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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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鋼筆是個稀罕貨,還有一個專門的柜臺在負責賣,一上樓就能瞧見玻璃櫥窗里面整整齊齊放在深紅色絨布墊上的一只只鋼筆。英雄的牌子有便宜的,就是最經典的那一款616,價格一直都只要五塊;但貴的如14k金100系列,那就得要上百元了。這會兒國外的鋼筆也是身份的象征,都一個個的用禮盒包裝著,精致又大氣。陸云澤走了過去,看到那熟悉的款式就露出了笑,側過頭和賀邵承道:“我們就買那只616好不好?再添兩瓶墨水,能用很久的?!?/br> 616下面放著個小標簽,寫了個娟秀的“5”。 賀邵承的目光在整個柜臺上看了一圈,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墨水拿什么顏色的?一瓶紅色的肯定是要的,但是我不喜歡黑色,咱們拿藍黑色的好不好?”陸云澤又看了,墨水一塊錢一瓶。賀邵承當然又是點頭,手里還捏著蛇皮袋子呢。 他早上出來,特意穿的是陸云澤之前新給他買的那件襯衫,但之前清理煤灰的時候蹭臟了一點,留下了不少黑灰色的印子。不過也不要緊,畢竟不是油脂,回去拿肥皂好好的搓一搓就能干凈了。兩個人在柜臺前面都商量好了,陸云澤又決定拿一本紙張厚一點的記賬本,這才喊柜員:“jiejie,幫我拿兩只616鋼筆,都要黑的……還要一瓶藍黑墨一瓶紅墨……還有這個本子?!?/br> 柜員抬眸看了一眼這兩個鄉下來的小孩,皺了皺眉沒說話,拉開柜臺拿了。兩個鋼筆兩瓶墨一個本子,她放在了一起,拿了計算機算了算,一共是十三塊錢。她還沒說話,就把計算器給小孩兒看了一眼。 陸云澤眨了眨眼睛,接著又是一笑,蹲下身去解開麻袋拿錢罐子了。 賀邵承還站著,但又變成了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 錢盒子被拿了出來,因為里面都是一塊錢,陸云澤不得不拿了一把在掌心數,數出十三塊錢之后再把盒子蓋好,收到自己的麻袋里去。十三個硬幣雖然不多,但也是一掌心了,因此放在柜臺上都丁零當啷響了幾聲。柜員拿了一個,覺得油膩膩的,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這錢干凈不干凈?” 陸云澤眨了眨眼,終于沒那甜甜的笑了。 這會兒農村人就是比不上城里人,城里頭職工有醫保,有養老保險;但他們農村的什么都沒有。他上輩子只顧著讀書了,倒是根本沒注意到這些事情,此時第一次遇到,驚訝之余還有些忍不住的覺得有趣。但他身旁的賀邵承卻是死死的抿著唇,眼眸里已經有了濃烈的不虞。柜員猛的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這才低下頭去,略有不滿的數那些硬幣了。 “兩個小鄉巴子……”她低聲嘟囔著,把十三塊錢收進了柜臺里,拿了個塑料袋把東西裝了起來。 陸云澤拿過了,牽住了賀邵承的手,和他一起轉身走了。 他自己內心是個成年人,面對這種事并沒有多少氣憤,但賀邵承就不一樣了——他才十二歲呢。兩個人走出了百貨大樓,外面的太陽又烈得嚇人了起來。他們貼著大樓邊上的陰影走,這才得了一些涼快。 “你生氣啦?”他小聲問著對方,手指則輕輕撓了撓賀邵承的掌心,“別不開心了,我們去買冰棍吃怎么樣?順便找個地方蹭點風扇吹?!?/br> 賀邵承垂下了眸,壓抑了一下自己的不悅,這才抬眸看身旁的陸云澤,“你不生氣嗎?她……那樣不尊重你?!?/br> “嗯?不啊?!标懺茲尚α?,看見前頭就有一個冷飲批發店,趕忙就往那個方向走,“干嘛要生氣呢?她是瞧不起我們,可是再怎么瞧不起,我們今天也掙了五十呢?!