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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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攝者所處角度非常隱蔽,很明顯這是一張偷拍。 “也是這張照片,幫助警方確認了李廣強毒品的供貨方?!笔Y志把屏幕翻過來,朝向大家。 那張偷拍照里有兩個神情鬼祟的男子,正在出演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交易戲碼。 而其中一人手中那包很小袋的白色粉末。 沒人會天真地以為,它只是一包用于做炸鮮奶的玉米淀粉。 沈聽的目光久久地定格在其中一個顴骨突出、留著黑短發的高個男人臉上。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握了一記,貼著肋骨傳來一陣空洞的鈍痛,連呼吸都跟著一滯。 “這是誰?”潘小竹覺得那個高大壯碩、凸顴骨的男人,有點眼熟。 蔣志正要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李廣強?!鄙蚵犐裆鶅?。 “對,有人拍到了他買毒的畫面。警方也是憑借這張照片才順藤摸瓜,鎖定了涉案的販毒組織。而這張照片,是陳峰提供給禁毒隊的?!?/br> “陳峰?他是從哪兒找來這張照片的?” “案卷里只說,是他在案發后,接到的‘群眾舉報’?!?/br> 現場諸位都是在警察體系里工作的,自然也都明白所謂的“群眾舉報”,說白了就是線人情報。 蔣志收起手機繼續說:“據陳峰的老同事說,因事關摯友之死,陳峰當年動用了自己的全部資源,相當積極地參與了航宇案的偵查。但他畢竟不是緝毒警察,雖然投入了很多個人精力,卻也只挖掘到這一條與案件有關的線索?!?/br> 蔣志這才正式開始回答陳聰剛才的問題:“剛開始,我們也懷疑陳峰的死是航宇案的殘余勢力,對警方展開的報復。但有一名參與過航宇案偵查的前輩告訴我們,當年出庭指認安康的那個線人,是緝毒隊安插的,壓根兒就不認識陳峰?!?/br> 陳聰不甘心地追問道:“所以在航宇案中,陳峰從頭到尾只提供了那一張照片?” 見蔣志點了點頭,他又立即做出了另一種大膽假設:“那有沒有可能,是照片中這個毒販的利益相關方?” 蔣志搖頭:“照片里賣貨給李廣強的,不過是個以販養吸的小弟,還是最底層的那種。他持毒的數目夠不上判死刑,不至于恨得殺人分尸,也未必有這個膽量?!笔Y志頓了頓,又沿著航宇案的這條線,繼續推理道:“如果兇手殺人真是因為航宇案而記恨。那當年參與案件偵破的人海了去了,僅憑這個,他不該選陳峰作為第一個下手的對象?!?/br> “對??!陳峰提供的照片,算不上什么關鍵性證據,充其量只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币慌缘奈牡细胶椭?,想了想又說:“要是我是兇手,想給毒販安康報仇,殺那個出庭作證的線人也比殺陳峰合理??!” 潘小竹皺著眉頭,在案情筆記上畫了個圈:“那萬一兇手本來就打算連環作案,陳峰只是第一個被害者呢?” 陳聰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捏得直響:“真為了報仇,就算是連環作案,也肯定會從關鍵人物下手?!?/br> “對啊,殺個提供了一張小弟照片的警察,還分尸加上拋尸,鬧得滿城風雨!兇手要真還想對當年的主辦刑警下手,這不打草驚蛇嗎?”文迪說著突然悲從中來,不由仰天長嘆,崩潰道:“所以,查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 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他只好寄望于一直沒說話的沈聽,滿臉期待地一轉頭,眼睛亮晶晶地問:“隊長,你怎么看?” 第24章 而此刻,沉默著的沈聽,正拿著筆無意識地在拋尸案案卷上畫圈。 『被害人陳峰家附近監控意外故障,無相關監控記錄』的這一條敘述上,已經被他重重地描了一遍又一遍。 一眾人屏息等待著,想聽聽沈聽的判斷。 可他一抬頭,問了個和先前討論毫不相干的問題:“在被害人家里,有沒有發現日記本或用于寫日記的電子設備?” “???”文迪一臉問號。 “被害人應該長期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br> 沈聽記起來陳峰和他父親沈止一樣,從上學時期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 日記雖然不像監控記錄那么明確,卻能記錄下,很多監控都拍不到的東西。