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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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當然不燙。在胸口熱得怦怦直跳的一顆心,才叫燙呢。 楚淮南把毛巾浸濕了給他擦背,手指有意識地避過脖子上埋管的傷口和已經看不出來的針孔。 兩人都陷入沉默,只有偶爾響起的水聲。 沈聽低著頭故意找話題:“挺熟練的啊,以前照顧過誰?” 楚淮南用濕漉漉的手摸他的頭發,把蓬軟的發頂也帶得濕了,發尖凝著水珠襯得沈聽格外顯出一股清爽的少年氣。 “這算是翻舊賬?”楚淮南笑著揉他的后腦勺:“怎么,還吃醋啦?” “誰吃醋???”沈聽轉頭瞪他,動作過大,楚淮南閃避不及,唇瓣擦著沒來得及縮回的手臂掃過去,蜻蜓點水般激起一波按捺不住漣漪般的癢。 楚淮南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危險,像被人侵略了領地的豹,猶豫著要不要暫且放過這只可愛又迷人的獵物。 沈聽抬頭用汪著水汽的眼睛的和他對望。楚淮南竭力抑制著低頭去吻的沖動,直到對方不知死活地叫他的名字。 “楚淮南……” 他低頭吻住眼前因失血而顏色淺淡的嘴唇,哪怕泡著熱湯,沈聽的體溫仍然偏低。 楚淮南頓時有點兒恨自己,沒事鉆什么牛角尖呢?什么未來不未來的,他差一點兒保不住當下。 作為企業家他從小便被要求要高瞻遠矚,人家走一步看兩步,他走一步恨不得要看十步。 感情上也是一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認真投入地去考慮過任何一段感情。但正是因為認真,所以才總想要一個確定性很高的未來。 每個擅長開拓的企業家,往往也都是沒有安全感的野心家。而他因為太想要把有關沈聽的未來牢牢抓在手里,所以面對總退縮、遮掩的沈聽,他有點怕了。 楚淮南出身好,自身條件也極其優越。哪怕是在同個圈層中,也一向只有他挑別人的份。 可沈聽是不同的。 他眼里只有他的工作,他的任務。 他對他的遠南,以及他身后所對標的一切資本都沒有興趣。因此,未來如果他要離開,楚淮南沒有把握還能靠什么來留住他。 外頭有多少人處心積慮地想進楚家的門,可楚淮南知道,楚太太的名頭哪怕有人跪著進恭,沈聽也未必肯要。 喜歡上這么一個棘手的沈警督,也實在是他的造化。 接吻花了點時間,沈聽泡得時間久了,連脖子都紅。楚淮南彎腰把他從浴缸里撈出來,還特別君子地幫他裹了條浴巾。 到了床上幫忙解浴巾的手卻不太老實,按著背脊和腰臀的連接處輕輕地摩挲,美名其曰是活血化瘀,幫助下肢血液流動,好讓他盡早恢復正常。 沈聽被他摸得直躲,無奈下半身行動不便,只好背過手推他:“別動!還讓不讓人睡了?” 楚淮南眸色一暗,笑道:“不動怎么睡?” 這個可惡的王八蛋,居然挑這個時候開黃腔! 沈聽不甘示弱,拿眼尾掃了他一眼,“你去照照鏡子,你長這樣,憑什么你動!” 楚淮南欣然:“那以后你動,你自己動?!?/br> 論耍流氓,就算是宋辭也不是楚淮南的對手。要沒點真本事,這些年他也不可能把董事會的那幫老狐貍們治得服服帖帖。 用王曉君的話來說,放眼全國也找不到其他能和我們董事長相提并論的青年才俊。我們董事長既是君子也不怕小人,是個能文能武的“全能型人才”。 現在,這位全能型人才把十八般武藝,都用在了暫時“半身不遂”的沈警督身上。 貼著耳廓的嘴唇呼著熱氣,癢嗖嗖地說:“我擔心你站不起來,所以幫你試試?!?/br> 這話一語雙關,往前再推四十年,都夠格流氓罪直接槍斃了。沈聽自認吃了出生晚的虧,這個程度的耍流氓,現在好像都算不上流氓。 更流氓的還在后頭,那只為非作歹的手,輕車熟路順著腿根往下滑,沈聽避無可避,只能口頭警告:“別鬧!” 楚淮南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噓!我再輕點兒?!眽旱玫偷偷臍饴曋蓖舾械亩淅镢@,比附耳低語還更要命。 為了表示自己說話算數,楚淮南的力道果然更輕了點,沈聽覺得癢,可沒辦法避,忍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有完沒完?” 楚淮南張口輕輕咬他的耳垂,語氣寵溺:“沒完。和你,我永遠沒完?!?/br> 實踐證明,醫生的話是對的。沈聽只是暫時的下肢不協調,身體機能并沒有受損,楚淮南松開他,笑著翻身下床,去洗手間洗手。 沈聽從余韻中緩過神來,氣息不穩地罵他:“王八蛋?!?