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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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是這么臟沒法睡人,還是要重新清理一下?!逼綍r他們家都用的是洗衣機,但賀邵承洗起東西來動作依舊利落,“你累了嗎?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去我宿舍再睡一會兒?!?/br> “???可以嗎?”陸云澤還真的有些困,“教官會不會……” “不會,你的床暫時也沒法睡了?!辟R邵承仔細囑咐著,“去把我和你的毯子拿出來,床底下蓋一層,身上蓋一層,枕頭也墊一墊毛巾,稍微隔開點?!?/br> “我也不確定我那張床怎么樣,可能是我皮糙rou厚?!?/br> 陸云澤點了點頭。 他又和賀邵承親了親,接著才去拿了毯子和毛巾到隔壁屋睡覺。軍訓宿舍管理得嚴格,也看不到隨意亂放的東西,所以每個宿舍基本沒差。他開了一點窗戶,讓屋里頭通風,在那里撲毛毯的時候賀邵承還進來了,幫著他點了一盤蚊香放在角落。他看著陸云澤躺到了自己床上,接著又把毛毯幫他仔細地蓋好。 “睡吧?!?/br> 陸云澤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真的睡著了。 他是很擅長睡覺的,就沒有他睡不著的時候,再做上一場夢,醒來時都已經十一點半了,在外面訓練的其他同學正踏步高歌著前往食堂。賀邵承把被子,床單,床墊,枕頭——陸云澤那里所有能清洗的東西,他都洗了一遍,現在正掛在陽臺外伸的晾衣架上曬。鐵床架子也被他好好地擦了擦,連上鋪木板下面的灰塵都擦干凈了,堅決不給螨蟲任何滋生的機會。 陸云澤揉揉眼睛,坐起來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疹子消退了不少。 賀邵承洗干凈了自己的手,重新走到了床邊,“么兒,去吃飯?” “好的呀?!?/br> 說起來人的幸福感真的是對比出來的,平時沒有對比就感覺不到。陸云澤和賀邵承走在路上,看著身邊訓練了一個上午的同學們如餓狼一般往食堂奔涌,心情瞬間就充滿了輕松自在。中午飯依舊不怎么樣,不過也還能吃,吃完了之后就又到了回宿舍休息的時候。 “你要睡一會兒了……”陸云澤小聲地和他聊天,“我倒是不要歇?!?/br> “但你的床已經被我扒干凈了,現在就只有一張木板?!辟R邵承神色不動,“木板上刺不少,不能躺。你來我這里?!?/br> “可,別人會不會……” “不會?!辟R邵承搖頭,“沒有人會多想?!?/br> 也確實如此,他們到了宿舍,六隊的其他男生只關切著陸云澤的情況,看到他床現在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也十分能夠理解。賀邵承順理成章地把么兒拉回了自己房間,讓他睡在床鋪的里面,依舊是墊著毛毯。他們軍訓宿舍的床也不寬,就一米,兩個男生躺在一塊兒,直接rou貼著rou。 陸云澤的面孔有些泛紅。 邊上……都還有其他同學呢! 但賀邵承卻只是抿唇微笑,在毛毯下面輕輕地拉住了么兒的手。 床單什么也洗完了,在陸云澤的強烈要求下,他們下午還是一起去了活動場。教官昨天去打申請的時候好好地挨了一頓訓,被領導直接安排在辦公室罰站,但今天早上陸云澤螨蟲過敏,他就有了由頭,氣勢沖沖地去了領導辦公室,問他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說好了洗過的被子床單還能那樣臟。 這回領導就心虛了。 所以面對陸云澤這個“小白臉”,他現在還挺待見:“怎么樣?不癢了吧?” “嗯,不癢了,就是疹子估計還要點時間才能退?!?/br> 陸云澤笑了笑,讓教官發現這小白臉長得還真不錯,戴個假發估計就是姑娘了,“那行,你們玩去吧,就那個高空跳躍的器材小心點,記得戴上安全繩?!?