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厥家
“妾好像有一陣子沒有見到楊太醫了吧?” “蒙王妃惦記, 陽春三月,還寒之時,大內事務繁忙下官抽不開身這才派弟子來的?!?/br> “妾不是那些體弱之人, 其實不必勞煩太醫們隔三差五跑過來的?!?/br> 楊術抬著頭, 想之前趙王妃剛入府時時常拉著一張臉, 冷言冷語,果然天家的高墻內,性子再急的人也能給磨平了, “王妃是天子家室,替王妃診脈是下官應當盡的職責,天子心安, 社稷才得以安穩?!?/br> “楊太醫有心了?!?/br> “今兒的風可真大呀!”趙王背著雙手跨入內。 “王爺?!?/br> “本王可聽說了楊太醫是從百忙之中抽開身才到我趙王府來的?!?/br> “趙王說哪里話,替趙王府診脈一直是下官分內之事?!?/br> “可巧,本王近日憂心之事不勝繁多, 故而總是悶的慌,想請楊太醫瞧一瞧?!?/br> “之所以煩心,是心中所需被壓制、克制, 使得真正的需求和愿望得不到?!?/br> “沒有想到楊太醫不僅醫術了得, 連心術也這般厲害呀!”趙王淺淺笑著, 揮了揮手。 趙王妃也從座上起身,走至趙王身旁時停下, 抬頭道:“一會兒妾收拾一下就回山陰伯爵府了, 這次妾可能要小住兩日才回?!?/br> 趙王側過身, “等下就走么?” 趙王妃點頭, “翁翁身體不好?!?/br> “晚一些吧, 晚一些我陪你回去?!?/br> “王爺有事要忙...” “一些小事, 不用我親力親為?!壁w王嘆了一口氣, “你可莫要學我那長嫂,溫溫的性子,叫人無從下手?!?/br> 趙王妃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旋即朝前離去。 女使將門帶攏,屋內的光色連同趙王的臉一起暗沉了下來,趙王將背在身后的手插在腰間,轉過身凝著楊術,咬字道:“楊太醫!” “下官在!”楊術咽了一口唾沫躬身上前。 “你替本王看診近二十年,可謂勞苦功高?!?/br> “下官受陛下之恩,陛下之信,能替三王診脈,下官榮幸之至,不敢言苦?!?/br> 趙王低下頭,眸子變得極為幽邃,“楊術,事到如今,你還要與本王裝糊涂嗎?” 楊術聽著趙王的話身心一顫,旋即緩緩跪下,“三王,下官...”楊術提著一口氣,嘆道:“下官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醫官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豈敢違抗君命呢!” “哦,那不知楊太醫尊的君,是陛下呢,還是太子?” 楊術顫著叩首,“三王,下官有罪啊,可是下官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太子殿下以尊位而脅,前省又以政事堂為首,下官只得聽從君命不敢違抗?!?/br> “這么說來,是真的了?”趙王低頭冷冷的看著楊術,“替本王診脈是陛下親自交付你的,你竟敢泄露脈案與太子,瀆職之罪,欺君之罪,都足夠摘了你這顆項上人頭!” “臣有罪,不敢乞求三王寬恕,只求三王繞了臣的族人!” 見楊術還算老實,趙王深深呼了一口氣,旋即道:“念你你替本王治病多年,二十年來從未懈怠過,本王可以給你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 “但憑三王吩咐,下官,萬死不辭!” “沈徒帶回的兩名女子,是從你家里買的吧?” “是!”楊術忙又道:“那是太子怕下官不老實,安插進楊宅的眼線,那二女有些姿色,被前來看診的沈將軍撞見…” “果然!”趙王扶著額,“見色起意的東西,死了也活該!” “新舊城相隔數里,沈徒為什么要去你家看診?” “沈將軍那日腹痛,他與下官說剛剛好那日所認識的大夫回鄉祭墳去了,于是想到了下官?!?/br> “是這樣么?” 楊術點頭,“三王若是不信,可以詢問沈將軍的親信!” “那兩個女子與沈徒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將軍強占了一夜后要帶走,下官知道沈將軍是殿帥的人,下官便不敢拒絕,帶走后沈將軍還給了下官一百兩黃金,之后沈宅發生的事下官也不知,不過那兩名女子被帶走后,太子派人來問話了,下官只得如實回答?!?/br> “果然與太子,脫不了干系!” “楊醫使,楊太醫!” “罪人在!” “本王可以給你補過的機會,并且讓你仍舊待在翰林醫官院做你的醫官使,不過,之后的一切,你都要聽本王的吩咐行事?!?/br> “下官謝三王大恩,若獲新生,必以三王為尊!” “行了,那□□虛作假的話說給太子聽他或許還會賞你點什么,在本王這兒,只要老老實實辦事就行了!” “是!” ———————— 東宮內,梁文傅滿臉焦急,“趙王已經在派人搜尋了,他定然是查到了蛛絲馬跡,若是被他捷足先登,先一步找到,那殿下...” 太子不以為然,“本宮已經派人去搜尋,可找不到本宮有什么辦法,也許死在了某個角落呢,而且這事又不是本宮做的,本宮又有何懼?” “殿下難道沒有聽說過欲加之罪嗎?” “本宮是君,除了陛下,誰敢欲加本宮的罪?” “再說,本宮都找不到,他趙王就能找到?殿前司又不是皇城司?!?/br> “總之,殿下若找到了那兩個人絕對不能留下活口!” 