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可骨子里還是怕的,更多的是怕跟她混久了真的會被克到,于是就想拉著方翎漪走。 方翎漪卻突然像是看不出眼色似的,拉著江若茵不放,“我與江家jiejie之前在詩會上一見如故,相聊甚歡,但可惜平日里沒有什么機會能跟jiejie再聊兩句,我可想的緊呢?!?/br> 她雖是這么說,卻叫那頭不喜歡江若茵的人聽出了些別的味道。 她們用袖子掩著口鼻,卻從眉目里流出各種遮不住的笑話來,“我看她這次還哪兒來的那種囂張的氣焰?!?/br> 江若茵耳朵靈,倒是沒當場發作,而是在方翎漪的耳朵邊兒上,用著氣音說:“你最好有正事兒說,不然我就地扒了你的皮?!?/br> “好啦,我聽聞前兩天江家哥哥得了一副字畫,我心心念念著想看,你帶我去看看?”方翎漪的那個小姐妹大約是知道她跟江之年的事情的,便也沒有再吭聲了,而是放下了拉著方翎漪的手。 想來她也是要找個理由脫身,不愿再跟這些官家小姐們混在一起了,才叫人到處去找江若茵,為得就是這么句話。 江若茵隨手折了一只花,在方翎漪的頭發上比了比,卻搖搖頭,“我那三哥哥那副字畫在我房里,我帶你去看就是了?!?/br> 方翎漪這話說的太過張揚,若是叫有心人猜到了她跟江之年的事情,那事情就更亂了。 江若茵現在本就一腦子漿糊,實在是撐不起再出什么別的意外了,眼看著年底將近,她到現在也沒找到能順順當當的救下永寧侯府的方法,若是來年那一仗再來,保不齊齊王還有什么后招要放。 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她沒有時間去再糾結這些沒有用的事情。 江若茵并沒有把方翎漪帶回自己的院子,那邊有江若蘭在哭,她不好過去,只能撿了個周邊的亭子坐著,打身邊的丫鬟手里拿了兩把米糠,往池子里帥,“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沒什么事兒就不能找你么?”方翎漪慣會用這招兒,什么都不說,就說一半讓你猜。 江若茵如今腦子生疼,沒那么多功夫陪她打啞謎,“我連我自家jiejie的婚事幫不了什么,我還能幫你不成?你要是不想嫁,就去跟老國公好好說說,他那么寵你,說不準就同意了。周珩跟周城不是一類人,他做不出那種事情來?!?/br> 扔完了米糠,她拍了兩下手,把手上的殘渣都給拍下去了。 方翎漪跟著她的身后,小丫頭古靈精怪,手背著后面,“jiejie還真了解他?” “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才會不答應他的?!苯粢鹂粗鴮μ崞疬@件事似乎并不抵觸,“他是做不出來,但如果齊王想讓他如法炮制,你或許就可以考慮一下嫁妝帶什么了?!?/br> 方翎漪問:“既然他不是那樣的人,那齊王提了,他也應該拒絕啊?!?/br> 江若茵聽聞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你太不了解他了。周珩確實是個正人君子,但一旦這個事情是他父親提的,他就一定會去做?!?/br> “為什么?” “因為齊王會跟他說‘你這樣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br> 忘母總是叫人懷念,方翎漪大概能懂那樣的感情,她雖貴為嫡女,卻并不受寵,旁人就會叫她爭氣,叫她那個混賬哥哥爭氣,會跟她哥哥說:“你這樣怎么對得你母親為你們費盡的心血?!?/br> “那要是這樣說,倒也無錯……” 江若茵轉過身去,跟了兩步到了另一頭去喂魚,“怎么你這就倒戈了,愿意嫁了?” “jiejie這么譏諷我,難道是還對小王爺抱有懷念?” “你信不信我把這把魚食塞你嘴里?” 方翎漪調皮一笑的跳上去,跑到江若茵的耳邊說:“jiejie就會這招兒,我已經不怕了,我是有個消息要告訴jiejie?!?/br> “什么?” “前幾日他們又來了,我跑到書房去聽墻根,聽見他們提了永寧侯府?!?/br> 江若茵輕輕皺眉,“你可聽真了?” “當然是真的了,但是我祖父還在考量,他好像并不太愿意接這婚事,但是為了國公府的境地,他好像也不得不答應。我不太清楚家里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問誰也不說,只能靠我自己猜,可我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我也不清楚我這樣替自己謀劃,會不會影響到家里?!狈紧徜粽f著,蹲下了身子,蹲在亭子邊兒上,把丫鬟嚇得要死了,生怕她一腳滑了就掉下去。 