/br> 其他同學已經玩了一個上午了,但這邊器材太多,目前他們也才玩了一半??吹劫R邵承來了,原本在那兒排隊的人都自動讓開:“承哥,你要上哪個?” “嗯?你們玩,我不用?!辟R邵承搖了搖頭。 陸云澤對不少特別高空的項目也沒什么興趣,就只是拉著賀邵承過去爬了一遍繩網。 繩網看著容易,但一腳踩上去才發現根本穩不住,每一步往上都會很累。他出了一身的汗,然而心情卻是好的,覺得天空中刺眼的太陽都沒那么討厭了。他們也不可能一直都在搞器材,差不多到下午四點,不少人就坐了下來,圍著教官開始聊天。教官今天閑著也挺舒服,就給他們開始講這邊的故事。 “看到沒?那個騎著三輪車送菜的老頭?!彼噶酥高h處,“你們猜他過去是干什么的?” “運輸工?” “屁,人家是從抗美援朝戰場上下來的老兵,立了一等功!”他也是個年輕小伙子,說起這種故事,仿佛里面的主角就是自己,“一個山頭,為了不讓敵人占了,所有人都犧牲了,就他活了下來?;貋碇竽鞘潜碚眯麄饕粋€不少,組織問他還有什么想要的,他說他想要個媳婦?!?/br> 說到姑娘的事兒,大家也就來興趣了,認認真真地在邊上聽。 “嘿,當時他還去好多大學里演講,終于看中一個漂亮的。組織去做了工作,就給撮合成了!看看人家,現在一把年紀退休的時候了,還自愿過來給你們這群小子送菜呢,你們明天訓練給我精神點,知道沒?” “知道了??!”六隊的小伙子們都大笑了起來。 軍訓的第二天就徹徹底底玩了一場,他們現在和教官的關系那叫一個好,教官也終于覺得自己昨天挨得那一頓訓值了。太陽很曬,但所有人都穿著迷彩服,戴著帽子,陸云澤的面孔也沒被曬傷,就是后頸那兒有點發紅。他和賀邵承今天學聰明了,吃完飯后直接先去沖澡。不過就算這會兒位置大把大把地空著,他也還是被對方拉進了末尾的隔間里。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陸云澤的面孔都泛著紅。 他上了樓,回了自己宿舍,打算去陽臺那兒把床墊、床單、被子什么收回來,結果發現床墊和被子也就只干了半邊,沒曬到太陽的那一側依舊是潮的。雖然不講究點也能墊,反正他今晚肯定是只蓋自己的小毛毯了,但摸著那潮潮的手感,他還是有些糾結。 “被子干了嗎?”賀邵承在自己宿舍放好了東西,立刻就進了么兒這邊,還和歷史系的兄弟們打了個招呼。 “還有點潮?!标懺茲蓢@了口氣,“不過也沒事,被子疊起來收著,床墊就把潮的那一面向下蓋吧……” 薄薄的床單和枕套倒是都干了,現在拿起來嗅嗅,還有一股肥皂的清香。 但賀邵承卻是皺了皺眉。 他先按住了么兒收被子的動作,讓他等一等,自己則跑去了外面。陸云澤有些懵,扭著頭就看見一個跑出去的背影,連他們宿舍其他小伙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賀邵承讓他等,他也就停下了動作,回了臥室里,從柜子中拿了一大包雞翅根出來。 “哇靠?。?!這是什么?這是小雞腿!” “來,喊一聲澤哥就給你們?!标懺茲尚α?,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澤哥——親愛的澤哥——”這種密封包裝的rou可是個寶貝東西,樓下雖然有小賣部,但那小賣部里也就餅干、面包、水這種東西,唯一能買到的葷就是火腿腸。一個宿舍六個人,六個小雞翅還在陸云澤可接受的范圍內。他們坐在一塊兒啃翅根,有幾個男生已經要把骨頭都啃下去了——賀邵承喘息著回來了。 看到坐在一起吃雞翅根的眾人,他還頓了頓,默默地把目光落在了陸云澤身上。陸云澤莫名地有點心虛,感覺像是被抓到吃獨食了一樣——不對,他只是和舍友分享一下零食,又不是背著賀邵承吃東西。 “今晚你去我那邊睡?!辟R邵承當然不可能在意幾個翅根,只是又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到他面前把那張申請單給他看,“我和教官打過報告了,你這邊的床沒法睡?!?/br> “???”陸云澤一愣。 賀邵承……居然是給他打報告去了。 