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傳了,就等殿下回來?!睉浢枷破饍仁业拈T簾,“奴婢去叫娘娘和公主?!?/br> 內室里,元和正在和貴妃娘娘一起挑選嫁衣圖樣。貴妃娘娘雷厲風行上一句才說該選嫁衣了,下一句就把繡娘請來了。 宮里的嫁衣繡樣繁多,厚厚的一大冊,元和選的眼睛都酸了還沒挑好。 感覺每一張都好看,但也沒有一張特別突出,給她一種就該是這樣的感覺。 元和把想法同貴妃娘娘說了,貴妃眼皮一掀,“那你要自己畫一張?” 元和趴在桌上,臉壓在書頁上,“我不會?!?/br> 貴妃把書從她臉下拽出來,護甲壓平書頁的折痕,“那你就好好挑圖樣,自己不會,要求還挺多,本宮當初進宮可都沒挑嫁衣的命?!?/br> 元和牽上她的手晃了晃,“母妃那是進天子家門,嫁衣可是天下獨一份的?!?/br> “放心,母妃讓你的嫁衣也是天下獨一份?!辟F妃合上圖紙冊子,“我派人去宮外給你尋更好的繡娘畫圖紙?!?/br> 元和眼神亮了,“宮外的繡娘會更好嗎?” “只是畫圖紙,宮外肯定更新穎一些,你嫁人的每一步,娘都會幫你謀劃?!?/br> 元和感動的一塌糊涂,她吸著鼻子撲到貴妃娘娘懷里。 內室的珠簾被掀開一條縫,憶眉小聲說:“娘娘,公主,五殿下下學了?!?/br> 元和抬頭,“元歌應該是餓了?!?/br> “傳膳吧?!?/br> 元和一連在宮里待了三日才回公主府,原以為自己還要處理另外一個‘元和’,結果宛青稱假‘元和’連府門都沒進就被太子帶走了。 “皇兄?他怎么知道的?” “奴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突然來公主府說有事,一聽見‘公主’回來的消息,就讓守在府門的護衛把她扣下來了?!蓖鹎鄳c幸的說:“還好殿下把人抓走了,不然讓其他人動了公主府的東西還膈應的慌?!?/br> 元和贊同的點頭,“也是,有時間我問問皇兄是怎么回事?!?/br> “那公主現在不用多想了,奴婢讓人在小廚房熬著湯,您休息一會,奴婢馬上端來?!?/br> 元和阻攔不及只看著她歡愉的背影遠去。 她在府里吃吃睡睡,將在路上奔波消瘦的身體很快補起來。 每天醒來宛青就笑瞇瞇的說她精神好。 她謀人找的木材也到了,元和花了兩天悶在府里拿小塊的木頭上練手,發現刻字還挺難,當即找了一個刻字木匠跟著學了兩三日。 這期間貴妃找了她很多次,很少宣她入宮,都是讓宮女帶繡樣給她看。就這樣元和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忙,每天都在木頭和繡圖上轉。 直到一天她一時糊涂把繡樣刻在了木牌子上。 元和瞅著到處都是完美無缺的木牌子欲哭無淚,怎么就最后一點刻錯了。 她煩悶的將木牌子往桌子一扔,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 宛青在旁邊搖著團扇扇風,“公主不用著急嘛,彥將軍不是還要十來天回京?!?/br> “再說,公主已經把貴妃娘娘說服了,將軍聽了肯定更高興?!?/br> 元和腦子一轉想到嫁衣的事,新送來的圖紙合心意的挺多,她拿不定主意可以去讓彥初選啊,又不是她一個人成親。 不用去管嫁衣繡圖的事情后,元和休閑了不少,每天只用刻木牌,她想著彥初說要個大的,干脆做了一個半人高的可以掛在墻上。 刻的不算精細,一方面是她手還不太熟,害怕越往下刻毀的地方越多,另一方面她還想送到千名寺里讓僧人祈福,最好是能趕在彥初回來之前做好。 心靜下來后速度就快了很多,比預計的還提前一天完成雕刻,派人送去千明寺祈福,第四日晨時木牌裹著紅布送回來,元和從內室換完衣裳瞅了一眼,滿意的點頭。 旋即讓人裝上馬車,宛青跟上來遲疑的問:“公主,這個也要帶著嗎?” “帶著啊,他可期待了?!