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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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如果答應了,懷里的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可他能怎么辦呢? 這一切都是他做錯了。 他后悔了,卻沒有用。 “好?!蹦腥说吐暤貞?,“去洗一把澡,再吃點東西?!?/br> 陸云澤的身體雖然昨夜已經簡單地清理過,但此刻依舊有些狼狽。被子拉開,他的脖子上都有賀邵承留下來的吻痕,彰顯著昨夜的他們是多么的親密纏綿。他走不動路,賀邵承就抱著他去浴室,洗好之后又給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但他的衣服都太大了一點,無論是袖子還是褲腳,都必須卷起來才能穿好。 陸云澤怔怔地看著對方蹲下身給他卷褲子。 他喝了一碗粥,一碗很簡單的米粥,清淡到什么都沒有。這樣的粥平時喝著肯定能嘗到甜味,但此刻他也什么味道都喝不出來,只是麻木地將那一整碗灌了下去。 如果沒有昨夜的事情,他肯定早就在宿舍里收拾東西了,說不定還又跑出去和賀邵承見面,聊天……但是現在,他卻才剛剛坐上了男人的車。 “身體……還好嗎?”賀邵承啟動了轎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嗓音溫柔,不要再唐突了對方,“云澤,要不要我去藥店看看?昨天我也……沖動了,我擔心你——”“不,不用?!标懺茲擅蚱鹆舜?,垂著眸,沒有看身旁的人,“賀哥……我只想回學校?!?/br> 他其實很難受,那個地方始終都有異物感,仿佛還記得昨夜是被怎么欺負的一樣。隨著時間的延長,一股疼痛也泛了起來,甚至還帶著一點火辣。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受傷了,就像是女人一樣……可他怎么說呢? 畢竟是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 賀邵承又深吸了一口氣,將轎車駛入馬路的主干道。 回復旦的路并不遠,他這一次也沒有停在校門口,而是一路送到了宿舍樓,詢問著陸云澤找到了他的宿舍。這一段相處很可能是彼此之間最后的見面,但賀邵承也找不到挽留的方式,只能深深地再看對方一眼。 “謝謝?!?/br> 陸云澤沙啞地呢喃著,“謝謝?!?/br> 身上裹著大衣,其實今天的氣溫稍微回升了一點,但他下車時依舊覺得冷。他知道賀邵承在看著自己,肯定在看著自己,可他一點都不敢回頭。呼吸十分急促,就只是走路這么簡單的動作都給他帶來了痛苦,但他又不敢暴露,生怕被別人看出來了自己的異樣。 就這么一小段路,陸云澤感覺自己都像是在逃跑。 口袋里的鑰匙倉皇地被他拿出,他終于推開了宿舍的大門。宿舍里的一切還都是原樣,另外三個舍友的床鋪亂糟糟的,他自己那里則疊好了被子,整整齊齊。他前一天早晨走的時候,還是那么的欣喜,那么的愉悅…… 可他現在回來了。 帶著一身的狼狽和痛苦。 鼻根忽然就有些發酸,陸云澤踉蹌著腳步走回了自己的書桌。 板凳就在一旁,他可以坐下的,可是他現在真的沒法坐在硬的東西上了。身體也酸軟得厲害,大腦里時不時地就會想起昨夜的事情。他怎么可以那樣醉呢?醉得不省人事,就一點抵抗都沒有地被欺負了。 而且……他們可是都是男人。 兩個男人之間……怎么可以做這種事呢? 陸云澤喘息著坐在了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頭低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該再去想了,既然說好了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他應該忘掉這一切,忘掉賀邵承,忘掉自己之前所有的記憶??伤麉s始終在聽著外面,想要聽到轎車駛離的聲音。 為什么……還不走呢? 為什么還不走啊…… 陸云澤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淚又一次涌溢了出來。 他在地上蹲了很久,久到身體都麻了。時間對他而言似乎失去了概念,他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時候。大衣的口袋里忽然傳來一聲“?!?,是他的手機在提醒,有短信來了?;秀痹S久的人終于回過了神,伸手將其摸了出來。 是賀邵承發過來的——「對不起,云澤?!箻窍?,停了一個多小時的黑色轎車終于重新發動,緩緩地離開了這所不屬于它的校園。 陸云澤沒吭聲,也沒流淚,就只是盯著“對不起”三個字,直到手機的屏幕暗下去。 他的身體很難受,宿舍的床都是上鋪,光爬上去都十分艱難。躺下后他也無意去給自己弄熱水袋什么的了,就只是蓋著被子,連衣服都沒有脫。