彪m然一個年輕漂亮的柜員可能工資還不止這個數目,但怎么著也就一百以下,不可能超過一百去的,“不要去計較這些事啦,我們會賺大錢的?!?/br> 他沖賀邵承眨了眨漂亮的,烏溜的眼睛,臉上那兩個小酒窩又露出來了,“反正買到鋼筆了,任務完成,咱們去吃泡泡冰激凌!” “泡泡?”賀邵承露出了些許迷茫的神情,“那是什么?” “是個套在乳膠袋子里面,做的像葫蘆形的一種冰激凌……”陸云澤和他解釋著,頗有些驚訝賀邵承居然沒聽說過,“我最喜歡巧克力味,走,帶你嘗一下?!?/br> 他牽著賀邵承的手,一起過了馬路。 冷飲批發店一進門就是一股涼爽,讓陸云澤渾身的燥熱都散了,舒服的嘆出了一口氣。批發店里人不少,店老板忙著收錢呢,腰上掛著的小包都鼓鼓囊囊的。陸云澤打了聲招呼,這就拉著賀邵承去冰柜里挑東西了。里面也塞的滿滿的,從大布丁小布丁到老冰棍,什么都有。 他伸手就拿了個泡泡冰激凌出來,遞給了身邊的賀邵承。 “你還想吃什么別的嗎?”有了錢,陸云澤闊氣的很,“再拿個大奶磚好不好?” 賀邵承摸著手里涼涼的冷飲,終于又微微揚起了唇。 第18章 長高了 他們兩個坐在冷飲店里,一人吃了兩個冰激凌,一共才花了五毛錢。店老板聽說這兩個小孩兒是從曾家村過來賺學費的,就讓他們隨便在店里頭坐,左右冷飲店都是涼快的,蹭一兩個冷風不算什么。陸云澤和賀邵承終于享受了一次空調,吹得胳膊都涼涼的。等到快下午一點的時候,他們才去買了個煎餅,裹著菜和里脊rou拿在手里,一邊吃一邊往供銷社去。 他知道賀邵承胃口大,那一份也是塞得滿滿當當,光雞蛋就加了兩個。 回到街上,陸云澤滿臉得意的給曾姥爺瞧了他們的錢盒子,接著又趕忙去買了rou和蝦子,一點都不耽擱的回家里做餡料了。今天的生意讓他充滿了信心,牟足了勁想要賺上個一百塊呢。賀邵承雖然話不多,但幾天跟著陸云澤一起賺錢忙碌,無論是模樣還是精神都已經比剛從張紅盼那里出來好了太多。他低頭利落的剝蝦,發絲稍稍的貼著耳朵垂下,從側面看,鼻梁高挺的像是一座山峰,而眉眼又恰到好處的往下凹陷出眼窩來,原本泛著青的眼袋都已經散了。 陸云澤本來也想來剝的,但是被賀邵承向曾姥爺說了手指頭的事情,只能自己扁著嘴去剁rou餡了。 今天的餡料調得更多,整個盆子都是塞滿了的,因此忙完時都已經晚上八點,只來得及匆匆喝了點粥。因為早晨還要早起,他們也沒敢磨蹭,收拾好要帶進縣城的東西就打算去沖澡睡覺了。陸云澤又拿了瓶新的醋,而打開曾姥爺的陶罐查看時,他驚訝的發現里面的油潑辣子居然少了三分之一。 這可不是個小分量,畢竟他們家辣子味道可重了。 他抱在手里顛了顛,覺得還夠,就沒開下一罐子,先繼續帶著這個陶罐在身上了。 天氣越來越熱,他和賀邵承也都不燒熱水了,和曾姥爺一樣打了井水沖澡。洗完渾身都帶著一股涼氣,一起坐在鋪了涼席的炕上,一時半會兒也不覺得熱。新買的鋼筆已經吸了墨汁,陸云澤嘗試著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順暢極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瞧著那只鋼筆,怎么摸怎么覺得舒坦。而賀邵承也吸好了自己那一只的墨,在陸云澤的要求下一起寫上了名字,整整齊齊的跟在后面。 小本子上先記錄了第一天賣蝦餃的成本和收益,陸云澤攤開著本子吹了吹,等到墨跡干涸了才闔上,帶著兩個小酒窩頗為得意道:“這就是我們兩個的小賬本了!” 收好本子和鋼筆,他又抱了錢罐子出來,一股腦兒的倒在床上,低著頭一個硬幣一個硬幣的開始數。他已經算過賬了,現在就是核對一下,順便再把多余的錢收在家里頭的鐵盒子里。屋子里的燈還開著,白熾燈泛著微黃的光,但他的面孔依舊白皙極了。手指撥弄著每一個硬幣,他點完十塊錢就堆起來成一條,收拾到自己的錢盒子里去,嘴唇還不斷的開開合合,是在一個個念著數字呢。 賀邵承垂眸安靜的看著他,就看著陸云澤那張面孔,眼睛都不眨一下。 錢數清楚了,他這才留了二十塊零錢在罐子里,其他的都收在了鐵盒中,和之前賣布鞋賺的錢一起,收到了放衣服的箱子里去,小心的藏在衣服底下。 