痹托σ饕鞯膶⒛九粕系募t布系好。 城門處人流很多,車夫按元和的話尋了個顯眼的位置,元和讓車夫舉著木牌,自己帶著帷帽站在馬車前張望,嘀咕著,怎么還沒進城?皇兄不是說是今天嗎? 接近晌午時,一眾車馬從城門口奔入,領頭人生著一張稠麗的臉,他往城門口處掃了一眼。 一個帶著帷帽的姑娘舉著帕子向他們這邊招手,彥初趕路的疲憊瞬時掃空,唇角勾起笑意,修長的手指拽著韁繩往那邊去。 驟然馬蹄突然停下,他看見元和身后的車夫畏畏縮縮舉著的木牌子,木牌子很大,包著紅布很喜氣,但是好傻啊。 再看向就要沖過來的元和,真傻,突然就不太想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三次有事,今天晚了,非常抱歉 我看明天能不能長一點 第39章 “你怎么把這個也帶來了?”彥初嫌棄的拿馬鞭戳了戳木牌子, 元和把他的手拍下去,“怎么了,不好看嗎?” “好不好看倒無所謂, 就是太招搖了?!彼χ硐埋R, 將元和擁了個滿懷,城墻上藤蔓的小巧的花朵落下一些,落在他肩膀上,頭發上。 他彎腰湊近元和,手臂斜斜的搭在她肩上,玉做底的臉上染著緋色,宛如海棠一般,“想不想我?” 許是因為他容貌過盛,近距離的對視下元和不由的紅了臉, 她撇過頭將臉埋在他肩窩里。悶悶的氣流穿透夏衫, “想了?!?/br> “真乖?!睆┏鯇⑹稚爝M帷帽中捏了捏她的臉。 “你是不是先要進宮復命啊?!痹吐冻鲆浑p濕漉漉的圓眼, “等出宮了, 你來公主府好不好?”她指如蔥根,白嫩嫩的手扯著彥初的衣袖,帶著不可言說的眷戀。 他眸底顏色暗了一些, 長睫如蝶翼般扇動,呢喃輕語, “好?!?/br> 元和回公主府后,當即報出一串菜名,讓廚娘務必盡心盡力的做好晚膳。 她想著怎么才能把嫁衣圖樣放的恰到好處,既不會突兀,也不會讓人忽視。元和在廳內轉悠了一圈,比劃著圖樣, 最后還是決定按照追普通的方式來,就散亂的放在案幾上,再故意留一張放在地上引人去撿。 這樣就自然多了。 元和高興的合掌,又讓丫鬟把木牌子放到案幾上,這樣彥初想拿木牌子就不得不來案幾這邊。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就等彥初問起這是要干什么,然后她再漫不經心的說他們可以成婚了。 想想就知道彥初會高興成什么樣。 一碟碟精致的菜式被端上桌,等菜之際,元和去沐浴,又專門換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她提了提裙擺,低頭瞧了瞧,這樣應該會顯得溫婉一些吧。 因為顧忌彥初可能會被留下封賞,元和專門交代廚房慢點上菜。不過現在菜都齊了,天也黑了,人怎么還沒來? 元和百無聊賴的撐著下巴,她面前是一碗上好的補身湯,元和在心里數著數,每過一會就拿手指去碰一下湯壁,湯壁剛開始guntang到元和手指剛觸上就彈開,她搓著發紅的指尖,想著等會拿這個到彥初面前換點好處。 元和等的瞌睡都來了,她頭一點一點的,后來枕著胳膊趴在桌上閉目養神。突然驚醒,元和兩眼發亮的看向來人,看清時卻神色頹靡。 宛青尷尬的站在門口,公主剛才的神色是在等誰不言而喻,可是,彥將軍今天…… “公主,剛才將軍府來消息說,彥將軍已經回府了?!?/br> 廳內驟然發出刺耳的劃拉身,紅木扶椅被元和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帶的滑出去??赡苁且驗橥砩蠜]吃飯,她頭還有點暈,但現在顧忌不上這上面。 元和好像是沒聽懂一樣,她又重復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將軍府的人稱,彥將軍已經回將軍府了?!?/br> 她掐著手心問:“是他不來的意思?” 