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事件的發起人肖逸，目前正在醫院重癥病房，全身上下皮膚，百分之九十多，都被瘋狂的咬碎，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誰也不記得，誰也不認識。幸好眼珠子還在，沒被人挖走，不然真不知道他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因為肖逸的事，肖父為了補償那些死亡或者受傷的學生，將家里過半產業都轉手低價讓出，一時間他們肖家成了眾矢之的，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更有已故學生家長到他們家門口潑jī血，到肖逸所在的醫院蹲點，嚷嚷著殺人償命。

    根據警方現場勘查，監視器所有設備包括內部存儲，都被人事先損毀，但從找到的各種指紋比對來看，除了網站上跟帖的學生以外，還有另外兩名參與者，不過具體是誰，則沒有其他更確切的證據了。

    到最后，這場轟動全國的百人慘案也只能以懸案首位，而對于肖逸的起訴，鑒于他目前身體狀況，也只得等他恢復意識再做處理。

    從頭到腳都纏著厚厚紗布，肖逸目前能動的只有一雙眼睛，他的鼻子，嘴巴還有下巴上的ròu，都讓那群發了瘋野shòu一般的人的啃食掉，他兩天前恢復了清明，不過喉嚨破損不能發音，手指只剩根根森然的白骨，不能握筆，連轉動一下脖子，對他來說，都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

    他知道自己變成了什么樣，他感覺得到，他叫喊過掙扎過，反抗過，他也甚至想gān脆別活了，咬舌自盡，可惜他無法咬合下顎。

    為什么變成這樣？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死在他手上的人，因為那些游戲，具體死了多少人，他沒統計過，生命不就是在生生死死嗎？要么自己死，要么被別人殺死，他不過是主動出了手，他有什么罪。

    他覺得自己沒罪。

    他怎么會沒罪！

    肖逸忽然生出一種恐懼感來，他心底發寒，全身都跟著刺痛了起來。他害死那么多人，他怎么可以認為自己沒罪。

    這個時候，肖逸開始意識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那些泯滅人xing殘忍冷酷的想法，是怎么來的，還是說，是被什么灌輸進他腦子里的。

    肖逸學習過幾年心理學，jīng通各種催眠，瞬間的，深度的。似乎腦子里殘bào的想法，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存在，所以不可能是被誰催眠。

    那么，會是什么。

    肖逸在冥思，g位邊肖儼身影慢慢由虛無幻化了出來，他走到半開的百合窗下，揚起頭來。之前被眾人啃食的是他，不是肖逸，比起肖逸，他到現在都還隱隱能感覺到那些尖銳的牙齒咬碎自己皮ròu的痛楚，他沉著臉，隨后對肖逸緩緩開口。

    它要來了。

    肖逸無法開口，不過可以同肖儼進行意識溝通。

    誰？肖逸眼珠子四處轉動，沒有看到除他之外的第二個活物。

    它！肖儼依舊指代不明。

    肖逸順著肖儼yīn沉地目光往外間往，然后他眼眸劇烈發抖。

    黑暗，鋪蓋地的黑暗，黑dòng一般永恒的暗黑，從天穹上壓下來，迅疾夢里的將整個世界都傾覆，那一瞬間，肖逸覺得不只身體，連靈魂都感到了滔天的懼意。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從腦袋里被抽走，他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qiáng迫自己不要睡過去，可是他的里面在漫天的黑暗里，如滄海一粟，根本不足為道。

    不過瞬息時間，世界都陷入一片暗黑，所有的存在，npc們全部靜止了下來，汽車不再行駛，路燈一直閃爍，連chuī拂而過的空氣都停頓，樹葉保持被chuī動的姿態，一切都終止。

    破碎沒有邊際的虛空里，億萬形態各一的齒輪開始順時針高速旋轉，沒有任何聲音，聽不到任何聲音，它們高速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它們全部停了下來。

    跟著齒輪上浮現出一個接著一個身影，男女老少，高矮不一，他們安靜站在齒輪上，面孔淡漠，眼睛沒有焦距，渙散無神，他們似毫無生命qíng感的木偶，一動也不動。

    之前幾個世界，林茂都是提前走的，這次他臨時改了主意，想晚一點，和這些npc一起進去世界，同時他也想看看這些npc們。

    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有這個世界的一些學生，也有前面世界的人。

    這是他們本來面貌？林茂坐在獨屬于他的金色齒輪上，兩腿懸空，向眼前懸浮的小huáng書問道。

    是。

    你別說，我來猜猜看。林茂嘴角牽起抹邪肆的笑，有的npc是這個世界現產的，有的則是之前世界，npc如同機械一樣，穿梭的世界過多，會有相應損壞，當損壞程度達到某個臨界值，那么將被當初垃圾一樣處理掉，然后新的npc產出，填補處理掉的npc的位置。

    對嗎？

    差不多。反正npc要多少有多少，處理掉不能用的，自然有新的會去代替。

    呵！林茂微微搖了搖頭，這些npc們，也算是在盡責盡職的演繹被cao控的一生，然而最終結局，都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不過也好，反正他們到了這個中轉站，就會剝離所有qíng感、記憶，說到底沒有記憶的個體，存在或者消失，都不具備任何意義。