/br> 楚淮南受用地回到床上,吻了吻他的嘴唇:“我在?!?/br> 沈聽連白眼都懶得翻,好吧,臉皮厚到這個地步,天王老子也治不住。他雖敗猶榮。 脖子上的繃帶要換,楚淮南來幫手,靠著床靠背的沈聽用牙咬著繃帶的另一端,熟練地打了個頗有風度的蝴蝶結。 見楚淮南看著他的傷口一臉憂心,沈聽故意轉移話題:“要不是意外險拒保,我大概能靠著出險賠付金,勤勞致富?!?/br> 資本家被他逗笑了:“在靠這個勤勞致富前,你會先因為有嫌疑騙保,而遭到各路保險公司的‘追殺’?!?/br> 關燈后,楚淮南沒有像以往那樣黏著他。他讓趙嬸多鋪了一床被子,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十公分寬的“鴻溝”。 沈聽問:“干嘛突然這樣?!?/br> 楚淮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怕我壓著你?!焙诎抵?,他又湊過來輕輕吻了吻他的下巴:“很疼嗎?” 沈聽不知道他是指他脖子上的傷口,還是指靜脈置管手術,他安撫地拍了拍資本家搭在他腰上的手:“不疼。睡吧?!?/br> 楚淮南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像悶在春夜浮云中的春雷。 沈聽被他這一聲“嗯”,激得無端心酸,突然說:“楚淮南,那天你問我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未來——”楚淮南沒有說話,但沈聽知道他在聽:“我當時說,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其實那不是針對你的?!彼D了頓,“我一向都不太愿意想未來的。我們這一行,也不太適合對未來有太多規劃的人。想的多了,怕的就多了。顧慮太多其實不是好事?!?/br> 楚淮南伸手抱住他,力道很大:“嗯,是我不好,我現在想明白了,以后都不會逼你,睡吧?!?/br> 沈聽被他的手臂勒得喘不過來氣,憋了很久,最終說:“不,你不明白。楚淮南,我以前沒怕過死,因為你,我有點怕了?!?/br> 楚淮南猛地坐起來:“你說什么?” 沈聽被他嚇了一跳,卻也絕不想重復,干巴巴地說:“好話不說二遍,睡了?!?/br> 楚淮南不依不饒,翻了個身用鼻尖抵著他的額頭,軟磨硬泡要他再說一次。 沈聽煩了,握著他的肩使了點勁把舍不得反抗的資本家撂在了床上,雷聲大雨點小地訓:“還睡不睡?再不睡滾蛋?!?/br> 楚淮南這才老實了,安穩地躺了一分鐘,最終極其幼稚地在兩條被子中間“刨”了挑通道,悄悄地來握沈聽的手。 沈聽沒躲,反扣住他鬼鬼祟祟的手,警告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楚淮南笑盈盈地賣乖:“晚安?!?/br> 沈聽也回了一聲晚安,握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兩人都睡得極沉,內心安穩,故一夜無夢。 第188章 八月的江滬, 天氣不太好。周邊的其他沿海城市有臺風登陸,連著好幾天都狂風暴雨沒個消停。 江滬雖然沒有臺風,但這天早上,朝霞似錦, 灰藍的天空被橘紅的霞光襯得如同啞光質地的畫布。都說“朝霞不出門, 晚霞行千里”, 這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比起難得好眠, 一覺睡到九點才起床的沈聽和楚淮南,獨居的路星河已經很久沒睡好了。 他又在窗戶邊干坐了一晚上, 眼睜睜看著黑綢般的天幕一點一點地亮起來,等回過神,霞光已經紅得像潑在水泥地上的血。他遲鈍地想,今天好像沒有工作,可以在家里呆上一整天。 但他什么都不想做,既不覺得困, 也不覺得餓。背部隱隱傳來一種奇異的、放射性的疼痛, 他為此去看了內科醫生, 但體檢下來的各項指標表明他只是有些營養不良, 并沒有可能會引起疼痛的嚴重疾病,且疼痛和那次槍傷也沒有直接關聯。 拿到結果后, 經紀人maggie稍微松了一口氣, 但立刻又擔心疼痛是由于精神問題引起的,她馬不停蹄地為路星河預約了心理醫生。 路星河全程都非常配合,在拜訪熟識的醫生時,他顯得狀態良好, 態度禮貌, 談笑風生, 一點兒都沒有平日里的死氣沉沉。他是個專業的演員,又向來十分注重對細節的把握,因此言談舉止里都透著股特地斟酌過的開朗。 醫生被他唬住了,甚至認為他用不著浪費時間再填一次測量表。路星河微笑著和他告了別。 人剛出辦公室,心理醫生立刻給遠在大洋彼岸花費了重金的大主顧打了個電話。 