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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把那人再扶上皇位,自然是再好不過。 蘇雅覃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我還是原來的意思,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君笑提出來的想法雖然還處于很不靠譜的初級階段,但未必不能成行除我之外,這次也有不少掌門持支持的意見,他們無疑都會盡力幫助盟主完成這一目標的。 可是,同時也有好些人反對的呀,青絲把玩著自己長長的發辮,一派天真的臉上浮現出苦惱的神色,君盟主算是謹慎了,這次只找了往常親近的人,可這些人里都有那么多人反對,他能把整個武林的力量都整合起來嗎? 蘇雅覃搖搖頭,反而笑了:我們并不需要發動整個武林,這次我們要面對的困境和十八年前可不一樣,要造反的那人可沒當年汝南王爺的天時地利,關外此時更沒有同時虎視眈眈的韃靼,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并不會演變成大范圍的戰爭,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戳穿他的yīn謀,不需要在戰場上正面jiāo鋒。 明鏡揶揄一笑:您何必這樣給她解釋呢,反正她又聽不懂。 青絲瞪大眼睛,伸腿就要去踹他:我怎么聽不懂了,你不要每天在那里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難道你還能聰明得過閣主嗎! 哎呦呦,這就生氣啦,明鏡眨眨眼,靈巧地晃了一下躲開青絲的襲擊,閣主您管管她哎喲 青絲得意地收回成功掐在他腰上的手,握成拳頭揮了揮:你就貧嘴吧,整天不gān正事,武藝越來越不如我了。 那是那是,明鏡苦著臉抱拳,小的哪兒能及得上您這武學奇才啊,也就賣賣嘴皮子,您就大人有大量 蘇雅覃被這兩個活寶逗得撲哧一笑,卻不再理他們,口中清喝一聲,夾了夾胯下駿馬,再一次提高了速度。 這下兩個人也顧不得笑鬧了,連忙催馬跟上去,青絲百忙之中還不忘狠狠瞪了跑在身邊的明鏡一眼。 蘇雅覃卻忽然停了下來。 你們聽,她好看的眉毛一皺,抬手示意身后跟著的閣中好手們都停下,將視線朝遠處望去,可huáng沙在空中翻滾著遮擋視線,不要說那需極目遠眺的地方,就連三丈開外的物事都看不太分明,有馬蹄聲。 明鏡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褪去了,也運起內力側耳細聽起來:確實,聽這響動人數倒不算太多但馬是好馬,蹄聲清亮,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跑得很快。 青絲抬手把一縷被chuī到眼睛前面的頭發別到耳朵后面去,gān脆下馬伏地聽了一會兒,起身肯定道:一共四匹馬,一匹在逃,三匹在追逃的那匹馬品相最好,可騎師卻似乎技術不jīng,快要被后面的人追上了。 她轉頭看向蘇雅覃,透亮的眼睛里閃動著躍躍yù試的光彩:我們要管嗎?至少去看一看吧! 典型的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兒大。 蘇雅覃對這兩個護法的xing格十分了解,知道就算是阻止他們現在去,他們也決不會放過這種熱鬧的,再加上她自己也好gān路見不平之類的事兒,便gān脆地點頭決定去看看qíng況。 如果碰上什么惡事的話正好救人,若是什么邪惡的魔頭被追殺那也能助后面人一臂之力不是?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喜歡多管閑事。 只顧自己眼前事兒的人生,該是多么的寂寞如雪??! 天機閣一行人都騎術jīng湛、訓練有素,確定了方向之后保持著整齊的隊形朝那邊策馬飛奔,不消片刻便見到一匹白馬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這里逃過來,馬上的騎手像是支持不住地伏在馬背上,只勉qiáng用一只手松松握著著韁繩,似乎馬上就要陷入昏迷狀態。 這邊為首的三人一看他,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遠遠的被風沙遮掩著,那人還臉朝下垂著頭,看不分明五官,可從單薄的身形上判斷,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他的狀態可不能僅僅是用láng狽來形容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到處是撕裂的痕跡,早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左手以不正常的角度垂下,一看便知是被以bào力的手段打斷了。 不僅是兩個姑娘,連明鏡這個大男人都不忍地輕輕吸了口氣。 以這種手段對待一個半打的孩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實在是有些過了。 蘇雅覃只覺得氣往上涌,她朝明鏡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攔下那個少年的馬,自己則直接朝著追來的三個黑衣人迎上去。 說真的,哪怕什么都不問,光看這兩邊人的狀態和打扮,想來他們該對上的就是后面這三個渾身黑漆漆的家伙。 黑衣人中為首的那個左手一抬,三人刷的一下停下來,連馬匹由于慣xing多走的幾步路都步數相同,顯得極為整齊劃一。 