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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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的拳頭被對方驀地伸手握住,溫熱的掌心包裹住拳風,借力一旋。 楚淮南在看清對方臉孔的瞬間,減弱了力道,收住去勢后,便被那人迎面牢牢地抵在了墻上。 修長的影子將醫院樓梯間本就昏暗的燈光遮去大半。 玩味的聲音,伴著青年人溫熱的吐息一道撲面而來:“寶貝兒,你跟蹤我?” 這個青年,總能讓他有新鮮感。 楚淮南從未以這個姿勢與人對過話。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胸口皮膚的熱度,正隔著衣服布料微微地傳過來。 記憶中那張俊朗的臉放大在眼前,那兩片極適合接吻的嘴唇勾著抹散漫的笑意。 眼前這個笑得極輕薄的青年人,目測身高不超過185cm,實際上比他還要矮上兩三公分,但肩寬腰窄,比例很好。 楚淮南微微垂眼,審視的眼神,毫不避諱地對上對方黑得過分的瞳孔。 雖然只短短切磋了一招,但熟悉各種格斗技巧的楚淮南一眼就認出來。 剛剛這人的一握一避,是軍隊格斗術中標準的套招。 宋辭從出生到現在的全部資料,昨晚就已經完整地攤在了楚家當家人的辦公桌上。 可就是這個資料中顯示,只會混吃等死、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绔子弟,卻能將軍隊格斗術中,最難運用于實戰的躲避招式,信手拈來。 楚淮南知道,自己剛剛出其不意的那一拳,哪怕是實戰經驗稍少一些的現役軍人,也很難輕松化解。 可眼前這個眼神里帶鉤子的年輕人,不僅能全身而退,還配合著一組不太明顯的肘部動作,反過來壓制他。 這個宋辭,有點兒意思。 早起了疑心的楚淮南,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請給我一個跟蹤你的理由?!?/br> 那雙含著若有似無笑意的桃花眼,未成語調先有情。 沈聽被他望得一愣,片刻才恢復了輕佻的表情:“為色所迷,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看著眼前人向自己投來的孟浪注視,被徐凱描述得比石頭還難啃的楚淮南,心口驀地重重一跳。 光澤飽滿的嘴唇微動,揚了個優雅的弧度,眼神里燃起一簇奇異的火光。 無端的,沈聽渾身過電般地打了個冷顫。野獸般的直覺,讓他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險。 而被輕松“擒獲”的俊美資本家,突然掙開了鉗制,一組行云流水的關節技,眨眼間便讓他在打斗中占了上風。 他反手將先發制人的青年人狠狠按在墻上,修長的手指如手銬般,牢牢地扣住了對方不斷掙動的手腕。 很少在打斗上吃虧的沈聽,頭腦空白了一秒。 他用盡全力才按捺住自己想要反撲的念頭。 他現在是宋辭,身手太好,說不過去。 對方靠得過近的guntang呼吸,讓敏感的耳廓生理性地泛紅,小巧而形狀優美的粉色耳垂,像瓣浸潤著血色的透明玉器。 那個生來便是上位者的男人,欣然接受了他先前的孟浪,而后變本加厲地,還以若有似無的炙熱撩撥。 “是你的話,這個理由相當充分?!?/br> 帶笑的聲音,透著絲rou食動物找到心儀獵物的喜悅。 第27章 沈聽懷疑楚淮南目的不純,故意跟蹤, 還真是冤枉了他。 多年來, 楚淮南一直保持著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詢頻率。在十四歲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間,這個頻率曾一度增加到每天一次。 巨大傷痛和極度抑郁, 是對形影不離的孿生兄弟。而作為需要肩負遠南未來命運的楚淮南, 從來都不被允許逃避。 他必須以強大的精神力來直面傷口, 對母親鮮血淋漓的死亡, 除了面對,他別無選擇。 而他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精衛中心, 是因為接到了私人心理咨詢師的臨時通知。心理咨詢室樓上的鄰居, 到了批需要就地組裝的辦公用具。組裝所用的電鉆,發出了極大的噪音。因此, 那間心理咨詢室, 暫時無法正常使用。 雖然咨詢師立刻抱歉地表示,楚淮南可以指定任意其他場地,他愿意立刻趕過去。但由于事出突然,盡管他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打來電話, 但也還是太遲了。 楚淮南側頭掃了一眼司機面前的導航,他已經在心理咨詢室所在的大樓附近了。 好在,這所大樓的對面就是江滬市的精神衛生中心。 楚淮南與“精衛”的王姓院長有些交情, 便向精衛中心借了間臨時的場地。 …… 居高臨下地盯了眼前人片刻, 楚淮南才終于放開了手。 先動手卻反被他壓在墻上的青年人, 眼神中分明有被冒犯的詫異與震怒, 可只一閃而過,消失得很快。 楚淮南還沒來得及細看那雙似乎藏著許多秘密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卻突然伸出雙臂,兩條蘊藏著強勁爆發力的胳膊,蛇一般地纏上了他的脖子。干凈的聲音,和呼吸一起鉆進耳朵。鼓膜震動著,讓心都跟著一起微微地發癢。 “我不否認,你的臉很對我的胃口?!?/br> 可惜,對方只貼耳說了這一句,便松開手,后退出一個安全距離。 那令人渾身發熱的體溫撤得太快,楚淮南不禁有些遺憾。 青年人又兀自挑著眼尾朝他一笑:“如果你認識我,就會知道我這個人非常濫情。我想,你一定不太能接受交往對象腳踏幾條或幾十條船吧?” 這個放話要“腳踏幾十條船”的青年人,眼角眉梢隱約著一種利劍出鞘的銳利,可又總笑容多情,散漫不羈。