摸了一遍錢,陸云澤才舒服了,拉著賀邵承躺下來一起睡覺。 他們還是帶著兩個麻袋進縣城,一樣的借了推車,再去政府大院面前擺攤。因為昨天賣得不錯,今天從早上六點就開始有人來買蝦餃了,根本不用他們費盡招攬生意。這會兒城里頭已經有了不少萬元戶,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并不少。因此一塊錢的蝦餃他們根本不嫌貴,覺得好吃的甚至買了五盒走,每一盒都舀上一勺曾姥爺秘制油潑辣椒。陸云澤和賀邵承忙的滿頭都是汗,用來蒸蝦餃的水都蒸干了兩回,不斷的要往里頭添上一勺子涼水才行。 他們已經準備了很多餡料,今天也一口氣賣了一百多份;但還是有不少起床晚的沒買著,頗為惋惜的說好了明天一定要留一份。 陸云澤看了看他們家的辣椒陶罐,又少了近三分之二,只剩一點點了。 曾姥爺做的辣椒確實夠有味道。 時間還早,他們匆匆收拾了東西,趕忙往供銷社那邊跑,緊趕慢趕才追上了電三輪,早晨就回村里頭去了。曾姥爺也高興,早早地給兩個孩子燒了午飯,接著就把他們趕去房里頭補覺。陸云澤確實是累壞了的,躺到床上就睡著了,額頭還汗津津的,把發絲都黏在了一起。賀邵承和他一樣忙了一上午,此時也有些困倦,但這份困倦卻與過去在張紅盼手里被逼著干了通宵的活完全不一樣。 他躺了下來,在腦海里一點一點的回憶著這些天和陸云澤在一起的生活,心口泛起了一股連他都覺得陌生的澀意。腦海里不斷的冒出陸云澤笑出兩個小酒窩的模樣,他忍不住側過頭去看身邊的人,而陸云澤剛好往他這邊一滾,又抱住了一只胳膊,打起了一陣一陣的小呼嚕。 么兒連呼?!己芟衲赣H養的那一只貓。 賀邵承在心里默默的畫了個等號,終于也閉上眼睛睡覺了。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延長,錢罐子就這樣鼓了起來。 因為每天賺的都是硬幣,拿回來的能有一百多,陸云澤的小錢盒子很快就裝不下了,只能抱著去了農村信用合作社,換了一沓十塊的紙幣。曾姥爺的辣椒更是用的飛快,第三天就得不得抱了一罐新的去,可還是撐不了多久。大夏天,為了供應外孫的生意,曾老頭脫光了上衣,又在院子里架起了大鍋開始炒油潑辣子。農村買點干辣椒、辣椒面都便宜,但最重要的還是里面的各種香料和牛油。 他炒得熱火朝天,把曾家村里的人都吸引過來看熱鬧,直說曾老頭有意思,居然夏天炒辣椒,也不怕把自己嗆死。曾姥爺也就只說是外孫上縣城亂倒騰要用,并不說陸云澤每天都能賺一百塊錢的事情。這會兒農村雖然做生意的少,但攢點雞蛋鴨蛋去縣城賣的也多,賣不出幾個錢,只能去換點醋、醬油補貼補貼,因此也就沒多想,又都散了。 曾姥爺又做了十罐子辣椒出來,每個上面都飄滿了芝麻,光看著就香。蓋子蓋上了,他也擔心外孫路上給翻了,特地又去拿了蠟燭,一點一點的把邊緣都密封好了。陸云澤和賀邵承這天又帶了一百塊錢回來,算上一算都得有六百了!曾姥爺也不要外孫和小賀的錢,光看著就夠高興的,連買煙草都舍得買貴一些的了。 他也好奇自己外孫怎么跌了河里起來后就這樣聰明了起來,不過想到之前陸云澤在學校里讀書一直是頭一名,曾老頭又覺得理所當然了起來——他外孫就該是這樣聰明的!不和村子里那群娃兒玩剛好,和小賀湊在一起多棒,比大人還要能干。 他美滋滋的抽著煙筒,不穿上衣坐在院子里吹風,舒服的很呢。 蝦餃賣到第十二天時,陸云澤的小金庫第一回 有了一千。 他們的生意好的不行,已經不止是政府大院這一塊兒的人來買了,不少聽說了的也都會早上過來看看,攤子每天都熱鬧極了。雖然其他賣早餐的一般生意也都不錯,但他們都是一毛,兩毛這樣攢的,那里有陸云澤和賀邵承一份一塊錢來的快呢?不到七點半,所有的蝦餃又賣完了,陸云澤只能帶著笑和那些沒趕上的人解釋道歉。人流這才逐漸少了,他們把盆子收好,一路推著去了輕機廠小區,把推車又還給了老頭。 租的久了,老頭都已經不收他們押金了,只是每天早上五點開個門,拿那四塊錢。 “我們今天去小飯館里吃個飯吧?”