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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遠愣了一下,沒料到會這么快,木木地說:這邊怎么辦? 你還想著那邊!這句話一個不注意就戳中了齊進的怒氣,管好你自己吧!我當初是腦子進水了我才會同意你這個餿主意!你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呆著! 齊遠就沒辦法接話了。 他垂下眼瞼,心里一片迷茫。 好在他還沒有迷茫多久,十一就走了過來。 大概是因為昨天嘗到了些甜頭,此時的十一少了些凌厲,他見齊遠醒了,便走上前來摸了摸齊遠的額頭,說:雖然師尊修為高,輕易不會生病,但昨晚到底是過了頭,師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按理說他昨日那么bào戾,今日卻又擺出一幅溫柔體貼的樣子,著實有些虛偽,可是齊遠看進十一的眼睛里,心里卻明白了他說這話的真心。 他心想,這個人這么矛盾,昨日還毫不留qíng,今天就變了花樣。 可是他沒有抱怨出來,還沒來得及抱怨,就看到十一從一旁的桌屜里拿出了一捧符簽,全都是嶄新的,他說:師尊莫不是在氣我沒給你祈福的符簽?對不起,徒兒知錯了,徒兒其實有去求簽,只是心里氣你和衛奚往來甚密,所以一直沒有給你而已。師尊氣我,我就重做了十份,一個不少,師尊你別氣了,你看看我。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裝可憐,可齊遠卻莫名其妙地沒法開口反駁,他看著那符簽上的祈愿歲歲平安這幾個字,忽然xiele氣。 他忽然有了一個荒唐無比的念頭,并且憑著一股子沖動跟齊進說:哥,我想留下來。 齊進的反應跟他設想的一樣,他幾乎是bào跳如雷:留什么留!我已經容忍了你這么久了,這一次說什么都不管用了。 其實仔細想想,齊遠也覺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齊進攤上他這么個弟弟真的是倒了大霉了,他嘆了口氣,說:哥,現在qíng況不容樂觀,如果我這時候回去了,十一肯定會更加失控,到時候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齊進更氣:你還知道白費了! 齊遠自知理虧,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哥,我下不了手殺他,現在回去問題只會更嚴重,如果我留在這里,他說不定會因為我而學著控制他的力量。之前我犯下的錯,我也會去彌補,雖然或多或少會對主線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我會盡力保全。 齊進嘆了口氣,疲倦地說: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你沒有保全那邊,世界被破壞掉了,那你在那個世界就相當于死掉了,如果我在這邊沒有及時把你拉回來,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齊遠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無奈,他心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辦法了,就陪著十一一起死掉吧。 你胡說些什么?!齊進bào怒。 齊遠這才想起他心里想的話齊進是能夠聽到的,他自知失言,但是卻沒辦法辯解,因為齊進自然也知道,那確實是他真實的想法。 齊遠,我警告你,別再想那么有的沒的。齊進那頭嘀地一聲響,我已經啟動了緊急傳送門,二十四小時之后自動打開,你想反抗也沒用。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話太過直接,嘆了口氣,掛斷通訊之前又添了一句:好好道個別吧,你回來,我們都安心些。這一次,語氣里只剩下無奈與疲倦。 齊遠自然聽出來了,他忽然覺得沒辦法再反駁,內疚與不舍一同撕扯著他的神經。 似乎是見他許久不說話,十一看出了他的異常,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似乎是一種無聲的詢問。 齊遠看著十一,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他緊緊地抱住了十一,就像是落水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一樣用力。 可是一根稻糙哪里夠,他終究還是要沉下去。 第67章 真相副本(八) 十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看著齊遠失聲痛哭的模樣,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疼,他只能低下頭,一遍用指腹替他擦拭著淚水,一邊輕輕地吻著他的臉頰。 不帶qíngyù,只有溫柔的安慰。 雖然溫柔,但其實他根本沒有安慰別人的經驗,此刻做起來不成章法,一塌糊涂,不僅沒有起到該有的效果,反而因為動作太輕弄得齊遠臉頰癢癢的??墒驱R遠什么也沒說,他看著十一的珍視的神色,心中五味雜陳。 有時候決心這種東西,一旦崩塌就再難重建了。 之前動手的時候,他何嘗不是下定了決心的,可惜最后關頭功虧一簣,信念崩塌,到如今,一想到要與十一再不相見,竟是連想上一想都覺得承受不了了。 如何能夠承受得了?他曾經一點一點創造出了這個人,縱然他有太多瑕疵,可是齊遠依舊歡喜無比。十年來都不舍得,到如今這份不舍沒有一點減少,反而像是佳釀一樣,時間越久,越是揮之不去。 十一不明所以,還在笨拙地安慰著他?;蛟S是因為太癢了,齊遠最后還是沒有忍住,偏過頭回應他,只不過親吻的地方從臉頰轉到了嘴唇。 