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
“煎餅女俠”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出了二百瓦燈泡的亮度, 往左右望了望,像是搞地下|黨接頭,湊近廖藺悄聲問道:“參演大鵬網劇的日本動作片女明星是誰?” “……玩具?日本動作片女明星?是女特務嗎?”廖藺先是疑惑,但狐貍就是狐貍,反應極快, 狐貍眼露出狡黠, “是不是我給你的封號跟你記憶里的名字重合了?” “切, 還以為你做夢夢到了什么呢?”生活哪有那么多戲劇化,廖營長的煎餅俠看來純屬巧合, 薛妙打了個哈欠, 往回走,“困了,睡覺?!?/br> “晚安, 煎餅俠?!?/br> 薛妙囧了囧,碧哥被她喊外號時是不是也是這么囧?那她以后一定……努力給他起個更驚世駭俗的別稱。 這次大比武, 獨立營戰士要在省軍區集結, 統一出發去蓉城。離出發還有三天,上午廖藺桌上的專線電話響了, 是于團長打來的,廖藺掛了電話面色很不好,召集大家立即開會。 “隔壁的部隊突襲了那個公社, 抓了幾個嫌疑人, 審問了一圈, 發現有重大嫌疑的那個人逃掉了?!?/br> 展東升皺眉:“怎么會逃了?‘軍師’不是供認他們接頭時間在一個月后嗎?我們用了不到十天時間就把消息通知了, 除非那個嫌疑人在我們走后提前進林子,否則不會發現異常的,哪里出問題了?” 展東升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臉色也陰沉下來。 廖藺冷笑,“他們還沒那么大膽子走漏風聲,應該是行動的時候不謹慎,讓人逃了?!?/br> 在座的人臉上現出怒容,那個團的團長的來歷他們都清楚,是政治部郝主任的小舅子,草包一個,否則管區內也不會出現這么大漏洞?,F在還是小人當道,曲司令員都沒辦法徹底壓下政治部那幫人的氣焰。不過從好的一面想,因為這件事,司令員終于可以找到由頭換人了。 廖藺沉吟了一會,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先做好防范,逃掉的人是公社的治保主任,跟人學了些江湖功夫,人很邪門,好早之前就在公社里蓋過了書記和隊長,只手遮天,要不也干不出跟南邊勾結的事,他要是直接往南逃倒好辦,就怕他咽不下這口氣,得到消息來報復我們?!?/br> 一連長孫長順說:“我們倒是不怕,就怕他把氣撒在附近的老百姓和農墾團頭上?!?/br> 廖藺點頭,“明天那人的畫像會加急送過來,拿到畫像趕緊通知邱鎮長和顧宇寧。一營老林的人會過來換防,他知道怎么做?!?/br> 動身在即,能做的就是盡量提醒農墾團和地方提高警惕。 12月23日一早,廖藺帶隊全營開拔進省城。薛妙也揮別送行的農墾團眾人,登上了戰士們乘坐的卡車。 到了省城稍事整頓,他們直接上了開往蓉城的火車。薛妙因為是女的,沒法跟廖藺在一個車廂,他們乘坐的是專列,直接在運裝備回程的車頭后邊掛了八節車廂,戰士們占了四節,剩下四節,餐車在中間,其余車廂安置的是參加會議的軍區領導和要進行匯報演出的文工團的人。薛妙自然被安排跟文工團女同志們一起。 廖藺不放心,專門找了文工團帶隊的方團長,“方大姐,這是我對象薛妙,小姑娘很少出遠門,您路上幫忙多照顧照顧?!?/br> 方團長滿臉稀奇,打量了眼站在廖藺身旁的小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膚白貌美,氣質長相甚至比她手底下的跳舞的女兵還要高上一層,真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人。怪不得以前介紹文工團的姑娘給廖藺,他看都不看,這小子眼光還挺高。 “放心吧,肯定不會讓你媳婦少一根頭發?!狈綀F長笑著答應。 廖藺純屬多慮,遇事只有小薛薅別人頭發的份,她自己不待少一根汗毛的。 薛妙被安排在靠中間的一個硬臥的下鋪,放好行李,坐在過道的小椅子上,薛妙臉上掛著笑容,滿含期待地等待火車開動,不是因為出遠門高興,而是這趟火車線路的特別。 這條全長一千公里的鐵路線,從修建到通車用時十二年,因為沿線地形的復雜惡劣,一度被外國人認定為鐵路禁區,經過無數人的不懈努力才成就了這條“象征二十世紀人類征服自然的三大奇跡”的鐵路線。 后世電氣化改造之后,她也坐過一次,但有些段路已經是改造過的復線,而且沿線的景觀早已改變,回到七十年代,能最直觀體會這項最令人驚嘆的鐵路工程,看到最原始的高山大峽,機會難得,她不想錯過。 火車漸漸駛離市區之后,原始地貌映入眼簾,大河、深澗、群山,上高橋、穿隧道,才走了幾個小時,光高架橋就跨了五個,不知道當初修建時技術人員、鐵路兵和鐵路工人要付出怎樣的汗水……薛妙漸漸看得入了神。 薛妙光顧著看外面,沒注意車廂里的氣氛,滿車廂除了薛妙這一外來的,全是文工團的女兵,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薛妙上車不到一小時,關于她是廖藺對象的事就已經在車廂傳開了。 