江若茵已經無心聽她在哪兒講自己的牢sao,她只是在想齊王終究還是要把永寧侯府鏟掉的,永寧侯府于齊王而言是眼中釘rou中刺。 只要永寧侯府一天不倒,那他就沒有辦法正大光明的上位。齊王想扶植二皇子做傀儡,前提是盛元帝看得上這個草包兒子,可太子風華正茂,只拼能力,二皇子沒有絲毫勝算。 那日他們三個人談的,是以背后的勢力來算,若有一天不得不發展到了逼宮的份兒上。但齊王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他要弄死永寧侯府,就是為了能順順利利的逼宮。 “你說我該怎么辦?我這么做到底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若你哪天從他們的嘴里聽見了肅王相關的消息,一定要來告訴我?!?/br> 江若茵想,如今永寧侯府是塊硬石頭,那先遇害會不會是肅王,一旦肅王倒了,即便永寧侯府還在,北疆騎兵路途遙遠,想要救駕也來不及。 肅王排行老六,是最小的皇子,也是當年永寧侯府落難之后,被 肅王手握禁軍,是盛元帝最得力的臂膀。肅王年輕,但驍勇善戰,只是不擅政事,是盛元帝最喜歡的一個兒子,且肅王與太子是同母的親兄弟,一個擅文一個擅武,兄友弟恭。 他們怎么就把肅王給忘了,肅王才是太子手中最大的底牌。 “為什么是肅王?”方翎漪問。 “你是猜到了齊王他們的打算的,那你說為什么是肅王?” 江若茵盯著方翎漪的眼睛,小姑娘嚇得下巴都掉了,“我的天老爺啊,這是什么戲碼?!?/br> “你管他是什么戲碼,你既然想明白了就把嘴巴給我閉嚴了,至于其他的,我再另做打算?!?/br> 這一局并沒有鬧到太晚,畢竟是中秋佳節的,大家還是要回去跟家里好好的聚一聚,這別人的熱鬧看過了也就看過了,江府也算是終于冷清下來,房梁上掛的東西也落了。 江若茵一下午沒見江若蘭也不知道她哭到那一節去了,等到了晚飯的時候才瞅見人,眼睛腫的老大,過來的時候給江若茵都驚到了。 她側身對江若青說:“她這是下午哭了多久???” 江若青看著桌面上的東西,覺得都太過油膩,也只有蓮子羹能吃一吃,沒注意到江若茵跟她說了什么,“不知道啊,我后來進屋去了?!?/br> 稍等片刻,廚娘倒是上了幾道清淡的菜,瞅著那菜式就是特意給江若青準備的。 小姑娘大喜,扯著廚娘的手說了謝謝。 她鮮少表現的這么活潑,讓江若茵都覺得她這個親jiejie怕不是被什么臟東西上了身。 江若蘭雖然表現的不快,再加上他們家是被迫要的這門親事,今日這一頓飯吃的并不舒坦。江戎連連嘆氣,連顧明霜也沒什么好臉色。 顧明霜看著江若蘭欲言又止,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么。 這一頓飯吃到最后,也就是個各懷心事,不歡而散。 江若茵在拐角處叫住了江之年,把他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燭火盈盈,江若青住對面,看樣子已經睡下了。 “我這幾日就不出門了,你回頭遇見謝迎書,幫我跟他說一聲,齊王盯著他們家了,請他無比小心?!?/br> 江之年聽說下午的時候方翎漪到處找江若茵的事兒了,想來那消息是方翎漪給她的。 江之年思索幾許,還是說,“雖然我與她之間確實是有那么一番情誼,但到底是新結實的,你覺得她真有那么可信么?” 江若茵自然也沒有完全對方翎漪卸下防備,若不是方翎漪提的事情都能對的上,她也不會叫謝迎書多加小心,“別的我都可不信,唯獨這件事,我必須要信。齊王現在是做好了要逼宮的打算了,城中的這些武將家,沒有一個是能安心過日子的??蓜e家與我們沒有關系,既然提了他了,那就不可不小心?!?/br> 江之年點點頭,“但要說京城里最顯眼的武將……” “是肅王?!苯粢鹬浪f什么,“今日我也與方翎漪提了,叫她若是聽見跟肅王有關的事情,也一并來告訴我。到時候若是她告訴我了,就知道方翎漪說的到底可不可信了?!?/br> “你……我該說你什么,一個姑娘家家的,心思這么重,小心老了掉頭發?!苯暧行z惜的,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meimei是被他們寵壞了的,脾氣不好,心眼直,雖然有自己怎么看怎么可愛的因素在里面,但他一直都認為江若茵雖然聰明,但聰明的天真爛漫。 卻不知道從什么開始,竟然背著他們開始謀策這些事情,她并不為了仕途。 江之年不知道她到底為了什么,她做的這些事情似乎與她往日里的脾氣有些相悖。 眼看著江之年突如其來的深情,搞的江若茵一身雞皮疙瘩。 “你再跟我上演兄妹深情也無用了,你少一天天嬉皮笑臉的,我也能少掉點頭發?!?/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明天大約有更新,看情況,收藏和預收都看一看吧,愛你們,啾咪~ 第36章 風寒 自打聘禮進了門以后, 江若茵就沒再見過江若蘭,除了那天跑到他們院子里來哭了一場,似乎就一直呆在他們院子里, 也不知道慕姨娘究竟會跟她說些什么。 不過江若茵并沒有功夫管這件事,她擇日從月程雪那兒得了消息,張家人已經都成功的轉到了武林盟哪兒。武林盟防衛森嚴, 就是天子禁軍闖一闖,也要看人家的臉色。 江湖事江湖斷,張家又不是什么逃犯, 齊王也不好跟武林盟撕破臉, 就是知道了人去哪兒又能如何,還不是只能干看著。 這里面的事情盤根錯綜, 江若茵能做的并不多, 她想了又想,最后的事情都會出在北疆的那一戰上, 這次沒了自己家人背后的刀子,齊王也沒有辦法從張懷靜的手中弄出一封密函了, 那么所有的危險都會直接出在戰場上。 那就是她沒有辦法的事情, 北疆路途遙遠, 她一個文臣之女去不得,去了也只能給謝迎書添亂,她得做到未雨綢繆才行。 然而想的太多的結果, 竟然是江若茵突然就病倒了。 大抵是因為跟江若青雙生子的關系,江若茵身體好的叫人覺得離譜, 好像所有的病都叫江若青替她生了一樣,就連風寒這類的都鮮少得,她長這么大, 得過的病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可大概就是平時的身體太好了,每次病了,都嚴重的很,比江若青平時那副病懨懨的樣子還要嚇人。 發現她病了的人是江若青,本是叫她起來吃早飯,過去一摸額頭竟然燙的很,“怎么額頭這么燙?醒著么?” 江若青輕輕的推了推,江若茵也只是從嗓子眼里“哼”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嗓音喑啞,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眉間鎖著,看得出睡的并不是很舒坦。 “去,跟母親說一聲,再去請郎中來?!苯羟鄬ι磉叺难诀哒f著,然后去打濕了一條毛巾貼在了江若茵的腦門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掖緊了被子。 顧明霜來了之后就坐在床頭邊兒上,抓著江若茵的手,給她攏了攏頭發。 這會兒江若茵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胡亂的抓了一把,睜開了眼睛。平日里亮堂堂的眼睛里帶著一點水汽,大約的病出來的。 “母親怎么過來了?” “怎的病成這樣了都不知道叫人?” 江若茵抓了一把頭,抓到了一個濕乎乎的,已經有些溫柔的毛巾,覺得不舒服就給拿下去了,頓時腦門上像是吹了涼風一般,還怪舒服的。 顧明霜把那毛巾扔到水盆里重新洗了打濕了,又給她貼到了頭上了。 “別鬧,好好躺著,你病了你知道么?” 江若茵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嗓子痛的很,渾身乏力,連手指頭都是酸軟的,她微微“哼”了一聲算是答應,“讓母親擔心了,大約是昨天夜里涼著了?!?/br> 江若茵貪涼,穿的少,也不喜歡蓋的太嚴實,往常里靠著過硬的身體,沒什么事兒,先下心思太重,憂慮成疾。 也幸好是還有緣由,不然真叫那郎中說出什么憂慮成疾的話來,顧明霜又要擔心了。 郎中來了,說也就是受了風寒,如今八月將過,秋風欲來,正是生病的時候,小孩子的時候頑皮陽氣重,不得病,這突然病了再小的病也是如山倒,病得少的人就這樣,看著厲害些。 郎中給江若茵開了幾位藥,讓先煎著,吃幾幅看看,有好轉了再來叫他。 江若茵這一病就病了好些天,頭些天幾乎都是昏睡的,饒是病成這樣了也不老實,每每喝藥的時候都是老大的不愿意,八成她要是身體好著,已經開始上房揭瓦了。 但好不容易仗著她病弱,顧明霜是應給她喂進去的,喝一半吐一半,只能一次煎兩幅,連著吐的準備都準備出來。 過了頭四天了,江若茵才能將將坐起來,這一坐起來愣是軟硬不吃,說什么也不喝藥。 急的一圈兒丫鬟們都沒了法子了,見江之年過來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三少爺,您快管管五姑娘,她不喝藥啊?!?/br> 江之年接過那藥碗,走進去了,“她我還不知道,你得硬喂?!?/br> 丫鬟一急都沒注意到江之年的身邊還跟著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