宛青的頭都快垂到胸口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公主又多期待,上桌的每樣菜都是公主一一過眼的,就連擺放也是按照公主提前囑咐的,整整一個下午,笑意都沒從公主臉上消散半分,宛青的聲音細如蚊蠅,“應當是這個意思?!?/br> 元和點點頭,她面無表情的用手去碰湯壁,這時已經需要用手心貼著才能感覺到一點余溫。 她向后退了一步,紅木椅被撞倒,一聲悶響,椅子仰倒在地毯上。從未關嚴的窗戶里漏進一點風,案幾上的嫁衣繡樣被吹散在地上。 元和的頭暈的越來越重,她撐著桌角,勉強囑咐宛青把飯菜撤下去。 宛青一臉欲有所止,少見的沒有聽她的話。元和大概知道她想說些什么,她回京后在貴妃娘娘的脅迫下找來太醫把脈,太醫稱她體虛,心緒繁重,平日要安神靜養,多補身子。 所以在回公主府后,宛青總是端來各種補湯給她喝。每日的三餐更是換著花樣來,只為了讓她多吃一點,不過元和的胃口一直也挺好。她以為應該是補的差不多了,但今天不過少用了一頓膳,怎么光站著就暈。 元和故作輕松的說:“我沒事,你去廚房端碗粥來,等這么久了也是餓了?!?/br> 宛青松了口氣,像是生怕她該主意,宛青連一桌子的冷菜冷湯都沒顧上,立馬轉身去小廚房了。 元和勉強走進內室,明天也該找個大夫來看看了,沒聽過有誰少吃頓飯還會暈成這樣。 宛青沒一會就端來了粥,應該是怕她吃不下去,她還端了幾盤小菜。 “公主都還是熱乎的,您快用膳吧?!?/br> 頭暈的感覺太難受了,即使沒什么胃口她還是端起了碗。宛青放心不下就沒走,她見眼巴巴的看著元和吃東西。等元和放下空碗,她上前問:“公主,廚房里還熱著補湯,您看?” 元和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她搓了搓早已恢復如初的手指,淡身道:“今晚就算了吧?!?/br> 宛青知道大概會是這個結果,她也沒多勸就出退了。 元和一個人在內室轉了兩圈,她不想現在就睡,萬一彥初要是來了呢。她邊走邊揉著肚子,就算他不來就當是飯后消食吧。 油燈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減燈芯,燈光忽明忽暗。 輕薄的床帳下隨意丟著衣物,月白的襦裙上印著了半個腳印,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床上寂靜一片,帳里的人像是睡著了。 * “陛下一直有午休的習慣,世子來的不巧,得多等等了?!?/br> 季獻正打量著金淮殿前鐵畫銀鉤的對賦,聞言只是點點頭。仿佛那對賦上有金子一樣,季獻看得眼都不眨。 總官瞧著外面的日頭都快照到金淮宮了,便問道:“世子不如先去御花園中坐坐,待陛下醒了,奴才再來叫世子?!?/br> 季獻堪堪回神,他從筆走龍蛇的字跡中找出一點刻印,點點笑意浮上眼前,他輕點頭,“我已許久未回京了,此時去看看美景也不錯?!?/br> “那奴才讓福祿跟著您?!?/br> “不了,小時經常進宮,如今應該是記得路的?!?/br> 總管太監看著豐神俊朗的簡平王世子遠去的背影,嘆息,“多好一孩子,怎么就偏偏攤上個那樣的爹?!?/br> 季獻沒進御花園而是摸索著走到學思堂,他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轉了一圈,看見后院被堵上的狗洞嘆惜了一陣。 當時就是在這被她逮著逃課的。 季獻很有目的的在皇宮中尋走,在寶源湖附近的一顆柳樹上他找到一點凸起的印跡。 季獻用手指磨蹭而過,多年未管的印跡只能模糊的看出是個圓形的模樣,因為風吹日曬,樹皮干涸,銅錢印跡早已變形。 季獻懊悔的想著怎么沒帶一個鏟子來,也不知道樹下的東西她有沒有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