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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果然是魔教教主,永遠不可能變得光明正大這些劍招看上去雖是平平常常簡簡單單,細細一琢磨卻是無一不刁鉆詭異,使人防不勝防。 若在半月之前,他還是裴家大公子的時候,或許看到這種劍譜會嗤一聲旁門左道,但現在心境已然不同。再光明正大,若不能達到目的又有何用?他便是不擇手段,也要讓謝譽那小人不得好死! 這一日他連著練了足足三個時辰,洗漱過后用了晚膳,躺在g榻上,被懷中那瓶金瘡藥鉻得難受才想起來,自己還從那位教主那拿回了這么一個小藥瓶。 他沉默地將小小的瓷瓶夾在指間看了片刻,才放到枕邊,只是眼中卻浮起了頗為復雜的神色 若是這位教主真的如傳聞之中一般殘bào無qíng倒也罷了,不過是三年功夫,再怎樣的地獄景象忍一忍便也過了,三年之后一轉身,便是再不相見,兩相陌路。只是事實卻并非如此,便照今日而言,雖然她一直冷著臉,話也說得難聽,但無論是自己失手打翻了茶盞,還是那番逾矩之言,甚至是最后明顯的違命之舉,她卻都沒有太過計較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是這位教主倒真的頗為符合lsquo;刀子嘴豆腐心rsquo;這個形容。 曾經他可以認為跟她兩年便算是償還,三年之后便可以兩不相欠,但現在單單這一日,便已是承了她三分不咎之qíng,更遑論擺在案頭的那本劍譜,放在枕側的這瓶金瘡藥都是恩qíng。 而時日越久,他只怕會欠她更多。 別人欠自己的,他都記著,如謝譽對裴家所做的一切,他都會一一加倍討回以他謝家滿門之血,告慰父母在天亡靈!但若是欠了別人的,他也無法欺騙自己佯裝無事。 裴少淵疲憊地闔了闔雙眸若是三年之后他成功復了仇,又該如何償這個恩? 所謂欠千錢易還,而若是欠了人qíng,卻是難償 ☆、第87章攻略毀容男配【5】 臉上劃出的血口并不算深,再加上上好金瘡藥的藥效,不過短短幾日便愈合了,只留下淡淡一道痕跡,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裴少淵也并不在意,一方面是跟臉上的燒傷相比,這道劃痕不算什么,另一方面是作為七尺男兒,這點兒傷痕只會增添氣概,并無大礙,無須如女兒家一般擔憂破相。 所以幾日之后,再次踏入那巍峨大殿的裴少淵早已忘了此事,只垂首斂目地走到自己該站的地方立好,在心中默默思索起昨日的那一招該如何使得更流暢一些。 前日正下過一場秋雨,微寒的冷風拂過幾個侍立少年的如雪衣擺,卻沒有使他們面上的神色變化一分一毫身為魔教弟子,即使容貌再yīn柔jīng致,都是自小習武長大,隨便哪個的內功都可與中原中上流的高手一較高下,自是不懼寒風。 無聲無息的,有兩個手捧文書的普通弟子進入大殿,疾掠的身影卻在四個侍立少年面前戛然而止。 裴少淵回過神來,同另一個少年接過他們手中的文書,轉身朝后殿走去。 白衣教主正背對他們負手而立于一排雕刻jīng致的沉重木柜前,修長身姿在無數瓶瓶罐罐之前筆挺立著,遠遠望去有一種清閑從容的風度。兩人放下文書并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一左一右在書案旁站好。 見另一人已經開始磨墨,裴少淵便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湘妃竹筆開始潤筆,而那位白衣教主也慢悠悠地轉了個身,往這邊遠遠地瞧了一眼。 片刻之后,垂首做事的兩人都聽到一陣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徐徐而來,裴少淵剛剛潤完筆,就見寬大的雪白衣袖在眼前掠過,隨之而來的是手背上冰涼柔滑的觸感,而待他再抬起眼時,手中的毛筆已然執在她手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白衣教主停下了翻文書的動作,平靜地抬眸望過來,面上神色淡淡的,好似剛才在他手背上拂過的指尖并不屬于她一般,或者說,在她眼中似乎男女之間這種程度的接觸算不得什么事。 裴少淵并不作聲,對方則是眉梢一挑,沉靜若水的目光從他面上劃過,再淡然不過地問,有事? 從這樣正經平靜的態度來看,似乎是他自己想得太多裴少淵如此對自己解釋,然而他剛低下頭去,下巴便被對方手中的湘妃竹筆架住,竹制筆桿壓在皮膚上,帶來幾分涼意。 對方不知何時已湊到近前,他下意識地想后退一步避開,卻見那雙狹長烏沉的眸子里并無絲毫戲謔,反而帶著很是認真的神色,再加上她此時面上沒有笑容,看起來格外鄭重,他一怔之下以為有什么要事,便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片刻之后,她微微蹙眉,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臉頰處,低聲道,怎么還是留了疤?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裴少淵半天才明白她說得是幾日前便愈合了的那道口子,心中浮起淡淡的別扭之感若是自親人口中聽到這種話也就罷了,偏偏對方與自己并不算熟,兩人之間還是這樣尷尬的關系,他一時之間不知該道謝還是該避開。 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對方收回手,懶懶地道,本座也懶得管你這檔子事,只是你既然跟了本座,你這張臉在這三年內便不能丑上一分頓了頓,她偏過頭對那正磨墨的少年命令道,去找祁公子要些舒痕膏來。 