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沈聽后面的這一句,讓本來就一臉懵逼的文迪,更是困惑。 已經逐漸習慣了他清奇腦回路的陳聰,立刻翻開殺警案的物證清單,反復確認了兩遍才答:“并沒有發現被害人的日記?!?/br> 日記通常能反應出一個人的社交關系、甚至日常生活點滴。因此,現場如果有被害人的日記,技偵一定會將其列入物品清單。但陳聰反復檢查也沒在清單上找到任何和“日記”有關的字眼。 陳峰家倒確實有一臺笨重的老爺臺式機,但積滿了灰,甚至連電源都打不開了。 陳聰回答完沈聽,也和文迪一樣,帶著一臉疑惑,抬頭看向他。 不管是怎樣的推理天才,都不可能從剛剛的案件訊息里,得出“被害人有寫日記習慣”的結論吧。 沈聽怎么就知道被害人家里應該有本日記? “隊長,你是怎么知道被害人有寫日記的習慣的?”文迪一向直率,他這一問,問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 沈聽在眾人費解的眼神中,坦然道:“因為,我是他看著長大的?!彼聊艘幌?,唇邊罕見地浮出一抹苦笑:“我們上個月還通過電話?!?/br> 可能是忍慣了,又或許這點程度的痛對“鐵石心腸”的一級警督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很快就適應了那一陣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陣痛,從容道:“05年李廣強案的被害人沈某,全名叫沈止。他是陳峰的摯友,也是我的父親?!?/br> 沈聽的心,在胸膛里抖得像只被生人捧在手心的麻雀。 可臉上卻又恢復了波瀾不驚,如同真只是補充了一段事不關己的案情。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每個人都變得很安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誰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在座的,都是刑警中的精英分子,見過各種血腥鬼祟的案件。 他們神經強悍、對不幸的忍耐力超群。再離奇、悲情的殺人動機,最冷血、殘酷的作案手段,都無法讓他們輕易驚悚或黯然。 因為工作性質,整日與各種惡性案件打交道的他們,理所應當地覺得殺人與被殺,其實稀松平常。 生與死之間,也不過只隔著數秒的沖動,或一把用不著太鋒利的刀。 可或許因為事不關己,又或許怕過分的慈悲,會摧毀自己面對殘酷現實的能力。這些精英們從來不去細想,那些案件的發生,對被害人家屬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在剛剛的那段分析中,被一帶而過的那個“沈某”,曾經也是條鮮活的性命。他是一個女人的丈夫,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死亡,不光光是年華的葬送,不單單是軀體的腐爛,不僅僅是靈魂的消亡,它所帶來的,也遠不止一場葬禮。 每一場死別背后,都藏著一個曾被慟哭挽留過的名字,藏著無數被眼淚浸透的黑夜,和一個永遠被陰影籠罩、破碎的家庭。 沒有任何案件真正孤立地存在于世間,天地萬物念念相續,眾生造眾惡,亦有一機抽。 對于旁觀者而言,案件總會過去,一切都終將歸于平靜??稍诎讣锸ブ劣H的受害人們,卻將永遠活在案件之中。 相較其他人突如其來的沉重,沈聽倒顯得神色如常。 他無視同伴們臉上,那沉重而欲言又止的表情,針對剛剛的討論,平靜道:“前面的這些發現都很有價值。雖然我們不能馬上斷定兇手的身份和殺人動機,但現有的調查方向不多,哪怕有一絲可能性,就都值得一查。我記得那個安康應該是有妻兒的,他們現在人在哪兒?這個,可以查查?!?/br> 大家都有父母,也都為人子女,自然明白沈聽自如的神色下,藏著怎樣的痛不堪忍。 沉默中,陳聰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立刻對沈聽的判斷表示贊同,并利落地做了新的分工:“蔣志,你回去之后理一下安康的社會關系,排查下他的妻兒或其他親友是否存在作案可能?!?/br> 說著,又往心事重重的文迪肩上一拍:“你明天再去一趟被害人家。找找看,之前是不是遺漏了被害人的日記,如果找到,立刻登記進物證單!” 