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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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有單子?”曾姥爺嘟囔了一句,沒讓大姑娘過來接,自己就伸手把聽筒拿過來了。 “喂?這里是曾老頭辣醬廠——”張志飛坐在轎車后座上,喝了口瓶裝礦泉水,低笑著喊了一聲“岳父”。 “誒……是你?!痹褷斠惑@,莫名地心里一個咯噔,“是……小張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盡管曾國強心里頭不是很欣賞這個女婿,這個女婿還欠了不少錢,慫恿著他女兒過來朝自己借;但昨天來他廠子鬧的是女兒,他和這個所謂的女婿還沒撕破臉過,所以直接掛電話也不太好。 曾老頭的臉皺了皺,還是拿出了客客氣氣的語氣。 張志飛則又笑了,隔著電話都讓老頭聽到了那古怪的笑聲:“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錢么?昨天娟霞應該已經和岳父你說過了,我那化工廠啊,被外國人逼死了,現在欠了不少高利貸。其實我也只借了三十萬而已,但已經利滾利,滾到五十萬了……” “和岳父您開口,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曾國強拿著聽筒嘆了口氣,心想果然,“哎,小張啊,我當然不至于一點都不幫忙,但也確實是,手里頭沒錢……霞兒昨天應該告訴你了,我這邊廠子本身就才開始辦,政府又給了個地盤,現在剛拿到手的資金都去裝修了……剩下來的就只有零零散散幾千塊。五十萬這么多……那是真的沒有,但一兩萬再等等還能出來,到時候就給你們夫妻兩個,好吧?” 他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中間又有個自己女兒,就算關系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一分錢都不出。給個一兩萬救救急已經是曾國強的極限了,他這個辣醬廠才開起來多久???銷量暴增也不過是這兩個月的事兒,哪能把幾十萬不當錢似的扔出去呢? 曾老頭只想趕緊把女兒和女婿這兩尊大佛送走。 “一兩萬就想買你外孫的命了嗎?”張志飛的神色有些陰冷,卻是又大笑了一聲,讓電話那頭的曾姥爺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么……?” “岳父啊,你外孫,叫陸云澤對吧?還有一個男孩叫什么……?我是不認識,不過都一塊兒帶過來了?!?/br> 曾國強已經一身冷汗冒出來了,頓時也無法再坐住,猛地就站了起來:“你把話說清楚點……張志飛,你干什么了!” “還能干什么呢?”張志飛又笑了,但越是如此,他的嗓音還越是客氣,仿佛是在和曾姥爺談生意一樣,“岳父啊,我也沒什么別的要求,就是希望您借我一筆錢救救急而已。五十萬,趕緊準備一下,也好換你外孫回家?!?/br> 曾國強聽罷,瞬間就要摔坐在地上了。 他這輩子,唯一的命根就是陸云澤,老頭子之所以還出來開廠子,都是為了能賺點錢,給外孫提供個更好一點的生活條件,送么兒去讀好大學,以后有機會還能出國留學一下,擴寬擴寬眼界。之前光是得一次瘧疾,老頭都急得要掉眼淚了,生怕外孫出了什么事。結果瘧疾很快好了……可,可他外孫現在…… “你……你不要亂來!”他急得要瘋了,堪堪扶住了桌子,對著聽筒沙啞地低吼了起來,“張志飛,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 “急什么?!甭犞项^歇斯底里的聲音,張志飛笑了,“岳父還是快點準備五十萬吧,反正你廠子做的那么大,稍微把東西給銀行抵押抵押就能來錢了。湊到錢了再打給我,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外孫?!?/br> “哦對了,但是你報警的話……外孫還能不能活,這就不一定了?!?/br> 他說罷就刮了電話,沒給曾國強再說話的機會。 