堂堂男子漢,怎可用那種女人家的東西裴少淵抬起頭看向那少年,沉聲道,不用。 可惜那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退了下去,裴少淵再yù張口,卻見白衣教主已然在揮毫批復文書,只好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片刻功夫,那少年便回來了,不但拿回了舒痕膏,身后還跟了個年輕公子。遠望過去只見那人身著一襲淺色長衫,身后披垂一頭墨黑長發,略顯單薄的身姿籠在白色繡金的薄披風中,看上去像是江南水邊文弱清秀的書生,斯文而清俊,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度都遠勝普通弟子,應該就是她口中那個祁公子了。 那捧著舒痕膏的少年恭敬地將東西奉上后便退到了一旁,而那祁公子的神色卻是自在從容得多,絲毫不拘謹地握了下她垂在身側的左手,微微皺眉,柔和的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怎么手這么涼?說罷便要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裴少淵沉默地立在一旁,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不是不詫異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只看到后院那些少年對這位教主既向往又敬畏,當著她的面只敢諾諾稱是,卻從未見人在她面前能夠這樣姿態從容的想來這位祁公子便是那最受寵的幾位公子之一了。 白衣教主將手頭的文書批復完才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簾,以眼神制止了他脫下披風的舉動。 即使被拒絕了,這位祁公子的聲音依舊溫和平靜,教主怎么想起要舒痕膏了?可是哪里受傷了? 語琪剛想說沒事讓他回自己的院子,卻在不經意之間瞥到一旁裴少淵面上復雜的神色,一瞬間便改變了主意,微微一笑道,不是本座,是你對面那小子。 祁公子微微一偏頭,看了一眼裴少淵的臉頰便什么都知道了,但他卻并未露出絲毫嫉妒神色,只溫文一笑,像是根本沒看到裴少淵臉上那面具一般輕聲道,看教主這樣緊張,這位公子定然姿容過人。 若是裴少淵未毀容之前,這句夸贊倒還算得上是貼切,但如今這句話聽上去實在像是虛偽的奉承,但他的語氣卻又頗為柔和真誠,仿佛是出自真心地贊美。 語琪心中佩服,暗道這身體原主的男人果然不凡,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一下,并不反駁也不附和,只將那舒痕膏反手扔到裴少淵懷中,不懷好意地打趣道, 這回拿回去再不好好涂,本座就只能將你每日帶在身邊督促了。 能混到這個地位的必然都是jīng明人,那位祁公子聽到語琪這話,面上一點兒不滿都沒有,反而笑意盈盈地陪著打趣道,看來這位可是教主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呢,早知如此該將那剛剛調好的極品舒痕膏拿來。 本來只是留下他刺激一下裴少淵的,只是這幾句話出來,語琪不免不對這位祁公子刮目相看這話說得實在漂亮圓滑,更難得的是根本看不出他說這話時有任何嫉妒與不qíng愿的地方,這心態和演技完全足以來當她的同事了,這位一上手必然是金牌業務員。 而經過兩位實力深厚人的打趣,裴少淵面上的神色就很值得人玩味了,他似乎是想皺眉反駁,卻不知該從哪里開始反駁起,但又不愿受下那句lsquo;放在心尖兒上的人rsquo;,一臉古怪的糾結,臉頰上很快就起了一層薄紅不過應該不是羞紅的,而是不知所措的惱怒。 偏偏語琪都決定放過可憐的裴家公子一馬了,那位看起來頗像老好人的祁公子卻仍唇畔含笑道,這是惱了?還是羞了? 竟跟調戲huáng花閨女的語氣一般無二,但由這祁公子說出來卻不覺得輕佻,反而顯得親昵盡管他們二人這才是第一次見面。 語琪五體投地,這祁公子調戲人的功力實在不在她之下,若是換成這位來攻略或許會比她還容易也說不定不過佩服過后,她還是咳嗽了一聲,出聲給裴少淵解圍,得了,他臉皮薄氣xing又高,經不起這樣的調侃。說罷似笑非笑地斜睨裴家公子一眼,只怕等會你轉身走了,他便把氣撒在本座身上了。 裴少淵的忍耐力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他額角抽了抽,面無表qíng地沉聲道,屬下不敢。 語琪實在忍不住,被他這反應逗得嗤得一聲笑了出來,心中知道再不能繼續調戲下去了,否則這位該真惱了。她把筆輕輕一擱,微笑著抬眸看了裴少淵一眼,轉了個話題道,劍練得如何了? 裴家公子平緩了一下呼吸,這才平穩了聲音道,尚可。 可有不懂之處? 有。 語琪默然這人該不是真生氣了吧,這回起話來怎么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呢 那位祁公子卻好似跟她想得一般無二,淺笑道,看來是惱了教主果然料事如神。 語琪估摸著再被這祁公子調侃下去裴少淵該黑化了,她斂了斂唇角笑意,抬手安慰地在裴家公子肩上拍了拍,輕笑道,那本座今日便指點你一番。說罷負手朝殿外空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