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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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現在要直接回家嗎?”maggie問。 路星河點了點頭,“回去吧?!?/br> “那要吃點什么,我讓人準備?!?/br> “不了?!甭沸呛記_她舉了舉手里的面包:“我已經飽了?!?/br> 這么小的面包,maggie吃飽的時候都能塞得下。但她沒有說話,因為知道路星河的個性,他不要的東西哪怕旁人再怎么強塞,他也仍然不會要。 車一直開到小區的地庫,自從林有匪走后,路星河便從棠城濱江搬了出來,他現在住的是當年剛走紅時按揭買的一套公寓。那個時候他才剛和林有匪同居沒多久,拿房時,還揚著電梯卡,大放豪言壯語:“先湊合住,等我以后更紅點兒,再給你買套更大的?!?/br> 林有匪站在玄關門口,笑瞇瞇地夸他:“沒想到我的星河這么有本事???” “那是!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別太張揚,像我這么好的男朋友你可得看牢!要是被人家眼饞給搶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林有匪伸手抓他的手腕,牢牢地按在玄關的墻上,他手指雪白修長,力道卻很大,湊耳說話,氣息熱而癢:“我會拼命看住,誰敢和我搶?” 路星河笑著用膝蓋頂他:“那可不一定,膽大包天的可多了去了,我可是香餑餑,唔——”還想強調一下自己有多熱門的青年人被封住了嘴巴,柔軟的舌尖和主人的溫柔相悖,橫沖直撞,極其霸道。 路星河被他吻得氣息很亂,邊接吻邊急切地喘。 “林有匪?!闭驹谄岷谛P處的路星河開了燈,面對空蕩蕩的家,他獨自沉默了一會兒,最后低頭換鞋,輕輕地說:“我回來了?!?/br> 第202章 入睡的時候總是躁動, 很悶,悶得喘不過氣。很久沒睡好的路星河翻身起來,把溫度調到了最低。 室溫漸漸降下來, 把屋子里的所有光源都切斷, 連加濕噴霧上的亮點也用膠布牢牢地粘住,才總算能勉強入睡。 可大概是空調打得過低的緣故, 后半夜突然覺得很冷, 冷得牙關直顫,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裹緊了被子,無奈手和腳都冰涼。 外頭正值八月初秋末伏, 天熱得秋蟬直叫, 可被窩里卻是隆冬暮雪,涼得如墜冰窟,一絲熱氣都沒有。路星河好幾次在涼意的驅使下醒過來,一身冷汗,無奈頭疼欲裂, 耳朵里嗡嗡直響, 他嘗試著睜開眼睛,可眼皮像灌了鉛水, 沉得難以動彈, 即便用盡全力也只讓睫毛不安地顫了顫。 半夢半醒間,突然觸到一處暖熱, 如同雪里凍僵的旅人忽然得了個燙手的暖爐, 頓時如獲至寶,下意識地就往那處熱源上靠。 久旱遇甘霖,枯木逢春大抵如是。 大冷大熱皆從身上滾過,被適宜的熱度體貼地熨燙著, 僵直的身體也逐漸溫軟下來,路星河因愜意,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星河”嘆息般的一聲,自夢里來。 他渾身一顫,冷汗與淚一齊堆在眼角,被人輕輕吻去了。 大概真是個夢,哪怕被愛人欺瞞、控制,他竟一點兒也不覺得怕,只覺得委屈。 “其實,你對我很好?!?/br> 啞著嗓子的夢囈,總算還有點兒良心。眼角紅紅的,又緩緩地沁出淚來:“但我很怕我不是傻瓜,也不總這么容易上當的??赡阊莸锰?,我分不清楚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br> 他不是一件能夠被收藏起來、束之高閣的藏品,而是個活生生的人。被珍視縱然很好,但一個不顧他意志,企圖掌控一切且不擇手段的愛人,實在太過可怕。 外界總說,路星河生活在一個家境殷實,從不缺愛的環境里。但鮮少有人知道,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他的親生父親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母親重組家庭后,繼父對他非常冷淡。雙親忙于工作,便把他全權委托給了保姆,鮮少有時間親自管他。 仔細想想,其實也不難發現路星河父母對他的極度忽視。如果一對父母真的足夠重視孩子,也不會在他被保姆拐賣,消失了好幾天后才察覺出異常。 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路星河對愛的渴望,其實遠超常人。 