曾姥爺聽著話筒里的“嘟嘟”聲,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之前的吼叫已經引起了李嬸的注意,李嬸子本來都脫了工作服,準備下班了,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猛地發現曾老頭坐在地上,趕忙就進來扶他。她還以為老頭子是不慎摔了,別摔斷了腿什么的,這可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老曾,哎呦,怎么摔地上了?” 曾國強的手顫顫巍巍的,眼睛里也淌出了淚水:“出事了……我家么兒,出事了!” “出啥事了?”李嬸也有些茫然,看到了那還放在桌上的聽筒,“小澤不在家里頭的么?” “他……被綁架了!”老頭子說完就哭了,根本站不起來,意識恍惚地看著面前的辦公桌,都不去擦自己的淚了,“怎么辦啊……要我湊五十萬,報警就要沒活口了啊……” 他是陸云澤的親姥爺,此時關心則亂,急得冷靜和理智全沒了。李嬸卻是眉毛一抬,神色也嚴肅了,“怎么了?什么叫綁架?!誰綁架了?” 曾國強被她拉著坐回了椅子上,顫抖著嗓音解釋:“霞兒……霞兒帶回來的那個小子……” 李嬸這下也明白了。 她雖然沒聽老曾把事情的前后都說清楚,但昨天也是聽到了只言片語的,知道小霞回來在和老曾借錢,結果現在……錢沒借到,居然就把孩子給綁走了?!她第一反應是不信,萬一這只是個威脅電話呢?因此抓起桌上的聽筒就往他們家打,同時還安慰著身邊已經六神無主的老頭子:“別慌,老曾,冷靜點!萬一這是騙人的呢?小澤和小賀都在家里,說不定這會兒正等著你回去呢,那畜生就只是誆你一把……” 幾個數字飛快地按了,她摒棄呼吸等待著那邊的接通,連曾姥爺都瞪圓了眼睛,只等著外孫在那邊應一聲了。 是啊……萬一這都是詐騙…… “有嗎?接了沒?”他抬起干瘦的胳膊,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么兒那邊……” 李嬸的面孔也慢慢地白了。 因為,一直沒接。 第一個電話始終都在“嘟嘟”,直到最后自動掛了;曾姥爺的胡子抖了抖,盡管李嬸又迅速的重新撥了一遍,他還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軟軟地倒在了椅背上。平時他打電話回家,么兒都是直接順手接的,從沒有說要打兩個才接的情況發生。這都快五點鐘了,么兒怎么可能還賴在樓上…… 一連三個電話,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下,李嬸的臉都白透了。 “完了……” 曾姥爺恍惚地低喃:“該怎么辦?他要五十萬……要五十萬吶!我哪來的五十萬呢?現在賬上,湊一湊,頂多就一兩萬,不能再多了……” “得報警!”李嬸子板著臉,嚴肅極了,“老曾,我們趕緊打電話給警察局,讓他們去查,去追……現在那畜生肯定還沒走遠呢,不會跑出平縣這個地方的……” “不能報警??!報警么兒就要沒了!”曾姥爺頓時著急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說了……他說了,會要我家么兒的命的!” “老曾,你冷靜點,聽我說!”李嬸子還算理智,“咱們湊不出五十萬,根本不可能湊出來的!整個廠子賣了都不值那么多錢!那畜生威脅你不讓報警,就是因為他怕警察來抓!他要是真的動了么兒,那就橫豎一個死字,只要還想有路就不可能動么兒的!我們現在必須報警,只有警察能夠去查他那車子的動向,找到他們現在的地方,去把么兒從畜生手里救出來……” 曾國強看著李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李嬸子也不磨蹭,趕忙就打了110,有線電話也都快,那邊立刻就被接通了。警察局的接線員是個嗓音很溫柔的姑娘,還先把自己的工號念了一遍,但李嬸哪有耐心聽那么多:“姑娘!我們這兒一個孩子被綁架了!” 那邊也是一驚,綁架這種事到底是少的,立刻就詢問起了具體信息:“被綁架的是誰?叫什么名字?綁架人你們知道嗎?前因后果說一下!” 李嬸按照警察姑娘提點,利落地把具體情況說了。 幾乎是立刻,他們接線這邊的分局就撥電話給了縣城里的同事,要求他們先去曾國強家里看一下,確認兩個孩子確實是不在家了。