幾個新隊員的心情都很沉重。但看著眼前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的沈聽,他們都默契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忍心流露出任何一絲同情。 大家心里都鉚足了勁,各自思量著如何才能快速破案。 這個時候,再多安慰的話,都太過單薄,說多了反倒虛假。 旁人再怎么觸動、難過,沒有親身經歷,也很難真正感同身受。 盡快抓出兇手、查明真相,這才是他們作為刑警能為被害人與被害人家屬,做出的最好努力。 只是,沈聽越表現得若無其事,其他人就越覺得不是滋味。 這個世界,有一點,真的很不討人喜歡。 帶傷與歹徒搏斗、舍身換取群眾生存可能的沈止,被網上鋪天蓋地的謠言,罵得禽獸不如。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辦案進度的沈聽,將苦難所帶來的鮮血淋漓,藏得滴水不漏。 可情緒是帶毒的刺,埋得愈深,傷得愈重。 生活總讓更懂事的人,來承擔糟糕的感受和結果。 一通來電調節了低落的氣氛。 文迪趁接電話的當兒,已整理好因得知沈聽的際遇,而起伏不定的心緒。他清了清嗓子將剛剛電話中的新消息,分享給大家:“有幾個消息我們來同步一下!第一是關于發帖人身份?!?/br> 他順手將手機放在茶幾上:“隊里說咱們要查的那個發帖人,網安回消息了,查不到?!?/br> “網安說查不到?”潘小竹一臉活見鬼的驚訝:“為什么???” “發帖人用了很多技術手段來隱匿行蹤,通過ip壓根兒追不到他的物理地址?!?/br> 發帖人在發帖時就有意掩蓋了自己的行蹤。 這直接佐證了沈聽先前的判斷?!@波造謠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文迪接著補充道:“那些造謠帖把早年以恩愛形象示人的楚振棠夫婦,說得同床異夢、各懷鬼胎。發帖人的ip,遠南集團先咱們一步就已經在查了。聽說,是楚淮南本人在盯著這事兒。動靜鬧得很大,網警那邊的教授級專家都集體出動了,但還是兩眼一抹黑。哎,丟了好大的臉!” 他感嘆了一聲,接著又說:“雖然沒能查到發帖人ip。但是咱隊里已經明確了,李廣強兒子李宋元的戶籍注銷原因是失蹤?!?/br> 蔣志一挑眉:“失蹤?” “嗯,05年案發后不久,李宋元就人間蒸發了。09年的時候,李廣強堂兄的兒子,也就是李宋元的遠房堂弟,向當地派出所申報了他的死亡?!?/br> 下落不明滿四年,是可以直接宣告死亡的。這本身沒有什么問題。 但沈聽隱隱覺得,這個申報有些不太尋常。 文迪還在繼續:“李廣強死了,李宋元失蹤了十幾年??衫顝V強的指紋,卻還是出現在了兇手挑釁警方的字條上。這個案子真他媽絕了!” 他抓了抓頭發,又看向同樣頂著雞窩頭的陳聰:“外勤的其他同事根據陳隊你的指示,追查到了指紋信息的首發媒體。你猜怎么著?”他一臉無語地翻了個招牌白眼,道:“那個最先對外公布‘指紋屬于李廣強’的媒體,是個播娛樂新聞的時尚八卦號!”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尋常! 文迪將那個寫出第一篇有關指紋新聞的撰稿人信息,通過警內平臺的oa系統,統一轉發給了大家。 “we fashion,娛樂八卦刊主編肖瀟?!笔Y志自言自語道:“娛樂八卦的編輯,怎么管起兇殺案來了?” 沈聽尚未加入線上系統。陳聰看完郵件,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他看了一眼郵件內容。那張證件照上笑容燦爛的女孩,看上去只是個在江滬市地鐵站,一薅一大把的普通的白領。 沈聽想,女孩子之間應該會比較好溝通。于是側過臉,對瞪大眼睛的潘小竹說:“潘小竹你明天直接去一趟we fashion的辦公地點,問問這個肖瀟,她的指紋消息,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 一向反應機敏的潘小竹,此刻卻心不在焉。她甚至不知道沈聽在和自己說話。只兀自低頭,瞪著手機屏幕上肖瀟的證件照直發愣。 “潘小竹?潘小竹!” 陳聰連名帶姓地高聲喊了她兩句,潘小竹這才回了神,臉漲得通紅:“對不起、我剛剛在想案件,分神了!” 沈聽不像陳聰那么容易暴躁,他好脾氣地又把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 潘小竹立馬應下來,可心里卻是前所未有的糾結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