韓宅的書房里,韓汜查看著滿屋子從老宅運來的舊書,其中大部分為手抄,字跡比之印刷還要工整。 倒騰半天后,韓汜才請趙王坐下,“昨兒大晴,下官便將書搬出去曬,沒有想到下午便轉了雨,幸好下官收的及時?!?/br> “沒有想到先生也有失策的時候啊,不過先生對于這些書,還真是看如寶貝?!?/br> 矮桌上煎著熱茶,韓汜倒了一杯遞給趙王,“三王來找下官,可是為了沈徒一案?” 趙王輕輕點頭,“本王與舅舅探查多日,懷疑是太子所為?!?/br> “哦?”韓汜好奇的抬頭。 “大理寺左寺寺丞是太子的人,怕打草驚蛇所以只安排了人監視,沈徒死前腹痛,便去了翰林醫官使家中,還...從他家中帶回去了兩名女子?!?/br> “帶女子回去作甚?” 趙王便抿嘴撇過頭,“先生有所不知,這個沈徒其他都好,就是好色了些,昨日本王找楊太醫問話,他全都招了,這兩名女子的是太子的人,不過本王翻遍了東京也未找到她們,本王還以為是太子殺人滅口了,可探子來報說最近東宮也在找東西,這就讓本王不得不懷疑了!” 韓汜從容道:“有跡可循,可三王不覺得,一切都太過蹊蹺么?” “東京城的名醫那么多,沈徒怎么就偏偏湊巧要去楊醫使家中?” “楊醫使是醫圣,而且沈徒這人,從來都是只認定自己所信的人!” 韓汜輕輕搖頭,“且不說沈將軍為何會突然犯病,據下官所知,楊宅并不小吧?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太子的人,楊太醫既然知道那二女是太子的人,又為何敢將她們送給沈將軍?” “難道真的是想借勢除人么?” 趙王細細想著韓汜的接連反問,旋即點頭道:“但不管如何,此事太子都無法洗脫嫌疑!” “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斗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br> 趙王抬頭,盯著韓汜楞道:“難道太子是桑榆,楚王才是那個瓜?” “是瓜還是桑榆,尋之卻不可兼得,取舍,就看三王了!” “本王若想兼得呢?” 韓汜伸出端在腹前的手,“其實,三王在找下官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勾嘴淺笑的人看著空壺,“茶沒了,下官去取些井水過來?!?/br> 趙王伸出手阻攔,“先生的茶已經嘗過,本王現在不渴了?!?/br> 韓汜這才坐下。 “先生是想說,最后都只能成空吧,楚王在暗處?!?/br> 韓汜道:“三王與東宮翻遍了東京城都未找到的人,現在何處?” “既然沒有找到,本王又如何知道...”趙王突然一怔,呆愣的看著韓汜。 韓汜起身緩緩道:“六王遷升了,三王這個做哥哥的還沒去祝賀過吧,三王不如帶著賀禮去一趟,楚王妃家富,或許還能有收到意想不到的回禮呢!” 趙王隨著起身,朝韓汜微微拱手,“多謝先生提點?!?/br> 與韓宅的微弱火光相比另一邊的楚王府則是燈火通明。 香爐中添了艾,升起的煙呈白偏青色,女使站在榻前持團扇輕輕扇著風。 榻上擺著一張小桌,上面擺著棋盤,對坐的兩個人正專心對弈著。 “jiejie的棋,下的好生溫柔,??宋业臍⒄忻??”楚王笑著,旋即落下一顆黑子。 蕭幼清不言語,只是順著輕輕落下白子。 取黑子的手置在盒中,觀棋片刻后收回空手,笑了笑,“我輸了,說話算話,輸者聽從勝者吩咐?!?/br> 見她輸棋不憂反喜,蕭幼清朝身側揮了揮手,屋內站立的女使便都退了出去。 “怎輸了棋還這般高興?” “輸在jiejie手中,六郎心甘情愿,勝固欣然,敗亦可喜?!?/br> “你怕不是故意輸的!” 楚王便起身走到蕭幼清身側彎下腰拉起她的手,淺淺笑道:“六郎的演技,就般差么?” “楚王爺的演技可是堪比那戲臺上的伶人,又怎會差呢!” “那...jiejie可知,”楚王低頭輕輕摩挲著蕭幼清的手背,“六郎,是何時喜歡上jiejie的么?” 蕭幼清微抬頭,——咚咚!——咚咚!——不等她開口,門外便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王爺,王妃,趙王來了?!?/br> 楚王朝門口側去,旋即放下手,“看來先去會會三王了,”又俯下身側在蕭幼清耳畔輕輕咬了一口,“等我回來?!?/br> “他若是攜禮而來,你收了便要回禮,庫房的鑰匙在喜春哪兒,你吩咐便是?!?/br> “知道啦!” “別太晚?!?/br> “是?!?/br> ※※※※※※※※※※※※※※※※※※※※ 同平章事是差遣,為宰相的加銜。 宋代分官,職,差遣,實際上大部分實權都是差遣。本部官員一般都不掌本部事,所以冗官特別嚴重。 細究起來,宋代官制超級復雜…還好幾次改制。 (不想弄得太過復雜,而且作者菌知識有限,所以官制方面不要把他當正史,會有小改變,因為好聽就拿來用了,此書里這個差遣只有一人,至于他的本職也不會提,因為遲早要領盒飯,出場也不多,我連他的的名字都沒取呢,就把他當做中書令好了。)沒有姓名的太子外公~ 感謝在20200303 19:52:22~20200304 07:05: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6307533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