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是結巴，也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別人欠他一般。

    旁邊，剛剛從葉予昭懷里退開的程芫華幽幽開口：“你沒事，但我有事?！?/br>
    煙花聲炸起，但程芫華的聲音卻非常清晰。

    桑虞：“…………”

    他僵硬著腦袋轉頭，看向程芫華，討好地眨了眨眼睛，拋出眉眼，“程老板……對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程芫華冷哼一聲。

    桑虞繼續討好道：“程老板，我真的錯了，你大人有大量?！?/br>
    程芫華瞪他：“新年第一天，懶得和你計較?！?/br>
    另一邊，師玄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虞美人啊虞美人，你竟然也有今天！不就是點個煙花嗎？瞧你這出息！”

    桑虞扭頭，狠狠刮了他一眼，“你不怕？你要是不怕就不會嚇得我差點摔倒了！”

    “快看——”鄭婉突然拔高聲音，指著天際。

    程芫華等人忙看過去，那個地方，層層疊起的煙花一起炸開。

    頭頂上，遮住了天空般的煙花一朵朵綻放開，照亮了整個程記美食店。

    遠方，層層疊起的煙花，花團錦簇。

    但他們頭頂這片天空中的煙花，也美得絢爛。

    程芫華看著煙花，時明時暗的煙花，使得她的臉也忽明忽暗。

    “新年快樂！”程芫華喊了聲。

    葉予昭最先跟著她說了句：“新年快樂?！?/br>
    聲音不大，但夠別人聽見了。

    旁邊，師玄桑虞等人，仿佛在比誰的聲音更大，一聲高過一聲，在煙花聲中，卻又沒有那么突兀，只有喜慶。

    “新年快樂——”他們吼著。

    程芫華聽著聲音，嘴角帶著笑容，梨渦淺淺。

    看了看煙花，程芫華又回頭，看了眼被兩個大紅燈籠照亮的【程記美食店】招牌。

    這個招牌原本只是程芫華為了開起一家店，也為了應付系統，隨便取的。

    現在，這塊招牌對她的意義重大。

    她希望未來，她能夠讓這個招牌更加響亮，讓程家菜的名頭響起來，讓程老爺子和程長西能夠看著她振興新的程家。

    程記美食店，原本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名字，現在卻是她的根。

    以前美食店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現在，美食店，包羅美食。

    美食，美，食也。

    舊的一年已經過去，但只要自己和周圍的人還在，心未變。

    新的一年，還如舊的那一年般開心。

    甚至，更開心。

    ——你好，新的一年。

    ——你好，程記美食店的未來。

    過完年后，日子也沒有太多的變化。

    程記美食店這個地方就是這樣，說忙碌也是忙的，但這個忙碌是充實，說悠閑也是悠閑的，并沒有做不完的活兒等著他們。

    正月初二，鄭婉被榮先生接走了。

    鄭婉現在狀態很好，又懷了貝兒，榮先生雖然因為鄭婉不在身邊而思念難過，但心理負擔確實輕了很多。

    他瘦了些，但眼神不再如以前一般暮氣沉沉，眼中多了幾分精氣神。

    鄭婉看在眼中。

    她突然對程芫華說：“這次我和他就回去了，回家住一段時間再來?！?/br>
    程芫華微微一愣。

    隨即她明白——鄭婉這是要回去了。

    也是，這兒畢竟不是她的家，她在這兒放松，在這兒過年。

    可到底不是她的家，她不會一直住著了。

    程芫華伸手抱了抱她，聲音輕輕：“榮先生工作忙，你在家住幾天，又過來住幾天，兩邊住著也挺好的?！?/br>
    鄭婉點點頭，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嗯，我知道，這邊也算是我的另一個家了，我要是在家悶著了，我就過來?！?/br>
    程芫華點點頭。