整個被窩里一點都不暖和,冷得讓他發抖。他以為自己回到這里就會安心,畢竟那個人終于走了…… 可他沒有。 意識混沌不堪,他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可再也不會有人過來拍撫他的脊背。 陸云澤昏睡了一整個下午。 被欺負的地方似乎是發炎了,現在又熱又辣又疼,而他的身體也跟著有了反應,已經明顯地發起了燒。他恍惚地起來,屋外的天色已經是薄暮黃昏,只差那么最后一點就要徹底黑暗了。這顯然不是個離開的好時機,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繼續待在這里能干什么。 所有的人……都回家了。 他也應該回去了。 陸云澤的行李并沒有多少。 他只收拾了幾件衣服,書本也沒有拿。之前想著要給宿舍打掃衛生的,此刻也全然顧不到了。屋外的天色愈發深濃,他趕著最后的公交去了火車站,艱難地去買了一張回平縣的車票。身體是真的發了燒,雖然下午睡了一覺,但也絲毫沒有緩解那份不適。 在火車站候車時,陸云澤的面孔已經燒成了兩個紅蘋果。 這副樣子也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車站檢票的員工都不禁過來看了一眼:“小伙子,生病了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他的嗓音有些啞,但還是搖了搖頭,“我趕著回老家,沒事,到了之后我會自己去醫院的?!?/br> 檢票員又看了看他,確定不需要任何幫助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從上海到平縣的列車很多,但一般情況下人也多,只能買個站票;這次多虧了是深夜,陸云澤才勉強得到了一個硬座座位。他拎著行李上了車,額頭已經直冒冷汗,然而嘴唇卻是緊緊地抿著,一句話也不肯說。他是很難受,是真的很難受,可他怎么能把事情告訴別人呢? 車廂外的一切都是黑的,只有偶爾看見路燈時才能明亮一瞬。坐墊當然也不會軟綿,再加上火車本身在鐵軌上行駛時的抖動——那個被欺負了的地方,又疼了。 陸云澤趴在了桌上,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不安和倉皇。 買到的票上車就晚,抵達平縣時,已然是深夜。 他拎著自己的行李,已經累到動都不想動一下,但所有的人下車都有目的地,他不能繼續坐在這里。身體實在是很糟糕,陸云澤也沒有拖著行李直接回曾家村,而是先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有人的藥店。 他抿著干澀的嘴唇,從皮夾里拿了一張十元紙幣出來。 還是賀邵承發給他的實習工資。 “有……退燒藥嗎?”他又咳嗽了兩聲,“給我一盒退燒藥?!?/br> “小伙子,你感冒了?”守夜的是個老阿姨,人還挺熱心,過來稍微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哎呦這個燙的咧,要不要再來一點感冒藥?” “不用……再加一盒,消炎藥吧?!标懺茲芍雷约哼@次的發燒是為什么。 他坐在藥店里,門關上,不必吹外面夜間的冷風,終于感覺到了一點溫暖。藥店的阿姨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陸云澤就著溫水把藥吃了,還被挽留下來多歇了一會兒。他喘息了幾下,大約是終于緩過來了一點,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客氣的笑容。酒窩掛在那泛紅的面頰上,頓時更惹人憐惜了一點。 阿姨也是閑著沒事,就在邊上一句一句地問他——“小伙子在外面讀書???哪個大學的?” “復旦大學的……我在上海讀書?!?/br> “噢噢,高材生??!那也不遠嘛,干嘛這大半夜的回來……受罪的很呢?!崩习⒁贪选靶√枴睂χ?,同時又站起來詢問著,“小伙子,要不要吃點東西???阿姨感覺你好像沒怎么吃東西……” “我幫你去買一盒方便面,好吧?” 陸云澤吸了吸鼻子,點頭答應了。 這樣冰冷、倉皇、不安的一夜,能夠在這間藥店里得到一點來自陌生人的關懷,已經足以讓他感激了。 一盒方便面算不上有營養,但在這個年代依舊不是個便宜東西。老阿姨幫他倒了開水沖開,陸云澤就坐在椅子上,低下頭慢慢地吃。 其實他嘗不到味道,此刻也無心去品嘗,但那股熱意還是一點一點在他身體之中擴開,讓他感覺自己真的好了不少。他又和對方道了謝,這才重新拎起自己的行李,到租車的地方打了一輛電三輪。 曾國強還躺在炕上,暖烘烘地睡著呢。 他年紀大,一到早晨睡覺就淺,因此聽到自家門口剎車的聲音,老頭子就皺著眉爬起來了。這屋外的天色還黑著呢,誰這么一大早過來了呢? 陸云澤剛剛把錢給了三輪車師傅。 明明之前還在和賀邵承說自己什么都不要,然而現在,他卻是靠著對方給的實習工資一路回來的,否則大約也無法支付深更半夜的昂貴車費。賀邵承有錢,而他沒有……這一切就是這樣現實,殘酷。