌,車里的空間卻仿佛被隔絕開,極致的安靜。 他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煙,眼皮半垂著,坐在那的姿勢有點閑散,卻帶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壓迫。 暮云的心漸漸沉下去。 原來他真的冷漠起來,是這個樣子。 “謝先生?!蹦涸祁D了頓。她想笑,但實在有點難,便放棄了,最后只是歪了下頭:“——想聽什么?!?/br> 謝圖南撥開車載煙灰缸的蓋子,把煙灰彈進去。他的動作很講究,屈指的時候骨節凸起,甚至可以說賞心悅目。 “兩年前的事,給我個解釋?!敝x圖南的語調很沉,毫無波瀾,像是真的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暮云盯著他指尖的火星,輕輕的咬了咬牙。 “忘了?!?/br> 謝圖南抬頭,眼角的弧度冷漠又帶點譏哨。 “是嗎?!?/br> “謝先生不像是——”暮云頓了下,腦袋里的眩暈感讓她無暇思考,但還是盡量組織著語言:“會在乎那種事的人?!?/br> 不像是 那種事 她這話還不如說,你這個人自私涼薄。所以我不告而別,對你應該也沒什么影響,反正你沒有心也不會在乎。 謝圖南冷笑一聲,舌尖用力的抵了一下唇角。 暮云第一次從他眼里看到這么清晰的惱怒,洶涌到像是要把人吞噬。 可是,難道不是嗎。 她對他而言,她在他的生活里,好像從來不是什么必須要存在的人。 她走的無聲無息,是因為她的存在本來就無聲無息。她只是沒有大張旗鼓的告訴他:“謝圖南,我要離開了?!?/br> 那時候,他們已經冷戰很久。 或許冷戰也是她單方面覺得。 他在乎嗎? 這個問題,暮云曾經問過自己很多遍。到最后,她自己變得不在乎了。 或許他是知道的,他默認她的離開。 那么現在呢。 他又憑什么來質問她? 暮云想,大概是她未經允許的離開給他帶來了自尊上的挑釁吧。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 機械暗扣聲再次響起。 門鎖開了。 謝圖南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把煙頭壓進煙灰缸。下面放了沙石,火星很快熄滅。 或許是光線的作用,他的輪廓看起來有些模糊。 甚至,會讓人覺得有幾分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