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厥家
趙王府的中堂上,趙王命人抬來一張矮桌,擺上茶具。 看著十二先生,楚王不禁皺眉,“趙王叫我來,莫不是想斗茶敘敘舊的?我這三腳貓的點茶手藝,就不叨擾了?!闭f罷欲要離去。 趙王連忙阻攔,一改從前的冷淡,柔和道:“哎,六哥怎還是如此冷漠,從前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對,但我這不也是有氣嗎,你說爹爹他也真是的!”他便將傷兄弟和氣的鍋推到了皇帝身上。 “六哥可知讓你從四川回來替你舉行冠禮又讓楚王妃嫁你,策劃這全部的人都是太子殿下?”說完,衛允盛將茶分盞,推杯過去,注意著楚王的臉色。 衛桓只是接過茶盞,端詳了白色的茶乳許久,“是與不是,都已成定局,如今還有什么好細究的?!?/br> “話是這么說,但如今琳宣已定為我趙王府的元妃,你我本是同根手足,如今我的妻族亦是你的母族,親上加親,不如你我合力,共計大事,今后便可保四族人平安?!?/br> 衛桓仍舊看著茶,欣賞道:“這茶乳顏色雪白,浮沫也厚,就像人的臉一樣,三王,好手藝?!?/br> 衛允盛有些尷尬,扶了額頭干笑,很快又正色道:“我知道六哥無心爭權,想要安逸,待日后大成,我可以許你親王爵世襲罔替,福貴長久,若是有心于野,我亦可替你破祖制,予你軍政之權?!?/br> 一道冷風穿堂而過,中堂兩側的屏風內有風鈴閃動卻寂然無聲,衛桓將茶飲盡,趙王大方過了頭,她便作聽不懂回道:“衛潛愚鈍,聽不大懂三王的意思?!?/br> 婚書都已經下了,楚王竟真沒這個意思,難道冷面至此,不管母族死活,趙王便有些心急道:“六哥,就算你想安逸,可是蕭家允嗎?太子允嗎?你我如今拴在一起了,我若敗了,太子定赤我妻族,屆時你表妹與你…” 衛桓將空杯砸向桌子,“三王要奪大位,那是三王有爭奪的能力,衛潛手無縛雞之力,只怕會拖三王的后腿?!?/br> 聽到楚王這樣說話,他反而放心,“那便當你答應了,爹爹許了大哥出班外廷,我了解爹爹,同是兒子又怎會偏私,爹爹哪兒,我會替你說話的?!?/br> 衛桓恥笑一聲,拱手道:“那就,謝過,三哥!” 隨后她又從容道:“但衛潛實在志不在朝堂,也從未想過爭那一席之地,踏濕了靴子脫了便是,至少腳還是干凈的,還請哥哥讓弟弟偏安一隅,了此殘生?!?/br> 趙王沉下臉,“有些事,可由不得六哥?!?/br> “那就等,非不可?!?/br> 大朝會前夕,楚王府內。 “太子去了一趟山陰伯爵府,趙王的側妃變成了正妃?!笔捰浊蹇粗?,似乎也并不驚訝。 “這個李孝義,還真是個勢力之人,陛下讓他選,姑娘你都這么跟他說了,他還是選了趙王?!?/br> “他原本就沒正眼瞧過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外甥,如今有更好的人來巴結,他當然要抓住了?!彼挚聪蚯霸罕亟浀穆?,“王爺回來了嗎?” “祁內侍說今日王爺被趙王請去了,剛回來,明日大朝會后有大宴,在沐浴?!?/br> “趙王請她過府了?她回來怎不告訴我,她就一點都不關心這個事嗎?” “連姑娘都沒有辦法,姑爺雖然是王爺,可…” “好了,我去看看她?!?/br> —————— 「阿郎,大內的消息,陛下將琳宣姑娘指給趙王了?!?/br> 「朕皇長子衛曙,為儲君十九載,無偏無黨,王道蕩蕩,今命其出班外廷,任開封府尹?!?/br> 皇帝寵愛趙王,又加恩太子。 這些消息充斥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衛桓將身子泡在水里,頭朝下,也浸在了水中,水從池角的龍頭內緩緩流出,帶著四散的熱氣。 紅色的裙擺被溫池邊溢出的水沾濕。 “王爺是在跟自己不過去么?” 她將自己整個人都倒在了水中,因而沒有聽見外來的腳步聲,聽到聲音后慌亂的抬起頭,“你進來干什么!”她狠狠的瞧了一眼屏風所對的房門,似乎是在對六子的辦事不滿意。 旋即拾起池沿邊剛脫下的中衣裹上,將身子沉下水面,背對著蕭幼清。 肌膚勝雪,沐浴的明明是佳人,“妾是楚王妃,又不是別人?!?/br> 衛桓泡在水里,并不搭理回話。 蕭幼清瞧著這別致的池子以及房內的陳設,圍著溫池走了一圈,走到對立面,正對著楚王,淡淡道:“王爺之前不是說不在乎,不管么?” “你知道趙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嗎?”本就心煩此事的人怒抬頭,雙目微紅。 “妾當然知道,王爺以為妾勸王爺納她是為了自己的私情嗎,若沒有王爺,山陰伯爵府的死活,妾一眼都不會看!”蕭幼清說的很冷漠。 “那晚,本王與你說去了山陰伯爵府剛入府便碰見了趙王的信使,也與翁翁說了其中厲害關系,可是舅舅…”衛桓皺著眉,克制著心中的怒火,“若把人都往我楚王府塞,我楚王府成什么了?” “況且我與你大婚才多久就急著納側妃,叫世人如何看我,又叫世人如何以為你?” 蕭幼清似始料未及的看了她一會兒,旋即緩緩邁步,至她靠的池邊蹲下,“王爺,這是在為妾擔憂?” 