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齊王當時年幼,又不是最受寵的一個皇子,怎么會跟先帝的心腹乾王搞在一起。 “是齊王做的,你可知道怎么做的?”宋嵐問。 江若茵搖頭,“學生不懂,還請宋爺爺指點一二?!?/br> “是齊王做的全部的事情,可他當時畢竟年輕,漏了把柄在乾王手中。當時他裝作害怕的樣子,說自己只是一時間被豬油蒙了心,并非想對皇上下手,只是賊人他控制不住,已經無法挽回了。他打算那個是說的及其動情,乾王向來心軟,就替他背了這個鍋?!?/br> “這……那難道乾王不曾告訴過先帝?” “先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乾王一心覺得齊王所說的都是真的,于是就毀了證據,而齊王卻給足了能指正乾王的證據……” “于是……先帝無法降罪于齊王,就只能抹了乾王的罪名,讓所有人都忘記這件事?” 宋嵐點點頭,“那地道,八成是后來先帝自己封的,只是為何留了個些部分,我倒是沒什么印象了,興許……是留下來給人提個醒吧?!?/br> 江若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恍惚著回到了謝迎書那邊兒的,只知道她過去的時候,非常不滿的把頭埋進了謝迎書的懷里。 太子還在一邊兒開著玩笑的說:“這大庭廣眾的,也注意點啊?!?/br> 江若茵抬頭,看著太子,“那就找個不是大庭廣眾的地方,我有事情要與你們說?!?/br> 他們又回到了那個休息的小屋里,謝迎書叫紅石沏了熱茶,問她怎么了。 江若茵把從宋嵐哪兒聽來的事情給他們一說,“總之就先填上吧,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們就隨便找些借口好了?!?/br> “你們說這件事兒,父皇知道么?”太子提出了疑慮,這畢竟是先帝那個年代發生的事情,說盛元帝知道與否,還真的不好說。 “我想知道的?!苯粢鸫?,“我想著就是圣上為什么讓你做這件事兒,為的就是讓你知道這件事兒?!?/br> “這般提醒,未免也太拐外抹角了些?”謝迎書問。 江若茵:“是有些拐外抹角了,大約只是不想直說,以那位別扭的性子,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他與你說那些話的時候,不也是在拐外抹角么?!?/br> 太子聽聞點點頭,“姑娘說的有道理,既然父皇提醒了我,我接下來一定會小心的。我會找些借口,讓那些工部的人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重要的部門都由我們的人來做?!?/br> 江若茵點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接下來,應該也沒什么我能幫的上忙了?!?/br> 江若茵就此別過,太子也寒暄,“這次真的多些江姑娘,等朝會結束了,還請姑娘到東宮來,有什么奇珍異寶,都隨便姑娘挑選?!?/br> 小姑娘當時就羞紅了臉,抬腳就踹了謝迎書一腳,“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br> 謝迎書捂著屁股往外跑,“不關我的事兒,絕對是他自己聽墻角聽來的?!?/br> 除了那天挖出了一個大坑來,春節朝會的修建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直到竣工,都未發生過什么意外。 太子殿下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去,還特意叫了江若茵過去,請她一同吃一頓慶功酒,卻被她給拒絕了,“太子殿下莫要著急,春節朝會未至,也還不是該慶功的時候?!?/br> 太子惋惜,“姑娘說的有理,是我太焦躁了?!?/br> “齊王不達目的,是勢必不會罷休的,所以你們還是不要太松懈的好。當日春節朝會的時候,才是最該緊張的時候呢?!?/br> “姑娘心思這般穩重,謝兄有姑娘在,真是如有神助啊?!?/br> “殿下說笑了,我也不過是婦人之心,小心謹慎罷了?!?/br> 除夕之夜,謝迎書被盛元帝叫進宮中說了好久的話,江若茵也不知道究竟他們去說了什么。她本來約了他一起去放花燈,卻就這么被一路拖到了晚上,只好兩人去護城河看了煙火。 謝迎書并未對她說到底在宮里說了什么,不過看他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她也就沒有深問。 他們也就只能呆這么一伙兒,再過一個時辰,他就要進宮去參加春節朝會了。 