林有匪在出發前,特地親自到他這里來過一趟。 “我們家星河,以后要請你多照顧?!迸R行前,他口吻平淡,但那句“我們家星河”像山一樣地壓在了心理醫生的肩膀上,重若千斤。 誰都知道林有匪是出了名的好說話,但只要事關路星河,他錙銖必較。 “林先生,路先生今天來過?!?/br> “他怎么樣?” “不太好?!贬t生實話實說:“我和他聊了有五十分鐘,但maggie提供給我的信息和路先生本人呈現出來的狀態有顯著的區別。根據我的經驗,是路先生在說謊?!?/br> 林有匪“嗯”了一聲。 醫生接著往下說:“一般來說,到我這里來的都是意識到自己有問題的、想要取得幫助的人。雖然在就診過程中,有90%以上的病人都會刻意隱瞞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但像路先生這種完全不愿意說實話的卻很少。他表現得實在太完美了,一點兒都不像個病人,可心里的感受又相對主觀,如果他不愿意說實話的話,我很難幫他什么?!彪娫捘穷^的林有匪沉默了,醫生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也可以通過一些儀器來輔助判斷,但那也不一定準確,我需要他更多主觀性的表達?!?/br> 林有匪說:“我收集了幾幅他最近畫的畫,一會兒發給你看看?!?/br> 醫生馬上接話:“他系統性地學過繪畫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這就很有用了!” “沒有,他只是單純地喜歡?!?/br> “那太好了,如果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畫畫技巧訓練,某種程度上,他的畫會帶著強烈的情緒宣泄意味。從構圖、線條和筆觸上都能看出繪畫人在畫畫當下的心情。這就好像在犯罪心理中,心理專家會更愿意去分析二次布置過的現場那樣!畫畫就是被精心布置過的第二現場,它比第一現場更具個人特色,更容易發現與布置者特征相關的線索?!?/br> 在掛斷電話后,醫生很快就收到了路星河的三幅作品。其中兩幅他曾在個人社交平臺上放出過,而另外一幅則是最近maggie拍了發給林有匪的。 第一個畫面里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背對畫面但正對舞臺,那是路星河自己。而另外一個則站在畫面的左邊,側臉正對畫外人,用非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右邊的那位。 整個作品用了大量白與深灰的對比色,在畫面右上方的人物頭頂,還點綴有一片用色大膽的絢爛煙火。 整個畫面給人一種身處舞臺上的背光感。 心理醫生很快開始著手解讀繪畫者的心理,最終,他將其總結成了一句話:成功但有壓力,不喜歡現在境遇,卻難以逃脫,且必須獨自消化。 在憑借一部作品爆紅后,突如其來的巨大關注讓路星河背負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也是在突然躥紅后的不久,他很快就又認識了林有匪,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個性相對敏感的路星河就已經開始出現了輕微的矛盾與焦慮。 一方面他非常珍惜自己和林有匪的感情,另一方面卻也擔心過度的曝光和公眾的關注,遲早會對兩人的未來產生不良影響。 心理醫生還注意到,位于畫面左邊的那個人對繪畫者而言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從細節上看,左邊人物的五官并不清晰,路星河用明暗交替的大塊色調體現了一種與面部特征無關的矛盾感,這說明在內心深處,他對這個人與他自己的關系很難定位。 不是仇敵,不是朋友,但也算不上戀人。 這是一種矛盾而難以整理的關系。 從人物的肢體的表現上看,畫面中的路星河并不想直接面對左邊那個人。因此,他沒有轉臉和對方對望。但潛意識里,又不得不面對,因為他讓畫面外的看畫者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的側臉。 而另一幅畫則是一副抽象畫。其中的線條模糊且曲折地不斷改變方向。這說明繪畫者缺乏安全感,壓抑自我,焦慮且試圖對外隱藏負面情緒。但總體來說,他用的是相對明亮的色彩,且畫面布局整體偏右,結合路星河是個右撇子這點來看,他對未來應該還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