錢罐子里滿滿當當的,突破了一千這個關口,陸云澤臉上的笑都散不下去。十來天前,他還在發愁賀邵承的學雜費呢,現在卻已經完全沒了這份擔憂,只想著該怎么多賺一點,帶著姥爺住到城里去,好好的檢查一次身體,再去上海買那一本能值一萬塊錢的認購證。 “好?!辟R邵承抬手擦了擦么兒額角的汗,“不過現在是不是早了一點?先去買點水歇一歇?!?/br> 陸云澤點了點頭,又和他去買牛奶的鋪子里喝奶去了。 他們坐在椅子上,一邊咬著吸管喝,一邊吹著風扇,彼此都愜意極了。因為買了不止兩瓶,還添了兩個冰激凌,店老板也就讓他們在這兒歇著,并不把人往外趕。陸云澤的腿忍不住輕輕的晃著,不小心踢到了賀邵承,低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賀邵承的腿已經比他的還要長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愣,咬著吸管小聲的問:“你是不是長高了好多?” “嗯?” 賀邵承喝完了自己那一瓶,陸云澤順勢把第三瓶推過去,都是買的高鈣奶,“我覺得,你好像要比我高了……” 這才半個月而已啊。 賀邵承垂了垂眸,聽出了陸云澤那淡淡憂傷的語氣,抬起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樣,“有嗎?” 陸云澤咬著吸管又嘬了一口,稍微比劃了一下,覺得好像還是自己高一點,臉上的酒窩就冒出來了。 雖然他知道賀邵承肯定會高過自己,但至少這會兒,還是他更高的。 第19章 喊哥哥 他們這會兒還去不起平縣的和平飯店,也不可能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那樣隨意的花了,因此只是找了個供銷社邊上的小飯館進去吃飯。菜的價格也都不貴,一份宮保雞丁一塊錢,素菜都幾毛,只有牛rou要五塊一疊。 這會兒牛還更多的承擔著耕田的責任,也沒從美國大規模進口,因此市面上的rou牛并不多。陸云澤還記得自己上輩子是考上了大學才吃到的牛rou——在學校食堂小炒的地方,和同學一起點了一份干切,花了六塊錢。他看了看賀邵承,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嘗過,因此就在醬牛rou邊上打了個勾,接著他才把菜單給賀邵承,讓他再添一點別的。 賀邵承拿著那一張紙垂眸看著,絲毫沒有露出那種第一次進飯館的緊張亦或是興奮。 他掃了一眼價格,都不貴,對于現在的他們都可以接受。他和陸云澤在一起也住了半個月,關于么兒吃飯的口味,他心里也是有數的,因此就在糖醋小排邊上打了個勾,又挑了一個時令的清炒芹菜。 小飯館里也有風扇在呼呼的吹,但陸云澤瞧見冰柜里有汽水,還是去拿了兩瓶北冰洋,桔汁口味,又氣又沙。他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就不太見得到這個牌子了,此時瞧見還挺懷念的,就戳了個軟軟的吸管進去吸了一口。汽水兒味道沖了上來,舌頭上都能嘗到二氧化碳的沖勁,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賀邵承也喝了一口,又忍不住的笑了。 “好甜呀,這里頭肯定加了好多糖?!?/br> 賀邵承又喝了一口,看著陸云澤的笑臉,在心里低喃:確實甜。 三個菜上的也很快,糖醋小排剛出鍋,整個都裹著一層誘人的醬。而牛rou一份還真不少,都鹵得顏色深深的,又切了薄片,堆了一碟子。他們要了米飯,直接就開吃了,并沒有學其他人先聊著天吃菜。陸云澤咬著糖醋小排,燉軟了的rou直接就從骨頭上落下,也不塞牙縫。 賀邵承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非等著他動筷子再吃了,已經嘗了一片牛rou,配了一大口飯下去。他飯量大,一碗米飯片刻就干凈了,又讓店老板去盛了一碗過來,繼續搭著三個菜吃。