謝迎書的新晉寵臣,雖然是承了祖先的隱蔽,但也是有軍功在手,終于越過了所有同齡人第一個站在了朝堂之上,雖說這種方法實在是有些走了捷徑,但總歸也是能說的上的話了。 只是他畢竟年輕,真到了朝會上,必然是要被那些老臣們夾槍帶棒的貶一番的,文臣更甚。 自古文臣看不起武將,已經成了傳統,雖然大周并沒有尊文貶武一說,但文人自認清高總是如此。 江若茵回家后跟江戎撒嬌了好半天,才說動他在朝會上多幫謝迎書說說話。 隨著遠處的一聲爆竹聲響,盛元十五年,在京城遍地的喧鬧中,拉開了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們,啾咪! 第71章 朝會 春節朝會, 百官獻禮。 前半場做檢討,這一年來自己的部門都發生了什么吃喝拉撒,出過大事兒的都會借此請罰, 一般看在新春之際,圣上都會免去責罰或者從輕發落。一般這時候的事兒都是已經當時處理過了,無非是借著這個時機向圣上表表忠心, 來年必不會出現這類的事情罷了。 這個環節一般情況下都是以文官為首,武將們除了永寧侯剩下的也多半都在養老,三五年出不來什么功績, 就過來走走過場, 要不著賞賜,也領不著罰。 謝迎書必然是今年的重頭戲的, 不少人都在等著看盛元帝究竟要如何說他, 他這一戰雖然功績頗偉,但也畢竟是年輕氣盛不懂得護佑皇家子孫的命脈, 如今也是受了不少人的指責,可座上的那位究竟對他是什么態度, 還沒有個結果。 可謝迎書本人卻在這么多人的目光面前上去了, 只是淡淡的講述了今年北疆的狀況, 更多的卻是在說對于未來北疆的規劃。 薩克爾疆場已經順利的收復于大周,未來在這片疆場上開墾,跑馬, 甚至還要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謝迎書輕飄飄的把這些都甩給了文武百官, 表示自己是個只懂得領兵打仗的莽夫,不懂得這些,還請諸位文官出謀劃策。 他把這些事情都拋給了別人, 搞得大家本來還想看熱鬧的,都不知道該會說點什么好了。 倒是盛元帝微微的捋了捋胡須,“謝卿此言過早了,這件事兒且先放一放,等元宵復朝之后我們再議?!?/br> 謝迎書抱拳退下,好像就把北疆那邊兒的事兒就這么給翻篇兒翻過去了,連盛元帝都沒提。 齊王在桌子后面,緊緊地繃著臉,諸位都去看齊王的臉色,很快就都轉過頭去,生怕去觸了這位王爺的霉頭。 謝迎書回到座位上,他是三品軍候,坐的離齊王遠了去了,根本看不見那位殿下的臉,不由得遺憾地搖了搖頭。 身旁一位在朝中還算交好的小軍候往他這邊湊了湊,輕聲的問,“看你的樣子,你還挺遺憾的?” 他要比謝迎書長幾歲,不是軍功上來的,也是家族蔭蔽承襲下來的軍候,家中長輩去的早,從來沒打過仗,當頭就一個侯爵掉下去砸在了他的腦門上,對謝迎書這種年紀輕輕就在沙場里滾出來的將軍有點好奇。 畢竟就在一年之前,他旁邊的這位,也不過就是個家族蔭蔽下照著長大的小侯爺,無功無勛,在北疆軍中的軍階也算不上有多高,可一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個閑散侯爺,而身邊的這位永寧侯,卻從五十多歲的老將,換成了史上最年輕的將軍。 人言說時勢造英雄,一開始他是信得,等剛才見了人家是怎么到御前說話的,是怎么四兩撥千金的把話題給拋出去的,他才終于明白這個道理。軍候世家的孩子,誰不渴望鮮衣怒馬,打他個天下回來,可在京中養大的紈绔子弟,終究是比不過人家帶去到戰場上流血留疤滾出來的繼承人。 是他自己失了努力的心,不能只顧著怪沒有條件給自己做英雄,卻忘了時勢造英雄之前,英雄本來該成為英雄的。 謝迎書聽得身邊這位人的一句酸溜溜的疑問,偏頭笑了一下,“是挺遺憾的,他給我找了那么大的麻煩,我可差點被他害死了,我還不能看看扳回一局的時候,他是什么表情么?” 小軍候嘖嘖了兩聲,“你這人,還好意思在前面說自己是個莽夫,一把芝麻都沒你心眼多?!?/br> “你這是嘲笑我啊,我看出來啊?!?/br> 兩人坐的靠邊兒,旁邊也沒什么人,聲音又小,倒不容易被人聽見,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點都沒遮掩著,被對面的給看了進去,并對謝迎書的態度是嗤之以鼻的。 等最后一個上去講完了之后,這流程也就結束了,說是三品以上進朝會,但實際上能進的也不多,更有像江戎這樣雖有職位但并沒有什么權利的,并不需要上去講什么,走一圈兒的速度也不算慢,等這些結束了,便就是到了敬天祭祖的時候了。 隨著鐘聲的敲響,禮官宣布了進入下一項。 盛元帝在皇后的陪伴下,走上敬天臺,舉杯敬天地,念禱詞,祈求未來的一年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臺子下面的臣子們也都摘了官帽,隨著盛元帝的聲音一通祈念著,等這一串兒都做完了,才終于到了后半場的宴席。 