在遇到林有匪后,他曾一度覺得那是上天的補償。他們各方面都很合拍,不論精神還是身體。 以前有位和他關系很好的藝人因為談戀愛而推掉了好幾部戲,路星河還曾善意地提醒過對方,千萬不要“戀愛腦”。 “這個世界上能夠完全契合的人太少,能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幾率更堪比中彩票!如果你碰到一個各方面都和你很合的,那這個人是個騙子的幾率高達99999!所以啊,你還是注意點兒的好,免得到頭來人財兩空,被人騙財騙色?!?/br> 可自古都是旁觀者清,那個時候,他到底還是在站著說話不腰疼。 林有匪大概是不在乎騙他的那點兒財的,至于色,就對方那張臉,怎么看也不會是他吃虧。 可就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林有匪看過來的眼神,晦暗如夜,讓他忍不住懷疑,這個一貫溫和的男人,既不是想要財,也不是想要色,他想要的,是他的命。 電腦中那些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出自一個隱秘的、連他自己都不曾知曉的角度。黑暗中,他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咽喉,掙扎中,又想起視頻里,鹿秋明嚎啕著道歉求饒的樣子。 這就是愛嗎?他快要吐了。 易地處之,如果他是林有匪,被人當面提了分手,未必就真的肯好聚好散。但他至少不會把對方當做一個物件,一個需要被追蹤、毫無可言,并不被尊重的小玩意兒。 喜歡的時候自然奉若珍寶,不喜歡了難免棄如敝履。 他也曾趕潮流唱過中國風的歌曲,詞里的一句“花無百日紅”很是應景??伤矚g林有匪,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喜歡到說分手時,話從喉嚨里擠到舌尖,幾個字就扯出一路撕裂的劇痛。 或許,他也一直暗自期盼著,林有匪不要同意。 他怕林有匪騙他,怕林有匪總有一天會翻臉如翻書,可卻又忍不住暗暗希冀,如果這個人能一直騙他,騙上一輩子,那也很好。 可要是騙不了一輩子呢? 好夢向來最易醒。路星河也不是沒想過,大不了夢醒了,他把命給他。 可給了又如何?如果到時候,對方已經不想要了呢? 那才叫難看呢,倒不如時刻保持清醒,避免泥足深陷、自己犯賤,連累命也變得不值錢。 路星河喉結顫動著發出嗚咽,他又忍不住蜷縮起來,沉重的負擔,無形之中壓得人喘不過氣。被子胡亂地裹在身上,大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但是不太冷——那個溫暖的暖爐一直固執地挨著他,熱氣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他不覺得冷,只是很想哭?!娴姑?,愛上那種表里不一,隨時可能變臉的混蛋。 可這么一想,又更矛盾了。立刻愧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對方。林有匪確實隱瞞了許多,但他并沒有隨時變臉,他很好,好得一度讓人覺得,全世界的委屈都讓他一人悄無聲息地擔了去。 怎么辦呢?愛也不行,恨也不行。 愛人太復雜,活著真辛苦。 在糾結中總算睡了一覺,算不上好,但至少睡著了。 路星河以為自己沒出息到哭了一整個晚上,但醒來時枕頭干干的,照鏡子也只有眼尾和唇角略微有些腫。 他想不起來唇角怎么會腫,環顧四周,除了床前空蕩蕩的椅子,和窗前玻璃瓶里半開不開的一株藍色重瓣康乃馨。 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他猜想自己可能是瘋了,不然又怎么會完全不記得,他有買過這樣的花? 不過,瘋了也好,瘋了就用不著想太多,可以簡單地去愛去恨,哪怕最終受傷也比在猶豫、挫敗和焦慮中反復權衡要來得容易。 天還沒全亮,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閃爍了一下,數字跳到了四點整。 在這個連路燈都還沒熄滅的清晨,路星河突然想上街逛逛。 小區地段不錯,雖然知名度和配套都無法和棠城濱江相提并論,但好在綠化很好,也人車分流。 路星河沒有開車,步行出了小區。因為起得實在太早,一路上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清晨的風里帶著一股來自泥土的青草氣,清新的味道使得沉重的心也跟著微微地漂浮起來。 