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風云_分節閱讀_4
謝秋歧也想罵臟話,等他撐到了段立來,說不定已經失血過量死亡了。 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改道去拱北口岸。這個時候是凌晨,口岸人丁稀疏,白天旅游大巴擁擠堵車的場景不見了,空蕩蕩的街,各大娛樂城夸張的宣傳橫幅像一群俗氣的站街女。 謝秋歧在巴士總站對面找到了友誼旅行社的門面,他拖著流血的肩膀踉踉蹌蹌從出租車里爬出來,把身上僅有的一只玉墜子壓給了司機。那還是鄭老板送他的圣誕禮物。 從神龕下面摸出鑰匙進去,后頭是個休息室,應該已經長久不用了,積灰很厚。 謝秋歧疼得意識不清,在柜子里找到了一袋子現金、兩把手槍和六本假護照——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止血。最后他只能剪開一件舊衣服捆在肩膀上勉強包扎一下。 4點剛過,謝秋歧把槍別在腰間,洗了個臉,換上干凈衣服再給段立打電話。這時候段立沒有接,謝秋歧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段立今晚跟著鄭老板去參加船運公司的飯局,同行的還有鄭太太和大少爺,如果段立出事了,說不定鄭家人也出事了。 謝秋歧等到4點半,天已經到了最黑的時候。 按照原定計劃再過半個小時他應該出發去鄭家拿西裝,然后去機場接二少爺鄭克。要不然會趕不上接人。如果段立十五分鐘之內再不來的話,他決定先去一趟鄭家。 4:45AM。 謝秋歧等不下去了,他拿了槍決定走。 剛出門口一輛缺了車門的桑塔納猛地剎在他前面。段立渾身上下都是血,爬都爬不下來,直接從車廂座位摔倒在地上。謝秋歧跑上去,把人扶起來,晃了晃幾近昏迷的段立。。 “阿立!阿立!”喊了好幾聲才有點反應。 段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還好,你沒有事……” 他的大腿中了槍,應該是打到了動脈,即使有皮帶強行扎著,也在源源不斷地冒血。 謝秋歧把他扶到副駕駛上,自己開車:“我們去醫院,你再撐一會兒?!?/br> 段立拉著他的手,搖頭:“去接……去接鄭克……” 謝秋歧有點生氣:“命不要了是吧?” 段立低聲說:“我答應了義父,至少保住一個……” 謝秋歧眉頭一緊:“什么意思?” 只有晚燈聽他們倆說話,段立的臉半是明亮半是陰暗。 他的嗓子越發低下去,眼睛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全死了……全都死了……” 謝秋歧震驚。什么叫全死了?晚餐前還在說記者發布會的事情,怎么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全沒了呢?誰要滅了鄭家滿門?誰這么大的膽子? 段立拉著他的手滑了下去,他沒有力氣了:“秋歧,去接鄭克,不能……不能讓鄭家真的斷了,”他費力地抬起眼皮,最后看了一眼謝秋歧漂亮的側臉:“你……” 謝秋歧眼睛紅了,知道這是遺言了:“你說,我都去做?!?/br> 段立恍惚地笑了笑:“你要好好的。你這個人……一定……一定會有大出息……” 后面的話沒有了,這個帶著謝秋歧逃出監獄、給他新生的男人閉了眼睛。 謝秋歧鼻頭一酸把臉埋進掌心里。本來他就受了驚嚇,一直撐到現在都沒敢釋放情緒,神經繃得緊緊的,只想等到段立來。 好像在他潛意識里,這個男人一出現他就安全了,就像腰上栓了保險絲。他們情同親兄弟,段立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憤怒和痛苦同時拉扯著謝秋歧的理智,他覺得自己走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死并不可怕,苦難也不可怕,監獄他都進去過,沒什么可怕的。 他只怕這世上沒有他能為之存活的人。 后頭遠處有車燈漸漸靠近。謝秋歧直覺可能是追兵。 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不能讓人發現。 他把段立的遺體抬到屋子里,車子停進后院用防塵布蓋好,然后打了個車往機場趕。 天亮了。鄭克的飛機準時降落。 謝秋歧借機場商店的電話給鄭克留了語音短信,讓他下飛機的時候不要離開人群,最好能一直找個人陪著他、呆在他身邊。鄭克給他回短信說跟警察在一起。 兩個人最終在民警點匯合。謝秋歧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場。 他和鄭家二少爺打交道的不多,這位金枝玉葉剛剛參加完大學畢業的畢業典禮,一身昂貴西裝,還帶著不諳世事的學生氣。因為知道謝秋歧是父親身邊的人,他的態度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