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阿仁的腿,我的名字
“啊啊啊啊,這個壞東西,太可惡了,怎么可以跟著我們。她把我們都打傷了,我憑什么還要被她跟著!阿仁你等著,我去宰了她。神仙怎么的了,我人都殺了不少,根本就不缺這么一個神仙的頭!” 小蛇放下阿仁,對著神仙就沖了過去。這次她不再使用葉片,而是掏出了一把短刃,是用小蛇自己蛻下來的蛇皮練成的兵器,絕對的實力的象征。 然而這把短刃在砍到那神仙身上的時候,變成了斷刃。憑空從虛空之中伸出了一只包裹嚴實的手掌,擋在了神仙身前,小蛇的刀劈到那只手掌之上,力氣已經不可能撤回,但是沒想到最后受傷的竟然是小蛇。 她的本命兵器斷了,一口鮮血噴出,攔都攔不住,她本就已經受傷,這一下的反彈,讓她傷上加傷。小蛇被迫退回阿仁身邊,那只握著刀的手都在顫抖。 “怎么會這樣,哪里來的怪物?!毙∩唠y以置信地說道,不止是她的手在顫抖,連同她的聲音,她的心,她的靈魂都受到了壓迫和震顫。 阿仁垂下了眼眸?;蛟S他們今天就會交代在這里了吧。在山間修煉是有好處的,絕對的安靜和清凈,但是它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當初的阿仁只是一只新生的傘妖,他本來的主人就是個書生書呆子,他的見識也不多,如今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短板。 在一個人生活的世界里,他本人就是全部?;蛟S這種保護自我的意識會在不知不覺之間開始質變,成為一種叫做坐井觀天的人物??吹降奶焓蔷谀敲创?,當有超出那個井口的世界露出自己的面紗的時候,井里的人就會開始惶恐和不安,全面的否定自己或者完全的驕傲自負。 小蛇才被那不知名的人的一只手掌打傷就開始發抖,可見她已經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怪圈。 現在的小蛇,不能回去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可以四處游歷,開開眼界。只怕他們的機會很渺茫,因為這次的對手完全就是他們對上衙役的翻版,現在的他們已經無法抵抗這個人的進攻了。對,對面只是一個人而已。 —— 故事的結局當然是小蛇和阿仁活了下來,否則我怎么可能會在這里碰上阿仁呢。要是碰不上阿仁,或許我還沒有見到余江蘺,就會被地獄的惡鬼給撕了吧。 沒錯,現在的我對阿仁毫不猶豫殺了鬼差和伴伴的做法,雖然不支持,但是也不會反對。他生活在地獄,他才是最懂這個世界的規則的人,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往往不需要善心這種東西。 善良在某些方面來說,其實也算是一種累贅。 相反的,我覺得我應該感謝阿仁,否則就憑我現在不知道恢復了幾分的實力,對上鬼差,我還不一定殺得了人家。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我們原先住著的屋子。只是現在再也不會有那個尷尬的喊著“阿仁媳婦兒”的光屁股孩子了。屋子里很黯淡,我已經習慣了黑暗,夜視能力也有所提高,至少現在絕對不會到處亂撞。 阿仁把夜明珠放在屋子最顯眼的地方,屋子里頓時亮起了淡淡的光。屋外的黃泉水拍打著岸邊,淅瀝的水聲讓我不至于陷入無聲的恐慌。找到我平時愛坐著的那把椅子,我靠在上面喘了口氣。 阿仁的腿我終于知道是怎么受傷的了,傘骨都打碎了,幸好他不在意,否則拖著這樣的腿在路上走,絕對是有自尊心的都會感到受傷和茫然。他活得如此之好,我竟然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阿仁,你們是怎么躲過那個忽然出現的強大的人的???”我好奇地問。故事說都說了,也就不在乎多那么一點還是少那么一點,阿仁也允許我問一些問題。 “嗯?!卑⑷室舱伊艘粡堃巫幼谖疑砼?,就像是我剛來的那兩天。阿仁找到了食物回來,伴伴把食物拿去處理,我們兩個就坐在屋子外頭的屋檐下聊著不知道主題是什么的天。 我慢慢把思緒扯回來,聽阿仁講話。任何東西,最怕的就是物是人非。我忽然覺得奶奶失去我爸媽的悲傷,余江蘺失去我的前世的悲傷,都是這世間最難說之痛。坐著坐著,忽然就懂了。 “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身上臉上纏著很多白布條,還滲著血,渾身殺氣騰騰的,他瞪我們一眼,小蛇就怕得一直在發抖,就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羅剎。我真的以為,我們要交代在那里了,可是他竟然沒有對我們出手?!?/br> 我嘴角一抽,默不作聲。這件事情可能又和我有關系。出現的人,根據阿仁說的,我有八成的把握肯定這說的一定就是阿修羅這個家伙。原來他這么早之前就已經在開始這么裝扮了啊,詛咒的反噬,一定很痛吧。 呸呸呸,我怎么又如此同情一個最初想要殺了我的人呢。 我又把目光放在了阿仁身上,開始默念清心咒。 “那個男人一出現就抱住了那個跟著我們走的女神仙,女神仙本來還想往我們這邊走,因為我們一直在退,可是那個男人不肯放手。大概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那個女神仙竟然不再看我們,看著那個奇怪的男人了?!?/br> 阿仁看著我,他的瞳仁很黑,我現在才發現這一點,就像是……嗯,一汪死水。 “那個男人看了我們一眼,我清楚地記得,他的眼里沒有我們的存在。他只是看著那個懷抱里的女人,一直叫著她的大概是名字吧,對了,似乎也是阿淺。是我在地獄待得太久了嗎?阿淺這名字很多人會用嗎?”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如何和阿仁解釋。其實你說的阿淺就是半個我啊,阿淺這名字沒有多少人用,但是我兩輩子都叫了這名字的。和阿淺最有緣分的,就是我了。如果阿仁知道他這條腿廢了有我的功勞,我會不會比伴伴還慘? 直到結束,我都沒有告訴阿仁這件事情,阿仁也沒有發覺我的不對勁。既然過去了,那就都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