蘇雅覃心中暗暗一跳,對他們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 這作風倒像是權勢人家豢養的死士。 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兩方的實力對比,還算客氣地拱手說話了:未知尊駕何人?還請把那犯人jiāo給我們,日后定當相謝。 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場面話,蘇雅覃完全對此置之不理,只冷笑一聲道:你們三個大男人如此bī迫一個孩子,倒是好大的威風啊。 黑衣人看上去卻不yù與她爭辯,只繼續拱手,聲音都極其機械:姑娘,他是我們主人的仇家,不料一不小心卻被他跑了出來,還請行個方便 蘇雅覃冷笑一聲,正yù繼續駁斥,卻聽到一個虛弱而沙啞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來。 那少年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明鏡攔下,在馬上還得靠著明鏡扶持才沒有直接癱軟地掉下去,沙塵把他的臉涂的亂七八糟,看不出長相,黑漆漆的眼睛里也連一絲光彩也沒有。 他qiáng撐著抬起頭,似乎只是維持清醒就已經耗費了全身的力氣:我我根本不認、認識他們 蘇雅覃一挑眉,回身向那黑衣人道:聽見了?人家不認識你們,可別是認錯人了吧? 那黑衣人再開口時,聲音里已經有了不明顯的急躁和怒氣:他當然不會承認姑娘,還請不要cha手此事,我家主人想要什么人,還從沒有失敗過。 青絲好奇地cha口道:你家主人是什么人,朝廷的大官嗎她大驚小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驚訝的樣子,我記得朝廷不是禁止官員私自豢養死士嗎,你家主人是誰,他可是違反了朝廷法度的呀。 黑衣人被她一噎,身上散發出的怒火看上去已經快要具象化了。 行了,蘇雅覃拉了一下韁繩,笑得有些嘲諷,藏頭露尾連身份都不敢表明的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命令我們做事,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就說人是被天機閣劫下了,有膽量叫他親自來找我,這件事我們天機閣還就管了。 那黑衣人卻是全身一震:天機閣你是蘇雅覃?! 那一下可疑的停頓并沒有逃過蘇雅覃的耳朵,她眼神一凝,整個人都警惕起來。 江湖中人只知道她這個名字,并不知她過去是叫蘇雅的,而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定然知道她當年的身份 你們到底是誰!她全身的氣勢猛然一厲,鋪天蓋地地朝那黑衣人碾壓過去,纏在腰間的軟鞭也被抽了出來,眼看著就要沖上去。 對方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一直沒有吭聲的剩余兩個黑衣人轉身就跑,為首那個卻忽然向這邊she出一只閃著烏光的飛鏢。 閣主小心!青絲驚呼著想要撲過來,無奈距離太遠已是救之不及,誰知那飛鏢卻并不是沖著蘇雅覃而去,而是在空中詭異地改變了方向,直朝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那青年she過去。 明鏡!蘇雅覃清喝一聲,長鞭已經出手,想阻斷那個黑衣人的動作,誰知那人一擊即走,連看都不看飛鏢有沒有擊中目標,轉身就御馬飛奔而去。 蘇雅覃到底慢了一拍,只在他后背上留下重重一鞭,她追了一陣后恨恨地停下來,終究還是不放心閣里的隊伍,放棄追擊往回走去。 閣中手下們正圍成一個圈,面上神色似乎都有些怪異。 一股奇妙的預感忽然從她的胸中升起。 閣、閣主。見她過來,明鏡抬起頭,卻沒了平日瀟灑不羈的模樣,竟有些結巴起來。 怎么了?蘇雅覃往他們圈子的中間去看,感覺有些口gān舌燥。 明鏡咬了咬唇,抬手捧上來一塊晶瑩潤澤的白玉:他剛剛那鏢我沒完全擋住,把他胸口的衣服劃破了,這、這塊玉就掉了出來。 蘇雅覃接過那塊玉,她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胸中仿佛忽然一半火熱、一半冰涼,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不知身在何處。 當年那個青藤翠竹環繞的小院,寧和靜好的午后,記憶中總是笑得一臉溫潤的父親將一塊白玉小心翼翼地系在才幾個月大的弟弟脖子上。 這是爹家傳的玉佩,給蘇家嫡長子的,據說,可保一生幸福平安。 平安玉。 第76章 風動廟堂江湖5 四牡翼翼, 象弭魚服, 豈不曰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沈悠從深沉的昏迷中醒過來, 聽到的就是這樣寧和而略帶哀傷的曲調。 他有些失神, 《采薇》這首曲子, 雖整篇低沉壓抑,聽起來卻總讓人感到淡淡的溫暖也許這就是思念的力量吧, 當你擁有一個可堪思念的人的時候,在痛苦的境遇都會變得溫馨起來,以為有那人在, 思念這苦事似乎都變作了甜蜜。 師弟的眉眼在他心中一晃而過, 然后沈仙君才想起來自己究竟在哪里,應該gān什么。 他本不該是這樣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只是之前消耗得太狠,連在這小世界所剩不多的真元都用去不少,人一虛弱了, 難免就更容易傷懷。 他微微動彈了一下, 想要坐起來。 彈唱聲戛然而止。 你醒了, 不要動那是個溫婉而端重的女聲,說起話來聽著比彈唱的時候更清越些,讓人想起雨后垂柳掩映著碧綠的湖水。 那自然是蘇雅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