警察出警速度也很快,得了消息之后都沒再吃飯了,直接就開車過去。他們還帶了開鎖的工具,結果一到門口一下車,就有這條街上的人圍聚過來了。有的家庭吃飯早,這會兒已經在外頭閑逛了,就去拉過警察問問出了什么事。 警察也正需要收集具體信息,就把情況簡短地說了一下。 頓時,周圍一群人都臉色一變,趕忙把中午的情況說了:“哎呀我們知道??!住這家的兩個娃是吧?中午有個男的開車過來的,一個年輕的女的去敲的門,說是他媽,帶著人去吃飯的!” 這下,連門鎖都不用強行開了,幾個警察對視一眼,認真地詢問起了群眾,“什么時間?車牌號有人記得嗎?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他們的長相?” 群眾們都第一次當證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讓負責記錄的警察都差點來不及寫。 總之,兩個孩子是肯定被綁走了,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交談之中他們也已經得知,犯罪嫌疑人的汽車是一輛黑色的日本豐田,車牌號也已經記下來了。然而這個年代,除了幾個大路口有監控以外,其他地方都根本沒有監控這種東西!幾個警察調查完了情況,立刻回警局回復龍珠山分隊那邊,告知了目前掌握的訊息。 曾國強六神無主,被李嬸子帶著去了警察局。 他都忘了該怎么哭了,整個人就呆呆愣愣地坐在那兒,被警察仔細地詢問情況時才像是回過了神一樣,當場就跪了下來,拉著年輕小伙子的腿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外孫。李嬸在邊上也不忍心,眼淚滾滾地落,但她始終都還冷靜一點,因此趕忙去把老頭拉起來,讓他好好的和警察說一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曾姥爺這會兒也意識到時間的重要性了,不敢耽擱,一邊顫著嗓音一邊把六年前女兒離家出走,現在又帶著新丈夫回來的事情說了。尤其是昨天和女兒吵架的事兒——“她告訴我,她丈夫開化工廠,虧了,去借了高利貸……三十萬滾成五十萬了,再不還錢下個月就要變成五十五萬,要我幫幫她??墒俏覐S子也沒那么錢啊,她……她就走了。然后今天下午,四點半的樣子吧,那個張志飛就打電話過來,讓我把錢準備好……” “你有在電話里和他確認過孩子的情況嗎?”警察的態度頗為嚴肅,因為這種綁架案已經算是本地的大案子了,市警察局已經迅速組織了專案組,還有幾個專門的警員馬上就會過來,“比如聽一聽聲音什么的?” “還沒有……”曾國強搖了搖頭。 “好的,老人家,你現在先別擅自行動,我們這邊商討結束后再做出決定?!?/br> 曾國強就坐在警察局的會議室里,麻木地抱著一個女警給他倒的水。 他是不餓的了,也感覺不到渴,只能感到自己背后一陣一陣冒出來的冷汗和心口像是燒灼一樣的焦急。那張志飛的電話他是知道的,剛才在廠子里的時候,李嬸已經回看過電話號碼,拿張紙頭記下來給公安局了??伤荒苌米孕袆?,不可以去打草驚蛇…… 警局的人員看他年齡大,還特意去食堂打了份飯過來,讓老爺子多少先吃點。 但曾國強卻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他只盼著警察那邊快一點,再快一點,查出來他們家么兒現在在哪兒,然后帶隊去把張志飛抓了,把么兒和小賀救出來。皺巴巴的手抵在了嘴唇前,他一個老頭平常是不做這種事的,但現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曾姥爺咬住了一點手,咬得出血了都沒感覺。 警察那邊也頗為緊張,連市局領導都過來了,認真嚴肅地分析了一下情況。但這個年頭還沒有聯網戶籍信息,張志飛根本不是本地人,除了知道個名字以外,別的什么都不了解。盡管他們也致電廣州警察局讓那邊配合調查,但畢竟不可能去等很久。兩個孩子,還是兩個之前水災積極參與過青年搶險隊的孩子,市領導已經下達了指令,要求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們救出來! 