如果說他真的什么都不要,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跟著男人去吃那么多的飯,去拿那么多并不該有的工資。 說到底,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的脊梁骨……從來都沒有挺得筆直。 眼眸垂下,此刻燒已經退了不少,面孔也沒有那么紅了。陸云澤拎起行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終于伸手去推開了自家院子的門。而就在此刻,曾姥爺剛好穿著睡衣從屋里頭走了出來——“我看看呢……哎??么兒?。?!” 老頭子看見自家外孫,眼睛都給瞪圓了,“么兒回來了??” “姥爺?!标懺茲晌亲?,又有些眼眸發酸了。 三輪車師傅干了這個大單子,已經開著車走了。曾老頭瞧見自家外孫,脖子都伸得老長,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啥。這會兒天都沒亮呢,就那么一點一點光,整個村里安靜得連雞叫都沒有。他家外孫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老頭子也趕忙顧不上冷了,踩著拖鞋穿著睡衣就走了出來。他的人很瘦,就是年老時那種干瘦,早就看不出年輕那會兒渾身腱子rou的模樣了。老頭子的手腕也細細的,一根筋一根筋都清清楚楚,好像稍微用點力就能掰斷一樣。老年斑長在他的手上,面孔上,脖子上,已經徹底侵蝕了這個農村老人。不過看到自己外孫,他的面孔上還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姥爺……”陸云澤拎著自己的包,終于進了屋。 “哎哎哎,咋這會兒到家呢?咱又不著急,么兒你挑個白天的車不好么?”曾國強幫著外孫拎起了行李,同時讓外孫趕忙進自己的屋,“看你冷的。來來來,姥爺這兒炕還燒著呢,快進去暖和暖和?!?/br> 陸云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此刻還是黎明時分,絕大多數人都依舊在床上睡覺。陸云澤被姥爺迎進了門,也很快被塞上了炕,就著曾姥爺剛睡過的被褥躺在了溫暖的炕上。老頭子起床后也不要睡了,一邊安頓外孫,一邊套上自己的大棉襖,去廚房里那點柴火,把土灶點上。他們家窮,煤都留著晚上燒炕呢,這會兒就舍不得用煤球燒水,只用外面撿來的枯枝。 上海市的天色并不比平縣先亮。 夜生活的霓虹燈在一兩點鐘時或許還閃耀著,但到此刻也都已經燈火闌珊。馬路上,只有零星幾個有事的人先出了門,披著寒風在路上前行;負責城市環衛的工人在冬天也沒有那么早出門干活了,因此連平時習以為常的垃圾車聲音都聽不見。 賀邵承獨自站在陽臺,手里還點著一根煙。 煙草慢慢地燃燒著,燃燒了一截之后就落下了灰。他就那樣安靜地看著窗外,直到一根煙燃燒了大半之后才終于抬起手,略微吸了一口。薄唇很冷,再也找不到昨夜親吻陸云澤時的炙熱。他垂下了眼眸,就這樣靜靜地體會著這份冰冷。 身旁的煙缸里已經塞滿了燃盡的煙蒂。 第144章 【前世】姥爺的病 土炕是真的很暖和。 雖然自家的被褥都是老棉被,比不上賀邵承那棟別墅里輕薄的蠶絲被,但陸云澤那顆倉皇不定的心卻是終于放松了。他徹底將那些事情放在了腦后,此刻只是體會著炕火的溫暖,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之前吃了退燒藥,也正是要睡覺的時候。 曾國強在廚房里燒了水,擔心炕里的煤球燒完了,還給外孫倒了個湯婆子塞進懷里。陸云澤抱著熱水袋,吸吸鼻子,小聲和姥爺說了一聲“謝謝”。 老頭伸手摸了摸外孫的面孔,咧嘴笑了:“哎,又和姥爺在這邊瞎客氣了,你睡啊,姥爺先上街買點東西去?!?/br> 縮在被窩里的人又點了點頭。 他很累,真的很累,此刻睡著之后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屋外的天色逐漸明亮,雖然是冬天,但陽光依舊普照大地,將一片片無人打理的,只??諚U子的水稻田照亮。曾國強去了一趟街上,給自家外孫買了刀rou,又弄了點小菜,末了還帶了一瓶年輕人都喜歡的“非??蓸贰?。 路上有人三輪車壞了,看到曾老頭趕緊喊了一聲,讓他過來幫忙看看。但曾國強卻是擺擺手:“我外孫回來了!今個不修東西!” 然后,他就騎著自行車回了家,進廚房將紅燒rou給燉上。 陸云澤睡到了中午才醒。 他一睜開眼時還又愣了一會兒,生出了如昨天早晨那種“不知身處何處”的感覺,等看清了他們家老房子的墻頂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回家了??焕锩娴拿呵蛞呀洘貌畈欢?,所以他睡的床墊并沒有剛躺上來那么暖和,但被他抱在懷里的湯婆子還熱乎著。 湯婆子就是農村這兒用的熱水袋,一個扁圓形的銅壺,外頭則是毛茸茸的一個袋子。里面灌了開水,暖意就源源不斷地涌出來,感覺比橡膠熱水袋要保暖許多,就是一不留神容易燙著自己。 陸云澤撐著胳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