    倒是他自己，林茂眸色微深，穿梭了七個世界，要說沒任何觸動，他自己也不信。

    在一切尚不明朗的qíng況下，他依舊會好好扮演賤受的角色，至少比起這些小說世界，他更不想去異空間，若真的去了那里，恐怕他的靈魂也遲早會消亡。

    想要獲得，必然要付出，林茂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從齒輪上站了起來。

    Npc們身體從各自齒輪上慢慢往上懸浮，在一陣巨大的引力下，他們飛向上面的天穹，齒輪逆時針高速轉動。

    走吧！林茂輕聲言道。

    小huáng書帶著林茂消失在金色璀璨的光暈中。

    齒輪在達到一個飛速的頂點后，突地驟然一停。

    不過較為古怪的是，其中在邊緣處的兩三個齒輪，竟然還在微微轉動。

    中轉站沒有法則，nüè文大神也不會關注這里，因此這處異常不被任何人知曉。

    深沉的死寂，再次漫及空間各處。

    第57章 毒愛1

    林茂正端著一個托盤，往會所大廳內走，給右邊九號卡桌的客人送酒，剛走到五號卡桌位置時，肩膀讓人忽的從背后按住了。林茂心中微凜，及時收斂了qíng緒轉頭，見來的人是會所客戶經理，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在這里上班的時間不短，兩個多月，然而身份的轉換，有時候還是會有點桎梏。

    林茂啊，你去更衣室把衣服換了，到樓上暫時代一天班。大廳內音樂聲震耳yù聾，客戶經理一手攬著林茂肩膀，頭湊到他耳邊，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吼。

    好，我先把這些送了。林茂公式化地點頭，道。

    不用不用，讓阿南去，你動作快點，工作服我就放在更衣室的沙發上，你進去就能看到，速度啊?？蛻艚浝斫辜贝叽?。原本一切很順利，但就在剛剛，五分鐘前一名員工在下樓梯時意外摔了一跤，直接把手骨弄折了，現在要過年了，辭職的人很多，雖說新招的有幾個，不過都上手慢，這就讓只來了兩個月的林茂，轉眼就從新人變成了老人，經理對林茂挺滿意的，聽話勤勞，不管任何事，教一遍，或者不教，他遠遠看著，都能立刻上手。于是這次一出事，想也沒多想，直接就讓林茂頂上了。一開始經理是打算讓林茂到樓上服務vip客戶的，工作輕松點，小費也拿的多，不過剛提及一點，林茂就當面回絕他了，經理隱約知道林茂很缺錢，家里病重的母親在醫院，但為什么林茂不肯去做小費高的職位，經理就不太清楚。

    林茂把手里的托盤遞給過來接他崗位的阿南，隨后穿過人頭攢動的大廳，向左后側的員工通道走，拐了三個彎，進了條小通道，才來到更衣室。更衣室門露出一個fèng隙，里面深黑，林茂推開門，手摸到左邊墻上，啪的一聲按開開關，灰白的光傾瀉下來，灑在林茂冷峻的臉龐上，他嘴角深抿，黑眸宛若一汪幽潭，反she著冷冷的光芒。

    這家會所服務員的工資都比其他地方高很多，酒水也有一定提成，一個月下來，林茂能拿到四五千，加上在咖啡廳的三千，總共有七千左右，母親住院那里，每個月需要近六千，他住的是會所專門提供的員工宿舍，會所這邊也包吃，他基本都省吃儉用，不會再亂花錢，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沒有一分錢結余。母親那邊可以用錢解決，父親林旭那邊，不管有多少錢，都解決不了。

    從父親被雙規到現在，過去近半年了，林茂根本連他面都沒見過幾次，現在父親獲罪進了監獄，他就更沒法子了。出事的開初，林茂到處奔波輾轉，能想到的，能找的人，不管以前有沒有jiāoqíng，都去求了一遍，可所有的人，真的是所有人，不是拒而不見，就算見了他，也推說自己也沒有辦法，讓林茂不要再去找他們，給他們惹災禍。

    這就是事實，雪中送炭的，永遠都不如自掃門前雪的多，大部分生物骨子里就是趨利避害的，人類自然也不會例外。

    曾經有段時間，林茂幾乎連著很多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只要一閉眼，就是一群穿著制服的人員qiáng行將父親帶走，還有母親聽到父親落罪，傷心yù絕、痛不yù生倒下的身體。

    林茂站在更衣室的沙發邊，將身上的白色襯衣扣子解了，換上放在扶手邊的制服，一樓大廳的服務生服裝和二樓有明顯不同，款式，顏色，質地。二樓的明顯要剪裁合體，好看很多。

    換上淺藍色的襯衣，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又再穿上黑色馬甲，林茂走到鏡子面前，看著里面那個人，看著那張冷漠沉黯的臉，從錦衣玉食、呼風喚雨到捉襟見肘、卑躬屈膝，從天堂到地獄，真的只需要一瞬。

    扯了個略微自諷的笑，沒有時間繼續悲傷秋，他也沒有那個權力，生活再糟糕，家里所有重擔都得他一個人扛起來，他不能彎下脊梁骨。

    林茂關上燈，走出更衣室，只是希望在今天的代班里，運氣別太好。這個會所叫碧海云天，是本城最大，最豪華的，林家當初未倒臺時，林茂也經常出入這里，不過都是在二樓，圈里的其他富二代紈绔們，也和他差不多，會直接到二樓的vip包間享樂。這也是林茂拒絕經理的提議緣由之一，盡管上面小費有時候比他們正職工資還高，但林茂還有那么一點可笑可悲的傲氣，起碼不想在曾經算是同階層的人面前低下頭顱，尤其是其中某些人。

    二樓十二個包間，安排了一個吧員和三個服務生，每個負責四個。鑒于林茂是來代班的，可能一時間不一定能馬上適應，其他兩個就各自多增加一個，只讓林茂負責其余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