廖藺家世、能力、長相樣樣都拔尖,文工團里有好些個把他當做擇偶目標,暗戳戳地找人幫忙介紹,但都沒成,心里還在計劃等下基層演出時,一定要爭取跟廖營長多接觸接觸,留個好印象,結果不等行動,人家已經有主了??聪虻难γ畹哪抗獠蛔杂X地帶著奪愛之恨。 薛妙正探頭望向一條恢弘的鐵索橋,聽有人故意大聲說話:“我家二表姐從農村進城,看什么都稀奇,看了輛自行車都能驚嘆半天,為了追看一輛吉普車,竟然撞到電線桿子上,生生把自己給撞暈了?!?/br> 說話的是薛妙隔壁包廂靠左邊上鋪的一個女的,梳一根麻花辮子,甩在脖子上,正盤腿坐在床鋪上打坐,邊說話邊斜眼看向薛妙,她含沙射影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她話音一落,車廂立即響起一片笑聲,笑聲中,薛妙耳尖地聽到她對面下鋪坐著翻書的一清高女,張嘴評價了句:“土包子?!?/br> 薛妙心里把廖藺好一頓罵,這只花孔雀以前肯定沒少到處開屏,才多大一會,她就幾乎成了全車廂公敵,廖寶碧,你給我等著。 薛妙一點都不生氣,她不動生色把那些笑得最大聲的女的位置全都記了下來,火車開得慢,路上這么長時間,閑著也是閑著,看我不玩死你們這幫“見過世面”的死狐貍精。 第一個送上門的是一個長得很英氣的高個,打開薛妙對座的小凳子坐了下來,嗓門很大,“我叫魏中嫻,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哪點讓廖營長看上了?” 魏忠賢?薛妙剛喝了口水,差點沒噴出來,跟她那個老jian巨猾的老祖宗比,這女的就是被人當槍使的二傻子,不愛跟二傻子說話,理都沒理她。 正好該吃午飯了,薛妙起身從行李架上拿出自己的帆布包,取出一個鋁飯盒,里面是她用豬頸rou做的蜜汁叉燒rou,即使現在涼透了,經過密料腌制后,烤出油再淋蜂蜜的叉燒豬頸rou的香氣,立即在密封的車廂里傳開。薛妙又拿出一個南瓜饅頭,切了片夾豬頸rou,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對面魏中嫻咽了咽口水,全車廂的人都咽了咽口水,從來沒聞到過這么香的rou。 翻書的女的也不翻書了,抬頭看向薛妙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你這是在犯小資產階級腐敗錯誤,就你這思想高度,早晚要拖廖營長后腿?!?/br> 薛妙嚼完嘴里的食物,擰開軍用水壺的蓋子,喝了口茶,打量了眼翻書女的鞋,“你腳上的皮鞋是百貨商店里最貴的頭層牛皮鞋,一雙夠買三十好幾斤豬rou,跟你比起來咱倆誰最腐???”這女的上車時聽人喊他郝秋萍,姓郝,政治部郝主任小女兒就在文工團,應該就是她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他那個爹一樣,愛給人扣帽子。 正好后勤戰士在喊開飯,薛妙雖然要做壞事,但是不會給人留下單獨留在車廂的把柄。 帶著飯盒一起去了餐車,把飯盒里的豬頸rou分了幾塊給隨隊的文工團領導,領導們沒坐在一起,薛妙滿餐車轉著分豬rou的同時,神不知鬼不覺地灑了點東西在笑話她土包子的人身上。 晚上睡覺時,有小小的rou眼基本看不見的蟲子爬上了那些人的床鋪…… 半夜就有人開始在床鋪上翻騰,上中下三層的床鋪,那個最早嘲笑薛妙的叫李楠的女的翻騰地最厲害,睡中鋪的人受不了,捶床板,“你生虱子了?” 生虱子也沒這么難受啊,李楠覺得自己的胳肢窩,腳心出奇的癢,撓也不管用,邊撓邊控制不住地想笑,好不容易才憋住沒出聲。 魏中嫻就控制不住,她是唱歌的,嗓門高,一晚上就聽她跟瘋了似的嗤嗤嗤笑個不停。 薛妙對床的郝秋萍也沒好到哪去,有薛妙的格外關照,因為有個主任爸覺得自己了不起,常年板著臉裝清高的郝秋萍的高冷臉再也維持不住,笑得最厲害。她們那個臥鋪間的人全都探出頭,見了鬼似地看她笑。 薛妙聽夠了,彎起嘴角,快樂地進入夢鄉。 有福德居在搞點惡作劇很簡單,灑了點雨林里一種特別的植物的花粉在那幫笑話她的女人身上,那花有伴生小蟲子,無意中發現小蟲子有特別的制癢效果,她就專門收集了一些。你們不是愛笑話人嗎,就讓你們一次性笑個夠。 那幫女的連續癢癢了兩天,翻遍了床鋪也沒發現蟲子,身上也不見紅腫,就是癢,報告給領導,領導說她們是一種神經過敏,沒當大事,只說下車找軍醫看看。 不是沒懷疑薛妙,但是沒有證據。后知后覺,薛妙不好惹。 雨林就是個生化寶庫,蟲子別看小,被它們咬過,至少要癢癢上四天,薛妙有分寸,不會耽誤她們的匯報演出,不過演出前就過幾天行尸走rou的生活吧。 到了蓉城,廖藺整頓好隊伍后,到薛妙的車廂外來接她,看先下車的一些人其中有好些個都掛了大大的黑眼圈,臉上表情又哭又笑的,納悶問:“她們怎么了?” 不問還好,廖藺先挨了媳婦冷冷的一眼,這就是在外面,如果不在人前,他敢保證小丫頭的連環腿早就上了他的身,就聽媳婦輕飄飄開口:“她們在葬愛?!?/br>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辣媽 20瓶;璞玉曦華 18瓶;xp、wdddw 10瓶;火鍋老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