曾國強麻木地坐著,大約到七點鐘的時候,終于有負責的刑警過來了。 五十萬,肯定是拿不出來的,他們需要做的是拖延時間,安撫犯罪分子,保障受害人的安全,同時拉網式排查可疑的藏身地點。因此現在,他們要求先撥一個電話過去,告知對方這邊正在籌錢,但還需要等一會兒,要聽一聽孩子們的說話聲音。 曾國強被警察帶著練了練,這才哆哆嗦嗦地把電話撥過去了。 夏天的晚上七點,天色還沒有完全黑。 陸云澤和賀邵承還安靜地坐在樹下。因為出了很多汗,也沒有要上廁所的需求,他們兩個很默契地沒有說話,在嘗試解開麻繩失敗后也就不再亂動了,安靜地坐著以保持體力。張志飛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上,但畢竟車里空間狹小,此時就正在外面走動。他們大約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也能夠聽到大哥大響起來的聲音。 張志飛笑了,接通了電話。 “錢湊好了?” 曾姥爺深吸了一口氣,“錢還得再等等……公司賬上是真的沒有那么多……現金看了看,只有兩萬塊,我得去銀行把廠子的機器什么抵押抵押……” “那你得快點湊,我耐心不多,要是等到二十四小時以后,就說不準了?!睆堉撅w又笑了一聲。 “那……那你也得讓我先確認孩子的情況?!痹鴩鴱姷脑捦彩峭夥诺?,身邊也坐了一圈的警察,所有的對話都被記錄了下來。而在縣城里的警察局,幾個街上看清楚了張志飛面孔的人也正在和負責繪畫肖像的警察描述自己看到的人,努力地復原出那個人的容貌。 張志飛“嘖”了一聲,“還活著呢,你放心,我可沒做什么?!?/br> “我得聽到聲音才行……否則,你要是騙我怎么辦?” 張志飛踢了一腳泥,往樹根邊上走了。見到他過來的陸云澤和賀邵承也頓時抬起了頭,警惕地看著這個可能是主謀的男人。兩個孩子都很安靜,沒吭聲,直到張志飛把大哥大舉到他們的面前:“來,說句話,讓老頭安個心?!?/br> “姥爺!”陸云澤的唇瓣此時已經干透了,嗓音也有些脫水的沙啞,“姥爺!我和賀邵承在一起!” 曾國強聽到他們的聲音,頓時就落下了眼淚,緊張地詢問著情況:“你們還好嗎?” “好……沒受傷……姥爺你別著急……”盡管他很想說一下自己此時深處的位置,但是看到張志飛腰上和鑰匙別在一起的小刀,陸云澤還是忍住了。而張志飛也沒心情讓這祖孫兩個聊天,接著就把大哥大放回了自己的耳畔:“聽到了吧?老子沒動他就是沒動他,你快點去籌錢?!?/br> “好……好,我籌錢……那你也得告訴我,籌到了錢怎么給你……”曾姥爺咽了口口水。 張志飛也很警覺,“你沒報警吧?” “沒有……當然沒有……”曾國強趕緊否認了,“你別動我兩個外孫,我什么都聽你的!” 張志飛這才瞇起了眼睛,“你還是先籌錢,籌好了之后我自然會告訴你把錢放到哪里?!?/br> 這一次的通話,便到此為止了。 天色似乎又暗了幾分,陸云澤抿著唇靠在賀邵承的肩膀上,努力的把手在背后往左邊移動,輕輕的碰了碰賀邵承的手。 賀邵承也直接握住了他,讓彼此的手緊靠在一起,起碼能夠互相安慰。 在確認兩個孩子還都平安后,警察局的人都松了口氣。 那邊調取監控的結果也出來了,幾個警察盯著視頻盯得眼睛都要花了,這才在往城西的國道上發現了那輛車牌號是粵a的黑色日本豐田!只可惜此時的監控像素還比較低,反復放大了截圖也只能隱約看到一個男性的面孔,并不能完全確認他的長相。他們順著這條路繼續查看,又一次在國道轉口處發現了它,然而再往后就是郊區了,根本沒有可查看的監控。不過至少,他們現在已經確定了一個大致的方向,不必再像沒頭蒼蠅一樣胡亂拉網了。 “現在該怎么辦?”曾姥爺已經是警察說什么他就聽什么了,“天都黑了……” 市局領導沉著臉思考了片刻,“小王啊,你現在去聯系電臺,要求咱們本市的廣播都插播搜救啟示……” “可這樣會不會被犯罪嫌疑人聽到?汽車上也有廣播系統?!?/br> “汽車開廣播系統必須要啟動,犯罪嫌疑人現在在郊外,肯定會選擇節省汽油,不會啟動汽車的?!彼倪壿嬕埠芮逦?,“告訴群眾,凡是看到該車輛或者可疑人士的,立刻打電話報警,提供有效信息的會獎勵一千元現金?!?/br> 曾姥爺別的忙幫不上,就這個能幫幫忙了:“懸賞五千!我出,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