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人
薛妙抹了把淚, 邊說邊打哭嗝,“你、你是用生命在釣魚?!泵滥恤~餌直接釣上來條食人鯊,差點被生吞。 他們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個周靜帆會突然來這么一下, 她腿已經受傷,行動受限,即便一擊即中, 想全身而退, 是很難辦到的, 知道結果她還要這么做, 應該是看到機會難得, 選擇魚死網破。這說明什么?薛妙覺得她見到了傳說中的被訓練好的死士,或者說殺手。 廖藺也覺得驚險,這女的放棄偷防御圖的打算, 見機直接要他命,不用再核實了,能這么恨他的, 肯定來自掛了他大名的毒窩。 雖然他有信心能躲過那一扎, 但金三角的人成天提純生物堿,都是生化專家,誰知道那針筒里裝的是什么?興許是那種只要刺破點皮就讓人翹辮子的藥。這次他能毫發無傷,真是多虧了媳婦的耍寶, 他又被他家妙妙救了一次。 “真是個旺夫的好媳婦?!绷翁A本來想幫媳婦抹抹眼淚, 見這會人都圍上來了, 只能改拍她肩膀,“我這不沒事嗎,快別哭了。這事太大,我們得帶人回團里審,你跟著大部隊趕緊回去,我不在一定注意安全?!?/br> “不要輕饒了她?!毖γ钕肫鹬莒o帆剛剛刺的那一下,還恨得牙癢癢。 “你放心?!绷翁A保證完來到被逮住的周靜帆身前。薛妙那一彎鉤,因為力度不夠,只是讓周靜帆受了輕傷,還能走路,此刻偽裝的兔子面具終于撕下來,周靜帆眼神陰狠,像只嗜血的禿鷲,跟可愛一點都不沾邊,對廖藺說道:“這次算你命大,別得意,早晚要你狗命?!?/br> 廖藺當她是空氣,直接忽視。從顧宇寧手里接過那只針筒,交給樊志用特別的容器封存,對顧宇寧說道:“人我帶走了,我會派人去取她的行李。你是專業的,我就不說什么了,穩定人心很重要,也別讓人有機可乘?!?/br> 廖藺指的是誰顧宇寧心里很清楚,點頭道:“放心?!?/br> 望著周靜帆被帶走的身影,林崢嶸張著嘴半天沒回過神,被連長郝國兵拍了一巴掌,“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嚇著了?” “能不害怕嗎?她今天要是不被抓,過后肯定找我報崴腳之仇,興許也會給我來一針?!绷謲槑V心里直冒涼氣,受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看人家小薛多勇敢,還會飛鐵鉤,你連個小姑娘都趕不上?!焙聡υ捤?。 “她那不叫勇敢,分明是護短?!绷謲槑V不同意道,薛妙這妹子他一早就看出來,動了她的人,能殺了你全家。 跟林崢嶸一樣,危機解除,大家回過神來,都有些后怕,尤其是跟周靜帆走得近的耿三妹、丁美玲幾個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們當好姐妹的人,竟然是個…… 當初怕她們心思淺,容易在周靜帆面前露餡,就沒怎么跟耿三妹幾人說透,顧宇寧也想問下她們一路過來對周靜帆的了解,對幾人道:“你們跟我來?!庇址愿篮逻B長,“把膠收好后,帶隊早點收工?!焙迷诮裉焐仙阶鳂I的只有一連,要是全三營的人都在,看到這嚇人的一幕,駐地接下來的勞動生產都要受影響。 顧宇寧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雖然郝連長三令五申不要把山上發生的事外傳,根本沒用。還是那句話,封閉空間,流言發酵會更加快速,不光在三營內部,團部駐地出現了特務的事情,一營、二營也很快知道了。一時人心惶惶,大部分人都懷疑特務沒抓干凈,成天疑神疑鬼,干活不聚堆了,供銷社的鎖全脫銷了,連平時晚上喜歡結伴上廁所的膽小鬼,也敢撞著膽子自己去了,總之,大部分人都變成獨行者,跟周圍人保持距離,懷疑所有人,也怕自己被懷疑。 知青們這種反應是人之常情,瞎折騰兩天干活一累就消停了。