他披著一路半明半昧的月光與路燈,走出了小區的林蔭大道。他走的是西南邊的人行道,出口外是一片亂糟糟的棚戶區,已經規劃拆遷了,路邊的矮房子門和窗都被水泥糊住了,黑色的“拆”字外頭圈了個鮮紅的圓,灰墻,黑字,紅圈,這樣的搭配竟透露出幾分詭異的不祥。 路星河低下頭沿著人行道往外走,他像條被現實和夢境夾住的影子,一邊是富麗堂皇的小區外墻,進口的干掛大理石石材在路燈下反射出昂貴石材特有的厚重光澤,而另一邊則是片破敗的棚戶區,灰色的水泥墻下貼墻堆著一排支離破碎的建筑垃圾。 路星河惶惶然地抬眼望去,前路漆黑一片,只不遠處一家仍然堅持營業到最后的早餐店,頑固地發出幽幽的亮光。 他又開始覺得冷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幽深的涼意從背脊起一路躥到脖子后,路星河伸手去揉,指腹觸及頸椎處微微凸起的傷痕,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只是某人心愛的一個小物件,頓時喉頭一哽,一把想象中的,實際從未存在的冰冷匕首悄然抵住了他的咽喉。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耳邊刮過一陣呼嘯而過的尖銳風聲,震得鼓膜生疼。 太累了。 有個聲音貼耳嘆息。路星河一動不動,漆黑的眼珠直愣愣地瞧著早餐店的光,眼前蒙上一片黑白交錯的霧,像撲火飛蛾壯烈的剪影。他想到林有匪,想到他曾因為他半夜想吃油條,就挽起袖子自己來炸。 “叫外賣就好了??!小區對面就有一家早餐店!24小時都開!” “外面的不健康?!?/br> “我就愛吃不健康的!” “別鬧。給我半個小時,我給你變一份愛心油條?!?/br> 濕熱的液體涌出眼眶,他很想林有匪的愛心油條,他很想林有匪,想得愿意把命都給他,卻擔心他不想要。 有個導演曾在給劇組工作人員訓話時留下過一句金句:“你們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事情,因為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就沒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好做不到的?!?/br> 其實不是的,哪怕你豁出命去,也愛不好人,因為人太復雜。 連劉禹錫都曾感嘆,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他愛林有匪,因為來世上這一遭,他對他最好。他也恨林有匪,因為他深藏不露,溫柔卻太霸道。 這個男人給他的一切都很好,卻從沒打算讓他自己選擇,要或不要。 他可以列舉出林有匪的一千種好處,但只“未知”這一處致命的缺點,便足夠讓他患得患失。 喜歡是最脆弱的情感,面對林有匪沒由來的喜歡,他深感疲乏與無力。這是場不平等的戀愛,只要想到自己對枕邊人其實一無所知,路星河每一秒都能立刻覺出毛骨悚然。 第203章 他在路燈下僵直地站到了五點, 天仍然沒有一點要亮的痕跡。布著烏云的東方一片漆黑,雷聲隆隆地響起來,像追趕太陽, 欲吞一切的浪。 伴著雷聲, 冰涼的雨點毫無征兆地落下來,路星河卻渾然不覺, 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他被徹底淋濕前, 一把黑色的傘撐到了面前,他驀地轉過頭,來人身材很高,目光順著傘柄末端的水晶球往上移,才看見一張陌生的國字臉。 不是林有匪。 路星河失落又慶幸。 “謝謝?!彼麊≈ぷ拥乐x。 “不客氣?!蹦腥硕Y貌地說:“已經秋天了, 這么淋雨會感冒的,您看起來應該就住在這附近,請早點回去吧,別讓家人擔心?!?/br> 路星河看向他,微微皺起了眉:“你是怎么知道我就住這附近的?” 男人客氣地指了指他手里的卡, 又指了指右邊小區:“您的卡上印著小區的名字?!?/br> “哦?!甭沸呛狱c了點頭, 把傾斜向他的傘扶正:“我這就回去了,謝謝你?!?/br> 他說著轉身退出傘下,雨勢不小,不過幾秒鐘就把他本就泅著暗色水漬的半邊衣服淋得更濕了。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您看起來比我更需要傘,您拿著吧,我車上還有?!?/br> 路星河停下步子, “不用了,謝謝?!?/br> 對方雖然客氣,卻很堅持, 把傘塞到了他手里,自己轉身沖進了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