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星海_分節閱讀_335
容遠彈了下諾亞的腦袋說:“閉嘴!再廢話我就先拆了你!” “好……好吧!” 諾亞幽怨地看了眼容遠,垂下頭,閉上嘴巴,但失落的聲音還是從肚子里傳出聲音說:“唉,我就知道……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遠遠,你不愛我了嗎?” 容遠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隱約間好像還聽到夜翼那家伙的悶笑聲,他眉頭一挑,殺氣騰騰地看向諾亞,咬牙道:“諾!亞!” 諾亞脖子一縮,夾著尾巴轉身就跑,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爆笑聲,好像有很多人鼓掌、歡呼、大笑,快活得不得了。 幾人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只見十幾個當地的青年男女聚攏在一起,又笑又喊,喧鬧無比,肆無忌憚地吵鬧著,好像很享受這一刻成為眾人視線中心的待遇。 在這種旅游業發達但管理方面沒有跟上的地方,很容易就出現這種情況——當地的居民因為眾多游客的存在輕而易舉就生活富裕無憂無慮,因此當地人——尤其是年輕人就缺乏責任感和奮斗的動力,整日游手好閑,吃飯嫌鹽少,喝水嫌茶涼,如井底之蛙一般自高自大,什么也看不起,更不會顧慮其他人的感受。 這種混混,容遠幾人都見得多了,不以為意,正要繼續離開,忽然又都皺起了眉頭。 那些混混嘩地一聲散開,露出了站在他們中間的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手里提著一個小包裹,長相看不清楚,因為此時他身上被人澆滿了散發著異味、顏色也十分詭異的惡心液體。 那些當地的混混們就是在笑他。 少年緩緩地眨了眨眼睛,一滴灰黃色的液體從他的睫毛上落下來。他伸手抹了把臉,將本來就很臟的臉抹得更花了。 眾人又一次大笑起來,指著他用土話罵了些“傻子”、“白癡”之類的。少年好像沒有聽懂,看著眾人開心的樣子,于是他自己也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沒有半點被人欺辱的憤怒和陰霾。 那些人圍著他嬉鬧一陣,有人似乎還想踢兩腳,最終卻因為他身上太臟放棄了。等到那些混混們鬧夠了,換個地方找別的樂子,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小包裹上的臟東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正好路過容遠等人身邊。 “小鬼,需要幫忙嗎?”夜翼低聲問道。 少年愣了愣,四處看看,又指了指自己,確認夜翼是在跟自己說話以后,他慌忙擺擺手說:“沒事,沒什么的。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是在跟我鬧著玩呢!” “什么鬧著玩,他們是在玩你吧!”容遠脫下自己的外套扔在他頭上,說:“擦擦吧!那些不把你當人看的,可算不上什么朋友。唔……不過,如果你自己都覺得無所謂的話,那也是你的選擇?!?/br> 漫不經心地說完后,他雙手插在兜里繼續往前走,阿爾法緊隨其后。 夜翼想了想,從口袋里逃出兩顆糖,放在少年手中,快走兩步跟上去。 諾亞現在還不太敢離容遠太近。它落在最后面,路過少年的時候順便像真正的狗一樣把鼻子伸過去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然后打了兩個噴嚏,甩甩頭跑了。 少年德羅布克拿著糖,小心翼翼地捧著衣服,呆呆地注視著遠去的背影。 那時,容遠只將這個短暫的相遇當做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轉眼就拋在腦后了。雙方甚至都沒有問過彼此的名字,更不知道今后竟然會成為生死與共的隊友。 數年之后,飛炎隊又偶然救下了被星盜當做奴隸擄掠的德羅布克,他一眼就認出了容遠等人。再后來,他就以醫師的身份加入了飛炎隊。 漫長的相處時光中,德羅布克也跟容遠說過自己的身世——他的母親是非自愿地懷上了他,因此出生之后沒多久他就被母親拋棄了。而他的父親則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混子,酗酒、(du)博、家暴,在德羅布克十歲的時候那個男人因為殺人搶劫罪被逮捕判刑。 因為他是罪犯的兒子,周圍沒有人愿意與他來往。在那閉塞的小鎮中,所有人都對他抱著冷漠、鄙夷、疏遠的態度。 比從被欺凌中長大更可怕的,便是被整個世界都隔離在外的冷暴力。 也因此,那些混混拿他取樂的行為,反而成為了他心中難能可貴的友誼。 但每個人的承受都是有極限的。實際上在容遠等人遇到他的時候,德羅布克已經萌發了死志,他手中的包裹里裝著的就是他剛剛買來的一瓶毒性極強的農藥。然而……那件衣服,那顆糖,又讓他重新產生了生存的希望。 有時候,或許人只是渴望著那么一點點純粹的善意而已。 污濁之土,開出皎皎之花。 盡管德羅布克生長的環境是那樣惡劣,成年以后的經歷也頗多坎坷,但他始終懷著一顆赤子之心。他一直都嚴格地要求著自己,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做任何違背道德的事;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他總是最先給出信任和善意的那一個;不管被騙多少次,他還是不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別人。 不是不會,只是不想。 眾人嘴上都說他傻,實際上誰不喜歡他的善良和純粹?就連毒舌的伊斯力都有一次評價:“布克是我們當中最干凈的那個人!”隨后他有立刻對容遠說:“當然啦,隊長,我不是在說你……” 數十年匆匆而過。 德羅布克的種族壽命較短。容遠等人看著他長大,又看著他老去。飛炎隊里也有人離開去陸地上結婚生子,但他卻從來沒有產生過離開的想法,有時間的時候總是在鉆研醫術。他在這方面天賦異稟,漸漸成了聯盟中數得上號的名醫。 “離開?為什么要離開?”頭發半百的德羅布克曾經這么對新人文達笑著說:“飛炎隊就是我的家??!這里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舍得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