顧宇寧跟幾個營長最怕的是這件事讓某些一直不安分的人抓住機會,趁機大做文章,要知道農墾系統可是由部隊跟革委會共管的,部隊比較簡單,地方他們不了解。 果然,一天中午駐地大院駛進來一輛大卡車,車一停,后車棚跳下來三十來個臂上綁著袖標的年輕人,大部分看起來像是沒頭腦的地痞流氓。有兩個領導派頭的人推開駕駛間的門下了車,對得到消息帶人迎出來的顧宇寧說:“我們是市里革委會的,你們肅清特務的工作不到位,我們受上級指派過來主抓調查?!?/br> 陸鳴皺眉道:“哪個上級?我們怎么沒接到書面通知?” 那兩個領頭之一,一個梳背頭的四十歲的中年人從上衣口袋拿出一份文件,面露不屑,“上級就是比你們師部還大一級的上級,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們必須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我有理由懷疑你們的背景也不干凈?!?/br> “恐怕你得了疑心病,我們這有衛生員,要不要給你開點藥?!倍B長第一個不高興。 旁邊的打手們聽了二連長的話,一哄而上要來揍二連長。 敢跟部隊出身的人打架,天真。二連長只出了三次手,一共打趴了五個。顧宇寧沒出聲制止,看那兩個領頭的急了,才讓二連長住手。嘴角露出嘲諷,想興風作浪,也不看看在哪個廟門前。 薛妙和司務長、采購員還有老丁他們正在會議室里開小會,聽到動靜,站在窗前觀看了全程。 老丁年齡最大,經歷得多,嘆了口氣道:“哎,團里得亂上一陣子了,這伙人能蹦跶得這么歡,怎么可能那么好對付?何況團長家里的事還沒查清楚?!?/br> 被老丁的烏鴉嘴說中了,顧宇寧是在這幫人來到的第三天被帶走的,隔離審查,理由是懷疑他通敵。曹飛燕回燕京了,團里的人想找顧家故舊幫忙,短時間也找不到人。 最大的領導都被帶走,這幫人肆無忌憚開始大規模審查知青,凡是他們認為有疑點的,家庭成分不好的人都被格外關照。 他們不光審,還鼓勵三個營的知青互相揭發舉報,瀾江團的知青雖然平時沒少打架,前段時間還互相防備來著,但關鍵時刻都一致對外,把嘴閉得緊緊的,因為最開始有幾個嘴巴沒閉緊的,回去后,直接被揍得下不去床。 薛妙也被叫去問過話,除了那兩個主審的,還有三個陪審的也在屋子里,看向她的目光都不懷好意,薛妙目光比他們還冷,不管他們怎么問,薛妙都用一句話打發他們,“是我第一個出手,特務才能順利落網,你們準備怎么獎勵我?”因為她家庭背景干凈,是個沒縫的蛋,那幫蒼蠅第一次遇見她這樣深以自己為榮,主動要獎勵的人,招架不來,草草問完,讓她回去了。 薛妙沒事,但有些人還真被盯上了,有天傍晚她去飼養場回來的路上,在一連的宿舍后面的小松林里看到丁美玲一個人在傷心地哭泣。上前一看,見她手腕上有傷,像是被人掐的,心頭一緊,問道:“先別哭了,我雖然幫不上大忙,說出來可以幫你出出主意?!?/br> 丁美玲抬起哭紅了的眼睛,聲音憤怒,“薛干事,我實在受不了,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我的檔案不是秘密,你也清楚,就因為是資本家,家里的男人全去了大西北改造,女人留在滬市掃廁所、掃大街,我因為革命舞蹈跳得好,在區里掛了名,才勉強分到足夠的糧食,能貼補下年齡大的祖母。就這樣日子也不太平,街道一個混混看上我了,我姆媽把自己千辛萬苦藏起來的兩塊大黃魚拿去送禮,才把我臨時插到這次的支邊名單里,來到這里看到咱們團風氣這么好,還有工資拿,哪怕干活累點我也特別開心。沒想到……”丁美玲臉上有種認命的悲涼,“這就是我的命吧?!?/br> 薛妙猜出來一點,臉色也變了,“他們威脅你了?” “那個背頭讓我陪他睡覺,否則就說我是疑似特務,就算沒有證據,最輕判罰也能把我送到勞改農場里去勞動改造?!倍∶懒釋嵲跊]人訴苦,索性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狗東西,畜牲?!