果然,那張單子上有了教官簽名,晚上就算有人過來檢查,也不用擔心被通報批評。他又仰頭看了看賀邵承,連手里的雞翅根都忘了啃。 他們宿舍的澤哥順理成章地被隔壁拉走,歷史系的小伙子們還歡送了一下。 “澤哥,我們會想你的,明天見!” 他被賀邵承拉過去刷牙洗漱,這回連軍訓的衣服都掛在了一起,就只差內褲沒晾在一個衣架上了!金融系這邊也在快樂地聊天,多了個新來的朋友,一點尷尬沒有,反而繼續拼命地聊。如果不是十點鐘熄燈,男生宿舍的茶話會估計能開到半夜十二點去。 “好了好了,再過十分鐘教官要過來查寢了?!弊詈筮€是賀邵承喊的停,他已經讓陸云澤坐進了自己床鋪的里面。 “好嘞隊長!”大家嘻嘻哈哈,各自都上了床。 燈熄滅,也看不清人。他和么兒一起躺在了這張狹窄的單人床上,終于可以微微側過身,緩緩地擁抱住彼此?;蛟S是做賊心虛,陸云澤只覺得自己呼吸聲都格外得重,讓他不得不小心地控制著。而賀邵承卻是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僅用手摟住了他的腰,腳也已經纏了過來,緊緊地將那兩條腿夾住。 薄唇慢慢地貼到了他的鼻尖上。 賀邵承也不敢親,就只是這樣貼著。 黑暗之中,他們兩個的目光相對,哪里還能泛起困意。 賀邵承宿舍有個“呼嚕大王”,睡了二十分鐘就開始打呼嚕了,那叫一個響亮。有這樣的聲音襯托著,他才敢稍微放肆一些,輕輕地,輕輕地去啄么兒的唇。陸云澤也很小心,最后覺得再親下去要受不了了,這才伸手抵住了他的嘴唇。 賀邵承無聲地笑了笑,終于抱著人,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幾天的訓練,六隊都干勁十足。 這種軍隊化的管理模式讓時間過得很快,一天就被三頓飯分隔開,吃完早飯盼中飯,吃飯中飯盼晚飯。雖然后來陸云澤就又回了自己宿舍,沒法和賀邵承一塊兒睡覺,但有了晚上洗澡那段時間的親昵,賀邵承的情緒也還算穩定。 練習好了踏步,教官就正式地開始訓練踢正步了。正步可比踏步累得多,每一腳都要拍在地上,當天下來,不少小伙子就發現自己腳底磨出了水泡,慘兮兮地抱著腳在那里哀嚎。 “這鞋子也太不是人穿的了!承哥,你的腳怎么樣?” 賀邵承正拿著自己的本子隨便記錄一些忽然在腦海里冒出來的想法,好之后融合到云端的項目設計里去。他也帶了手機,每天都和正在平縣的王毅偉、李良生兩個通電話,時刻了解著最新的情況:“嗯?我?還好啊?!?/br> “什么?承哥你腳底板有多厚???你每次踢正步拍下去的聲音明明最響!” 賀邵承怔了怔,這才想起來當時出發之前,么兒是往他的鞋子里貼了一張……女孩的衛生巾來著。 這種話題略有些難以啟齒,不過看到別的同學腳上冒泡的慘樣,他沉默了一瞬還是決定分享出來:“嗯……我覺得,你們可以去樓下小賣部看看?!?/br> 他拿起了地上自己的鞋,將上面的一層鞋墊拉了出來,露出了底下的衛生棉,“買一片這個……貼上,再放鞋墊,鞋底就會軟很多?!?/br> 宿舍里眾人都瞪圓了眼睛,沉默了片刻后道:“……牛逼啊?!?/br> 如果在軍訓之前,有人告訴他們可以這樣做來讓鞋底軟一點,這群自以為是大男人的小伙子肯定都表示不屑;然而現在腳底出泡,他們就都慫了,在那邊石頭剪刀布了一會兒,終于派出了一個倒霉蛋,去樓下小賣部買衛生巾。這種事對于男生來說也是很羞恥的一件事情,站在那兒買的時候就被別人看到了。于是還沒拿著衛生巾到宿舍呢,他就被金融系的其他小伙子拉著看熱鬧。 “你去買姑娘用的東西干什么?你變性了?” “滾滾滾,明天你們腳疼可別羨慕我們!” 他匆匆地回了自己宿舍,把門一關,仿佛做賊似的。 剩下來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迷茫。 然而這種事肯定是瞞不住的,尤其這宿舍的六個人一下子都不腳疼,反而踢正步踢得“啪啪”響。一個防止磨腳的秘方就這樣在男生之中流傳了開來,一開始只是六隊的人在買,后來變成了全部男生,買得小賣部里衛生巾都脫銷了。 教官得知這件事,也是一臉懵,不知道這群小子去買那玩意兒做什么。