聲音與氣息就在耳邊環繞,她吸了一口氣忙的朝前游動遠離了一些,“我是怕別人猜忌我楚王府?!彼痔嵝训溃骸岸昵澳悴哦啻?,所知甚少,山陰伯爵府沒你想的那般好?!?/br> 山陰伯爵府引罪入獄自然是有原因的,但若論所知,蕭幼清的叔父掌管皇城司近二十載,“建平二年以前王爺一直在大內,宮規森嚴,所知,恐怕還沒妾多吧?” “那又如何,自大妄為,需知坐井亦可觀天?!?/br> “王爺就是嘴硬,如今趙王府的聘禮都下了,婚書也定了,布告中外…” 楚王突然回頭,血紅雙目抓著蕭幼清的衣襟,“你若真有心,便不會有此,如今已然,便說明其實是你不想!” “王爺不是說妾在意趙王么,妾也問過王爺了,是王爺自己不肯要?!笔捰浊逵诌M而道:“王爺以為,天底下真女子愿意與她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嗎?” 她將手松開,只見手掌下的衣襟已經染濕,語氣稍緩,“你心里那點盤算,別以為本王不知道?!?/br> 蕭幼清以為這個人氣消了,于是放松了防備,哪知下一刻,楚王便抓了她的手腕,一把扯入池中。 “翁翁曾是御史中丞,歷三朝,為官數十載,學生布及朝野內外,你想要的,不過是這個罷了!” 這個楚王看上去雖不經世事一般,可卻心思縝密到令人害怕。 她將她扯入水中,冷冷說完后就撒開了手游離。 “妾不會水…”不曾有防備,水池深度才沒入胸口,只是慌張下雙腿發軟站立不得。 因不曾想,遂作梗的人也被此番驚嚇到,又忙的游近握住了她的手,“水不深的!”這個池子是她從四川回來特意又命人加深了。 人落水,潛意識里拼命抓握,對伸過來的手,蕭幼清反手將整個人都抱住。 一向冷靜從容的楚王妃竟也有害怕至此的地步,她不禁顫笑,將手游離,滑至蕭幼清腰間將人摟住,“好了,沒事了?!?/br> 池中水將她的衣裳浸濕,緊緊貼在身上,足讓楚王盯了好久,便又想起了在勾欄時常對那些小姐們說的話,“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義,則必有禍?!?/br> 蕭幼清自然聽得懂,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加之如今的處境實際是明褒暗貶,處于下風的人不但未惱怒,反而白皙的臉上還浮起了一抹紅暈,似有些發燙,她將臉轉過,不去看楚王,“妾竟不知,原來女子也可以做出這般的輕佻之舉?!?/br> “你一口一個妾,可不是時刻都在提醒我,你,是本王的王妃嗎,怎是輕佻了?”隨后衛桓松開手。 原本冷凝的氣氛,被這一出落水的戲化解,衛桓游到池邊上,轉過身背靠,視線重新落在蕭幼清身上時,一切都印入了眼簾,她便下意識的背對了過去,將手搭在池沿上,滾動著喉間,“我不知道你不會水,我也不是有意的,反…反正明日的大宴你也要去,總要沐浴更衣吧?!?/br> 兩個背對的人安靜了許久,水面漸漸平靜下,遲遲等不到蕭幼清的回話她又結結巴巴道:“本王…本王并非貪圖美色之人,只是你…” 蕭幼清平復下來后,將散下的青絲挽起重新固好,攥著浸濕的褙子,皺了皺眉,“妾沒有衣服在這兒?!?/br> “奧,柜子里有我的舊衣服,你可以先穿著,可能長了些?!?/br> 蕭幼清看著楚王的背影,中縫緊貼著腰身,也是一副出水芙蓉,雖背對,可也能瞧到兩耳的通紅,她楞道:“妾想問王爺?!?/br> “問?!?/br> “王爺,可有真心喜歡過誰?”問話的時候她腦海里便閃現了幾個人,太子妃,柳氏又或者是李氏。 “沒有?!毙l桓回答的很快,但旋即又暗沉了下去,“她…”心死,莫過于此。 “她?是女子嗎?” “是?!?/br> “妾知道了?!笔捰浊鍙臏爻刂谐鰜?。 ※※※※※※※※※※※※※※※※※※※※ 十二先生是點茶的茶具,宋代泡茶方式主要是點茶和煎茶。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義,則必有禍?!背鲎浴蹲髠鳌方忉專阂粋€尤物足以改變人的性情。如果不是以道德或義氣來約束就肯定會滑向禍亂的泥潭中。 “尤物”最早用來指絕色女子,其美貌足以引起禍端,改變一個男人的命運甚至改變歷史。 作者菌表示否定這種言論,改變歷史的是君王本質就是昏,而讓女性背鍋(完了自己好色還要怪人家長得漂亮?) 有蟲的話請幫忙捉喲~ 會有很多糖的,相信我,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不要把小桓想的太簡單,也不要把幼清想的太厲害。 感謝在20200208 11:00:20~20200209 09:16: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中王306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只木頭 10瓶;徐家二少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