    鄭婉眼神閃過復雜。

    她對榮先生感情復雜，但程芫華他們都知道，她還是愛著他的。

    這一次新年沒有回去，怕是心里一直惦記著的。

    鄭婉對程記美食店的不舍也是真的，她在這個地方脫胎換骨，在這個地方獲得了新生……

    這時候，榮先生提著她的東西出來，他快步上前，手伸出來，握住鄭婉的手，聲音輕柔：“想這兒了隨時可以過來，我陪你過來?！?/br>
    榮先生的視線又看向程芫華，聲音帶著感激，“謝謝你，真的謝謝你?！?/br>
    頓了頓，他又說：“不知道以后我能陪著婉兒過來嗎？”

    程芫華聳聳肩：“反正我給鄭姐留了房間的，你能不能住進去，可不是問我?！?/br>
    雖然榮先生在背后為程記美食店撐腰，使得那些打不好主意的宵小退避三舍，算是幫了程記美食店不少。

    但程芫華還是尊重鄭婉的選擇，她知道榮先生幫程記美食店是為了什么，她只需要照顧好鄭婉就夠了。

    榮先生愣了一下，而后又露出笑容，握著鄭婉的手緊了緊。

    鄭婉微微錯開視線，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相攜著往停車的位置走去。

    程芫華站在門口，突然出聲——

    “鄭姐！”

    鄭婉回頭，看向她。

    程芫華笑容燦爛，梨渦淺淺——

    “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快樂?！?/br>
    “再見?！?/br>
    鄭婉愣了愣，而后笑著點點頭，“好，再見?！?/br>
    就為了這些幫助她的人，為了這些在她身處地獄時伸出來的一雙雙手，以及身邊這個……愛她卻忐忑的男人。

    她也要過得好好的，過得開心。

    鄭婉也離開了，雖然她在程記美食店存在感不強，但大家還是覺得好像程記美食店安靜了不少。

    她還懷著孩子，他們平時都念叨著鄭姐、貝兒，他們都知道，她一個人即將變成兩個人。

    相當于鄭婉離開了，就少了兩個人。

    她不是特別喜歡說話，但他們回頭看的時候，她不是淺笑著坐在椅子上，就是溫柔地看著他們。

    有客人的時候在上菜和算賬，沒客人的時候處理食材，歇下來就和徐秀婉納鞋墊，就連到來時間最短的桑虞也收到了一對鞋墊。

    在這兒，人和人之間沒有競爭，也沒有猜忌，有的只是相互信任和相互關心。

    “唉，店里又走一個人?！毙煨阃駠@口氣。

    桑虞摸了摸耳釘，說：“沒事，過幾天有兩個長得丑的又回來了?！?/br>
    ——他是說劉全福和劉全蓓要來了。

    ——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話，卻說得非常欠揍。

    在他這個人眼中，這個世界長得好看的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都是長得丑的。

    當然，也許是因為“寄人籬下”，也許是因為程芫華掌握著他的餐飲。

    所以桑虞現在會說，長得好只有他和程芫華，其他都是長得丑的。

    他這個人嘴欠得很，就是在他口中長得好的程芫華，聽著也想對他翻白眼。

    這個本事，也只有虞美人有了。

    程芫華扭頭，看向他，幽幽開口：“碗洗了沒？”

    桑虞：“…………”

    自從那天差點將程芫華撲到，程芫華突然發現因為程記美食店沒有開張，需要的魚并不多，桑虞這丫又成了程記美食店最閑的人。

    程芫華便說——一直到開張，所有的碗都是他洗。

    桑虞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神哀求。

    程芫華面無表情。

    桑虞：“……”他果然不能對程芫華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抱有期待。

    鄭婉走了，楊林夫妻年紀大了，現在程記美食店連愿意幫他的人都沒有了……

    桑虞看了看自己纖細白嫩的手，因為喝了一段時間白玉養顏湯，他覺得自己更加完美了，自然就更加不想這么好看的手去干活。

    桑虞委屈巴巴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師玄得意洋洋，“該！讓你丫嘴賤！”

    程芫華的視線立刻飄向他，微冷。

    師玄縮了縮脖子，立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