眾人一同守歲,等著新年的到來。 謝迎書偷摸的打了個哈欠,被那位同僚看見了又來打趣他,“怎么年紀輕輕的便這么不能熬了?” 謝迎書擺擺手,“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良好的作息,若是陰陽顛倒,那怎么能有好精神頭去最出正確的判斷?” 其實他這句話都是扒瞎的,無非是這兩個回了京睡的懶了,好久不這么熬,到了時辰了就開始困。 總不能在席面上睡著了,謝迎書撿了桌子上的辣椒塞了嘴里,讓自己清醒一點。 同僚在一旁非??鋸埖摹班搿绷艘宦?,叫謝迎書在看不見的地方給了他一拐。 眾人都坐下,剩下的便是絲竹與美人舞作興,諸位給皇上賀喜,順便趁著這個機會去要一些平時不敢要的賞賜,不敢要的親事,甚至是借機告戶部的狀讓戶部下次給他們多撥點錢。到了這個時候,往往都會演變成某個部跟戶部尚書之間的拉鋸戰,盛元帝也不管,就在一邊兒看戲。 謝迎書本來也是個看戲的其中之一,卻也不敢太放輕松,生怕還有什么意外會出現。 江若茵跟他們說過,除非朝會結束了,不然這件事兒都不能說就放下心。 這會兒正趕上太子獻禮,他也沒什么好聽的。 謝迎書無聊的抬頭看著美人兒歌舞,還要在心里嫌棄一番都沒有江若茵的那個味道。 突然他的眼皮抬了一下,隨即便翻身出去,快的連身旁的同僚都沒看清,“你干什么去???” 并沒有人聽他在說什么,在謝迎書沖出去的那一瞬間,場地中央的舞女突然向著盛元帝和太子的方向沖了過去,手中握著的東西在月光下只溢出了一點的光亮。 謝迎書隨手在禁軍的腰上抽了一把刀,把沖在最前面的那位舞女擋了回去。 隨著謝迎書被那些舞女包圍,盛元帝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護駕!護駕!” 謝迎書的反應太快,看得那些禁軍都愣住了,但肅王意識到怎么回事了之后便統領禁軍將那些舞女團團圍住。 舞女們與謝迎書交手,雖然他功夫了得,但是碰上這么多高手,也一時有些不敵。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子!你怎么做的事情!”盛元帝在后面拍著龍椅大吼,謝迎書與他們之間的刀劍聲成了盛元帝聲音的陪襯。 謝迎書無暇管盛元帝在說些什么,只得先在禁軍的幫助下將那些舞女制服了。 他掐著領頭的舞女的下巴,見舞女想要自盡,他將舞女的下巴掰斷,從她的牙中取出了毒包,“死士?邊韃王竟然還有你們這些人?” 從交手起,謝迎書就知道舞女們的身份是什么了。 是邊韃人。 “邊韃王都死了,你們是在替誰做事呢?” 前頭的舞女已經被他掰斷了下巴沒有辦法說話,于是后面的舞女在進軍的桎梏下,憤怒的替她開了口,“邊韃人在,邊韃血脈就在!總有一天,邊韃會卷土重來的!” 謝迎書抬眼,看向她,并沒有說什么。 而盛元帝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他久居京城,很久不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若要他追溯過往,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先帝仍在的時候…… “謝迎書!” “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響起來,齊王從桌子后面繞了出來。 整個遇刺的始末,他一直都沒有動,卻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站了出來,奇怪的拍著手。 謝迎書皺眉,收下的力道沒送,看著齊王。 “謝小侯爺再不松手,她就要被你掐死了,還是說——”齊王停下,靠近了謝迎書,又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謝小侯爺就這么著急滅她的口么?” 謝迎書:“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小侯爺自己清楚的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難道還不夠明顯么?”齊王一攤手,回到了盛元帝的面前,“陛下,邊韃王已死,我朝對邊韃人向來是不會趕盡殺絕的,除了軍俘,平民百姓都納入我們大周的子民,與他們通商,交給他們種田引渠的技術,普通的平民百姓豈會對我們不滿,而邊韃王族又已經被俘干凈,又有誰還能養的出來死士呢?這么短的時間,還不夠一個失去國土的王族韜光養晦吧,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