老板見他吃得多,也不用那小碗了,索性用盛湯的大盆給他上了一份米飯。陸云澤這才把自己第一碗吃完,也又添了一份,繼續低頭乖乖的吃。 他吃相特別文靜,也沒什么聲響,仿佛一只兔子在吃草似的。覺得有些熱了,他就又去喝一口汽水,唇瓣都吃的紅紅的。賀邵承看著他,目光頓了頓,接著才又低下頭去吃飯。 芹菜和牛rou全吃完了,糖醋小排還剩一點。陸云澤覺得這家小店的醬牛rou特別香,就又要了一份,和小排一起打包了。一頓飯一共吃了十三塊五,兩份牛rou就占了十塊。換做剛重生回來時,陸云澤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這樣吃飯的;但現在他手里已經有小一千了,當然就不會節約這點鈔票。 他們打包好了菜,一起坐電三輪回了家。 曾姥爺聽說外孫給自己帶了牛rou,晚上忍不住的去拿了一瓶藏了好久的二鍋頭出來,搭著牛rou吃得都醉了。他暈乎乎的在那兒搖頭晃腦,說的話也越來越多,在飯桌上把陸云澤小時候尿褲襠的事情都說了。陸云澤羞的不行,賀邵承倒是聽得忍不住笑了。而曾姥爺也樂呵呵的,又抿了一口小酒。 不過接著,他卻忽然仰起頭嘆了口氣。 那會兒的陸云澤還父母雙全呢,他自己的愛人也沒有去世……雖然窮,但卻是最幸福的時候。 明明剛才還在說開心的事兒呢,曾老頭的眼淚就忽然掉下來了。 他捏著酒杯在廚房里頭不停的哭,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根本沒有平常作為一個老頭的模樣了。賀邵承略微驚訝了一瞬,看了一眼身旁的陸云澤。陸云澤則是抿了抿唇,起身去拍了拍姥爺的背。對方也知道自己哭不太體面,只是忍不住而已。 因為……后來的事,實在是太苦了。 “姥爺……我們扶你回房里頭休息?!标懺茲擅褷數谋?,和賀邵承一起把喝醉了的姥爺扶了起來。曾老頭搖了搖頭,要自己走,出了廚房還去院子里拿毛巾洗了把臉,擦擦淚往昔日他和愛人的房里頭去了。 陸云澤又看了一會兒,這才拉住了賀邵承的手。 “嚇著你了?”他已經多活了一輩子,那些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很久遠了,所以雖然也會有些難過,但不至于像姥爺一樣哭出來,“我姥爺……就是想姥姥和我媽了?!?/br> 他帶著賀邵承進了廚房,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盤子和碗筷,一邊平靜的和對方說著自己家里的事情:“我爸五年前被拖拉機撞死的,他死了以后我媽就離家出走了,只留了一封信,也不說去了哪。姥姥和姥爺天天去找,把平縣所有地方都去了,都沒找到……姥姥太傷心了,也就去了?!?/br> 賀邵承微微皺起了眉,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了。 他自己的人生很糟糕,出生后只享受了母親幾年的陪伴,接著就是母親去世,后母進門,被刻意拐賣,虐待。這么些年,也是跟著陸云澤回了家,這才過上了幾天好日子,不用擔心挨打挨餓。如果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能夠安慰到對方,他肯定是愿意說的;然而他卻又本能的感覺到陸云澤不需要這些。 “你別糾結了,我自己都不在意?!蹦弥敕诺剿乩锏年懺茲深D時就笑了,兩個小酒窩甜甜的,“你看你,臉都板起來了……” “我覺得我現在和姥爺在一起可幸福了,咱們家又新來了你,不是挺好的么?!彼陷呑舆€期盼過母親,期盼著對方回來看一下他和他姥爺,但一直到身死都沒有見過對方任何一面,因此這一輩子,陸云澤完全不去想這些事情了,只想好好的守護住曾姥爺和賀邵承,好好的陪伴在真正愛他的兩個人身邊。 賀邵承聽到自己,忍不住的張了張唇,卻還是沒說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