毖γ钊滩涣R道,作為一個年輕女孩,感同身受,她能體會到丁美玲的悲涼和無助。 扶住丁美玲肩膀,薛妙目光堅定,“領導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團長雖然被帶走,但是營長他們一直在想辦法,不會讓他們繼續欺負我們?!?/br> “可是,我聽人說,師部現在也有人下來調查,也正亂著呢,根本沒有精力管我們這里?!倍∶懒岵粓笙M?。 薛妙搖頭,“那我們就想辦法自己解決。你先回去休息,如果那個背頭再找你,你想辦法拖著他,放心,不用太久讓他們全都滾蛋?!?/br> 薛妙晚上回去想了好久,到底要怎么辦? 顧宇寧被帶走第二天,這幫人就把通往師部的專線電話接管了,即便能打通師部電話,就像丁美玲所說的,師部也自顧不暇,沒法立即辦了這幫小丑。 她也去過獨立營報信,廖藺不在,展東升在家帶隊訓練。不用薛妙報信,農墾團那里的風吹草動,獨立營全都知道。顧宇寧被帶走后的第一時間,展東升就給獨立團掛了電話,于團長不會坐視不管,解決問題需要時間,他們只能等。獨立營不能在明面上插手,因為沒有插手的理由,而且部隊的不安分分子也在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塊的動靜。 薛妙想廖營長了,他鬼主意那么多,肯定有好辦法。但是展東升告訴她,周靜帆的事情有些嚴重,領導們派廖藺親自去滬市走一趟,他已經出發好多天了。 廖營長隔得遠,指望不上,那她就自己上。 這伙人運動前都是些好吃懶作的混子,見風使舵上了位,行事更加肆無忌憚,來到這里這么多天,一斤糧票沒拿,還特能吃,吃了農墾團好多東西。 快要入秋了,水果越來越豐富,他們變著方的要吃各種水果,薛妙給他們切芒果的時候,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晚上九點以后,農墾團大院漸漸安靜下來,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夢鄉,被安排在cao場北面會議室改成的宿舍里的那伙混子也都睡下了。 安靜的夜忽然被打破,cao場上響起凄厲的貓叫,一聲接著一聲,哀婉地拉著長音,把這幫人全都吵醒。 “媽的,都秋天了,貓怎么還叫|春?” “太滲人了,我睡覺這么沉的人都被吵醒了,誰出去趕一趕?!?/br> 那叫|春的貓也是個聰明的,見人出來,立即閉嘴,cao場那么大,它不出聲怎么可能找得到?罵罵咧咧回來繼續睡,頭剛一挨上枕頭,叫聲又起。折騰了一晚上,幾乎每個人都出去找了一圈,被蚊子咬了滿身包,連個貓的影子都沒看見。 第二天,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想折騰都沒勁折騰,他們不知道,白天他們在后面折騰知青時,有只胖胖的鸚鵡,費勁馱著一只袖珍小竹筒,飛進他們房間,在每個人的床單上都灑了些好料。 晚上回去后,貓叫如約而至,實在受不了,背頭找陸鳴要了耗子藥,撒完以為能睡個好覺,結果根本不管用,貓連續在cao場叫了四天,這幫人覺沒睡好不說,天天出去找貓,天天挨蚊子咬。 第五天一早,那個背頭開始渾身起皮疹,不光是他,有四五個人臉上都被紅疹蓋滿了,還有個人發燒了,有幾個人眼球痛。 “哎呀,黃三你怎么流鼻血了?”一個人指著鼻血趟到下巴的黃三驚叫。 背頭覺得不好,領著發病的人一窩蜂涌到衛生室。新來的駐隊醫生吳光正一看,起皮疹、發燒、眼球痛、流鼻血,驚得臉都白了:“我才培訓完,最近伊蚊過境,你們是被這種蚊子咬后,傳染上登革熱了?!?/br>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金雅冰 20瓶;芷旻、微微一笑貓、三月驚蟄 10瓶;3270737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