十一的吻總是帶著侵略xing,不過此時大概是顧著齊遠心qíng不好,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心里的那股bào戾。 他就像一只刺猬,想要接近心愛之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收起身上的刺。 齊遠看著十一,心想,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時間停下來,他們不用考慮后果,也不用考慮分離,只需要盡qíng擁抱。 可是他自己也清楚,時間不會停下來,分離卻迫在眉睫。 二十四小時,只剩一天。 他還有很多事qíng想做,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卻只想和過去十年的每一天一樣,早起監督十一修煉,給他做些他喜歡的點心,到了晚上再與他來一場師徒間的促膝長談。 以前每一天都會經歷的繁雜瑣事,卻在離別面前變得格外珍重了起來。 十一還不知齊遠的心思已經千回百轉,他只知道自己昨日才做了荒唐事,本以為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求得師尊原諒,沒想到一夜之間夙愿達成,兩人qíng投意合,他自然想著要百般順從。因此一聽齊遠說到了修煉的時間,只以為他想揭過昨天的錯處,便滿心歡喜,把日常的修煉都當成了甜蜜的約會。 確實,這一天很甜蜜。 等到十一吃完了最后一口齊遠親手給他做的桂花糕之后,他滿足地笑了笑,轉頭伸手抱住齊遠,撒嬌般地開口:師尊,徒兒吃得太多了,你快給徒兒揉揉。 他這話說得,哪里是一個徒弟能跟師尊說的話,而且連內容都是胡謅,修真之人不宜多食,他才吃了幾口而已,哪里就吃得太多了,還得寸進尺要齊遠給他揉揉,若是換作一般的師徒,這時候少不得一頓打伺候。 可是偏偏運氣好,他的師尊是齊遠。齊遠對他從來都是縱容寵溺居多。就像現在,十一只消一撒嬌,齊遠就抵擋不住了,無奈地笑了笑,當真伸手替他揉了揉,動作輕緩,惹得十一舒服地低吟了兩聲。 齊遠讓十一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替他揉著肚子,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發,兩個人都沒有開口,享受著此刻的愜意和寧靜。 齊遠低下頭,看著十一放松地趟在他身上,眼看著就要閉上眼睛了,他忽然開口說:十一,你與我師徒相稱十年有余了,我一直都沒有給你取過師門的名字,今天就取一個罷。 師門之名一般都是在收徒之時由師尊親自相賜,不過這只是理論上,不是人人都得要賜名,比如明臻和衛奚依然還是沿用著自己的本名。 當初收徒之時,十一這個名字齊遠早就念習慣了,再一改名反而不習慣,因此也就沒有變,就這么叫了十年。 十年都沒有改,今天這么一說,十一還是有些吃驚,便問:師尊怎么想到要賜名? 齊遠又順著十一的頭發摸了摸,語調溫柔地說:你是我淵流峰繼承人,自然要有一個賜名比較好,以前是我疏忽了,今天就趁著這個時機取了罷。 繼承人確實需要改名,但只需要在繼承峰主之位時冠上即可,沒有道理非要這么著急,況且十一想了半天,也沒也想明白他這句趁著這個時機究竟是個什么時機,不過他沒有反駁,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乖乖起身,給齊遠拿了筆紙來。 齊遠蘸了墨,在紙上端端正正寫了三個字。 顧長流。 十一湊過去瞧了一眼,一頭霧水,問:師尊,長流何解? 愿你千古長留,歲歲平安。齊遠笑著看他。 十一依然不解,又問:那又為何取lsquo;流rsquo;而非lsquo;留rsquo;? 這一次,齊遠卻沉默了半晌,說:你是淵流峰傳人,我名中帶lsquo;淵rsquo;,你自然也要帶lsquo;流rsquo;才對了,沒什么別的意思。 十一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開心地說:能與師尊用這類似的名字,徒兒心里歡喜得很。說完便又蹭了上來。 因著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十一現在越發逾矩起來。不過齊遠到底沒有拒絕,伸手抱了上去。十一見他主動,十分高興,立刻便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嘴唇,這次不等他撬開,齊遠就乖乖地張了嘴與十一jiāo纏在了一起。 這一jiāo纏又是qíng難自禁,他們一個不加節制,一個又不忍拒絕,于是之后的一切就都順利成章了起來。 又是纏綿一夜。 不知不覺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齊遠摟著睡得正香的十一,一只手撥了撥他額前的亂發。若換作以往十一肯定早就有所察覺,但是齊遠的主動讓他欣喜若狂,之前的擔驚受怕全都消散,于是毫無防備就沉入了睡夢中。 齊遠側著頭,看著十一的睡顏,心里想,長流,長流。 想與你細水長流。 之所以取流而非留,原因多么簡單,只不過是他的一份執念而已??墒驱R遠卻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細水長流于他而言,卻是一個永遠都無法達成的奢望。 他甚至連道個別都不行,因為以十一的xing格,指不定會用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讓他qiáng行留下,不能這樣,他心想,我的十一應該要千古長留,歲歲平安。 既然如此,就讓它爛在心里吧。 他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只覺得淵流峰上的一糙一木都讓他割舍不下,思來想去,他將十一曾經送給過他的符簽握在手上,摸著上面的字跡,眼神變得傷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