楚淮南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瑰異的矛盾感。 大概是見楚淮南不接話,那青年突然又說:“既然咱們明擺著不能好聚好散,那還不如不要開始。楚家的掌門人……”他輕笑一聲:“我惹不起?!?/br> 楚淮南的目光自上往下地描摹著對方身體的形狀。從眼睛到嘴唇,從嘴唇到下巴,而后又順著下巴頦游過微凸著淡青色血管的修長脖頸。最終,審視的目光停留在青年緊窄的腰間。 果然,再怎么豐富的書面資料也不免片面。至少,資料里并沒有提到,這個人的腰看上去手感非常好。 隔著衣服楚淮南都能想象得出,任何情況下,只要眼前這具身體的主人一個發力,這些被鍛煉得輪廓分明的肌rou群,就會跟著劇烈起伏。 他敢肯定,這具身體潛藏著生活糜爛的紈绔子弟們,絕對不會有的能量。 在楚淮南一瞬不瞬的注視下,覺得自己被盯得像個獵物的青年又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攤開手聳了聳肩,無不遺憾道:“況且,我并不喜歡太主動的美人?!?/br> 而那個被徐凱捧得像高嶺之花一般,高不可攀的楚家當家,卻沖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楚淮南揚了揚手中趁前番肢體接觸,而偷襲得手的手機,調情似地笑道:“沒試過怎么知道不喜歡?” 素質良好的沈聽,都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剛剛離得太近,他被對方詭妙的熱度,熏得頭腦發暈,竟沒想到這個可惡的資本家,還兼任著手腳不干凈的蟊賊! 楚淮南用對方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電話,響了三聲,才把對方的那支遞還回去。 難得做了回小偷的資本家,還不忘教育別人:“往這么淺的褲兜里插手機,是個壞習慣,得改?!?/br> 工筆畫般精致的眉眼,染著一層薄薄的笑意。 看著是挺適合做賊,專偷心的那種。 …… “哎?辭哥?你想什么呢?” 短短一頓飯的功夫里,這已經是宋辭第三次走神。 熱熱鬧鬧說了半天的徐凱,覺得自己又白費口舌了。 連坐在對面的黃承浩都不由替徐凱叫屈:“是啊,凱哥和你說了半天,你都沒個回應,想什么呢?” 被冷落的徐凱見有人幫腔,更來了勁,痛心疾首地抱怨道:“就是啊,這飯局還是你組的!結果你這個做東的,從開局到現在攏共沒說過幾句話,還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搞什么嘛!” “我——”現編的理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年輕的女服務員艱難地捧著一大束香檳色的玫瑰,朝他們走過來。 這一屋子都是帶把的兄弟,看著那捧小姑娘雙臂環抱才能勉強抱住的巨大花束,都覺得這花可能是送錯了地方。 送花的服務員也默認收花的會是位漂亮的小姐,于是禮貌地問:“請問,宋辭女士是哪位?” “宋辭?女士?哈哈哈!”托徐凱的福,宋辭的“隱疾”在座的無一不知。 聽到“懟天日地”的宋辭被人叫作女士。這群笑點極低的紈绔們,不約而同地爆發出震天響的嘲笑。 宋辭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那女服務員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地站在原地,訥訥地又問了一遍:“請問哪位是宋辭?!边@回她不敢再輕易加上女士兩個字了。 “宋辭女士在這兒!”笑得東倒西歪的徐凱,伸手指了指坐在自己旁邊俊臉全黑的宋辭。 因說錯了話,怕挨罵的女服務員,埋頭走到宋辭跟前,把花往他手里一塞,不等吩咐就逃似地退出了包廂。 徐凱樂呵呵地撲上來,伸手抽走了花上的卡片,邊打開邊捏著嗓子道:“宋辭小姐,讓奴家幫你看看,是哪個想不開的小可憐,這么想不開給你這永垂不朽的送——”徐凱作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被切面機驟然割斷的面條。 宋辭瞥了一眼他手上已經被打開的卡片。 那卡片上赫然寫著: 『你是我荒瘠土地上最后的玫瑰?!?/br> 字如其人,筆力險勁,風格峭拔。 這樣一句綺麗的短詩,配上花語是『我只鐘情你一人』的香檳色玫瑰。不得不說,送花的人,是個浪漫至死的天才。 明明卡片上寫的是一句旖旎的情詩,可徐凱卻像看了個鬼故事。笑容僵在臉上,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我去!辭哥,你給哥們兒我解釋一下!為什么這個落款是楚淮南??!” 宋辭一時無言以對,忍不住拿起手邊的酒杯,灌了自己一杯。 資本家就是神通廣大,這是在我身上裝了gps么?他究竟想干什么??? “別光顧著喝酒??!什么情況!” “楚淮南?遠南那個???” “幾個意思?我錯過了什么?”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里,宋辭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角,隨口胡扯道:“意yin、意yin,純屬意yin!” “什么意yin?趁哥兒幾個都在,你盡早解釋清楚!”徐凱把那落款『楚淮南』的卡片遞還給宋辭,獰笑著加了一句:“坦白從寬??!” 宋辭沒接卡片,卻現編了個剛剛出爐,還熱乎著的理由:“嗨,我一向都是送花的人,從來沒收過花,這花是我自己買給自己的!行了吧!” 見徐凱半信半疑,他沖對方背心里重重一拍:“怎么?還想動用私刑嚴加拷打??!我報警了??!” 可能是他信用太好,亦可能是楚淮南不可褻玩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恐环蹇拼蛘?,就這樣輕易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