他問了一句,接著就見自己隊伍的小子們紛紛脫下了鞋子,給他展示了一下衛生巾的別處妙用——“教官,你也試試!好用得很呢!” 軍訓總共就兩個星期,第二個星期開始,他們就去為最后的匯報表演進行準備了。賀邵承人高,踢正步姿勢又標準,直接就被選進了旗手隊里,將在匯報當天負責護送國旗,并且升國旗,奏國歌。陸云澤雖然沒他那么高,但表現也不差,被選到了旗手身后的正步方隊。 如果不是賀邵承一直在他面前,陸云澤都想不到自己能踢正步踢到這種程度。 他們是要當先鋒隊的,衣服當然也不可能再是這破破爛爛的麻袋牌迷彩服,而是每個人去領了一套正經的禮儀兵衣服,腳上的鞋子都是皮靴呢!賀邵承不用說,這樣一身穿上,再戴個掛著五星紅旗勛章的軍帽,說是天安門那里升國旗的都有人信。陸云澤在他身邊一站,也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抿著笑,雖然稍微瘦一點,但也精神的很。 他們六隊,一共才被選上三個人呢! “明天就結束了?!币路摰?,那沉重的皮靴也脫了。他們兩個到了浴室,陸云澤沖淋著熱水,終于得以放松一些。這幾天連續不斷地練正步,他的腿上的肌rou都硬了不少,估計再練下去都能開始變結實了,“回了家,我們兩個直接就去外面好好的吃一頓……不過也不用去什么高檔酒店,就路邊的大排檔,弄一份紅燒大排,紅燒雞腿,紅燒獅子頭……” 賀邵承低笑了起來:“好,好……都聽你的?!?/br> 他們自己帶來的雞腿都已經吃完了,最后這幾天只能買點小賣部的火腿腸扛,所以陸云澤才會這樣的想吃葷菜。舌頭忍不住地舔了舔嘴角,這副貪吃小饞貓的模樣讓賀邵承更是把持不住,又一次在花灑下親吻起了自己的么兒。兩個人每次都是在最里面的隔間,出去也都是前后出去,所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是在一起洗澡。賀邵承不大想走,又在這里抱了一會兒,把那秀氣的小耳朵也吮了吮之后,才終于關了水,開始擦拭彼此的身體。 “今晚早點睡,明天中午一結束就能走了?!?/br> “你的車停在學校里,應該沒事的吧?”陸云澤給他揉著自己的頭發。 “嗯,沒事,出去的時候補一下這兩周的停車費就行?!辟R邵承微微低著頭。 “說起來,我總覺得,你是不是又長高了……”陸云澤眨了眨眼,感覺這個人俯視自己的角度似乎又大了一點,讓他忍不住地伸手過去量了量。上輩子的賀邵承一米八五,他一米七五,兩個人之間就十厘米的差距。這輩子他拼命地喝牛奶,好不容易又往上面竄了兩厘米,結果賀邵承倒是要往一米九去了! “有嗎?”賀邵承并沒有很在意,他長高一點剛剛好,這樣躺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就能靠著體型差,將么兒完完全全地摟抱在懷里,“可能是拖鞋鞋底高?好了,走吧?!?/br> “可是我們兩個的拖鞋是一樣的啊……” 他小聲嘟囔著,自己先拎上了東西,走到了浴室的外面。過了一會兒賀邵承才出來了,陪著他一起上樓。軍訓的兩個星期其實更像是一場破冰,現在他們整個隊伍的人對彼此都是熟悉的,一點陌生感都沒了。一到樓上,陸云澤就被自己宿舍的同學給抱住了脖子。 “澤哥,明天看你表現!” “我被圍在方隊的里面,你們哪里看得到我……”陸云澤失笑,把自己的內褲晾了起來。他現在和賀邵承也學會了偷懶,內褲都是直接在洗澡的時候用肥皂一塊兒搓的,特別方便。 “反正你是咱們歷史系的驕傲!別人都說往年歷史系從來沒出過踢正步的哈哈哈?!?/br> 明天就能解放了,小伙子們也是高興得睡不著,坐在床上說了一整晚的閑話。他們有的人邋遢也是真的邋遢,兩個星期沒洗過迷彩服,現在迷彩服上就是一層厚厚的泥,正如陸云澤當初猜的那樣——領口袖口都包漿了!他自己的衣服是洗得很干凈的,現在用于訓練的這一套禮儀兵衣服更不用說,正整齊地掛在外面吹風呢。陸云澤訓練也有些累了,這會兒就困困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