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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皇帝若無其事地掩飾尷尬道,明玉啊,朕這把年紀,對這些新興事務也沒什么見地這樣,你回去擬個折子呈上來,近日南邊兒顧大帥要進京來商討此事,不如就jiāo給 皇上,沈悠冷哂道,奴才不過閑散宗室,領這差可名不正言不順。 皇上擺擺手:怎么便領不得,朕說你領得便領得,不過是給工部遞個條子的事兒,諒那陳玉芝也不敢為難你這財神爺。 這不就還是謀算著他自掏腰包往里填嗎,沈悠咬牙切齒地盯著對面老狐貍的臉,恨不得把茶杯一把摔在他臉上。 呸,偏偏他還不得不上套,賀家商會的根基雖在京城,通運流銀卻都是在南邊兒的,這鐵路修不修得起來對他的影響比對誰都大,說不得,他還真得出錢出力地gān這白工。 當下更是不耐煩在這宮里虛與委蛇,沈悠斷然拒絕了留下來用晚膳的邀請,氣沖沖地直接縱馬出了宮。 本來他每次進來肯定是要抽空去看看承嘉的,可今天被擺了一道兒,實在沒這心思多少也有點遷怒,那小狐貍幾次三番戲耍于他也就算了,如今老狐貍都欺到頭上,真當他賀明玉是泥捏的不成! 哼,且晾她一晾,省的總顯得像是爺一腔熱忱地唱獨角戲,她卻表現出那么副哄孩子似的倒霉樣子。 仙君?甘松無語地出聲道,您您您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哎您消消氣兒。 沈悠咬牙切齒道:我一看見皇帝那張臉,就想起來以前總是算計我的那幾個家族供奉總之我也不算ooc,你還連我想什么都要管嗎。 果然入戲太深,這說話語氣怎么也變得這么快呢。算了算了,惹不起還躲得起,既然仙君在這兒不需要系統陪聊,那還是回去專心吸收上次得到的水靈石好了。 沈悠就這么卷起一道風奔出宮,沿路內侍宮女們倒是見怪不怪,能在大內這般囂張還沒被侍衛們揪著領子拽下馬教訓的,也只有瑞王府那位財神爺了。 這么兜兜轉轉已經是大半個下午過去了,沈悠步出禁宮的時候,天邊已經染上了huáng昏特有的金色晚霞。 爺,回府?等在宮門口的賀三兒迎上來,沖門口站著的侍衛打了個千兒,又轉過身來躬身詢問。 沈悠順了下氣兒,似笑非笑地睨了賀三兒一眼,道:下午可有人報來,王爺現在府里邊兒嗎? 回爺,賀三兒垂了頭,王爺下午出了府,到怡翠閣去了 哼,老色鬼盡管已經習以為常,沈悠心里還是不由得空落了一下啊夜夜留戀青樓的父親,日漸衰敗的王朝,偌大的瑞王府竟只剩下剛及弱冠的世子主事。更別說賀明玉自小紈绔之名在外,剛剛接管諸事時,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這個榮極一時的王府的笑話,可到了如今,愈加繁盛的家業卻給了那些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回去,告訴嫡福晉,今兒爺親自去尋那老東西回來,吩咐她備好醒酒湯沈悠拽著韁繩拉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吩咐,頓了頓,才極不qíng愿地加上一句,天涼了,著人給王爺屋里燒上地龍。 是,爺。賀三兒拱手彎腰,眉間掃過絲笑意。 這些東西自然有王府那一應下人們cao心的只是這等小事,也沒必要都給他家爺詳細說明。 王爺和小王爺之間,也就剩這么點兒說不上關切的關切了。 沈悠哼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攥著白玉托手將馬鞭甩得山響,帶了一如既往的囂張沖向目的地。 還有那女人極冷淡端莊的眉眼又不經意劃過心頭卻早有些模糊了,畢竟她在世時還年幼,又能記得些什么呢。 那個曾該當稱之為額娘的女人,除了一副模糊的面孔,也沒給他留下其余鮮活的記憶了。 駿馬如離弦的箭般在鬧市飛馳而過,墨黑的馬身披上了俗世鬧巷的紙醉金迷。 卻依舊仿佛暗夜里不屬于凡塵的jīng靈。 吁沈悠勒住馬韁,黑馬穩穩在怡翠閣前停下。 他厭惡地瞧了眼披紅掛綠的門臉赤luǒluǒ的媚俗yíndàng,離著梨園素雅差了十萬八千里,也不知那老頭兒著了什么迷,竟夜夜到此尋歡作樂 腿一抬瀟灑地躍下馬背,看都不看一眼門口的庸脂俗粉甜膩的招迎,徑自大步跨入內堂。 哎呦呦,這不是瑞王府的小王爺,怎么今兒個,是什么風把您給chuī這兒來啦?濃妝艷抹的老鴇迎面擋上來,有意無意地噴吐著脂粉氣息攔住了去路。 沈悠不由自主地皺眉退了一步,隨即意識到什么,又不著痕跡地上前,仍執著馬鞭的右手抬起,杏huáng的鞭梢直指那老鴇的鼻子,阻住她湊近的腳步:站住,別污了爺的眼。 滿意地見那女人笑臉一僵,自顧問道:瑞王爺呢,爺找他有話說。 小王爺這話說的,老鴇又堆出了令人作嘔的媚笑,王爺在哪兒,妾身這婦道人家,哪敢多嘴多舌呢 我看你膽子倒不小,沈悠瞇眼盯住她,半晌才轉過身去,得,爺自己找便是。 他說著就要往臨近的包廂里硬闖,老鴇連忙大驚小怪地扯著尖細的嗓子叫起來:誒呦我的爺,這可使不得誒! 她一邊擋著一邊暗使眼色,幾個qiáng壯的guī奴便圍上來:小王爺,我們怡翠閣可是小本生意,包房里的客人,著實沖撞不得 這些下九流的角色,又哪里知道京城上層社會的風起云涌,賀明玉的名頭雖說都聽說過,可大多也只當作一個有些能力的膏粱子弟,哪能想到王府之中的尊卑關系早無聲易位了呢。 在她們眼里,比起小王爺,自然是更該巴結著總來揮金如土的正牌王爺。 她們自然想不到,老王爺拿來揮霍的那些錢,都是從何處得來的。 沈悠緩緩回身,向著老鴇挑起一邊眉毛,目光慢悠悠掃過圍成一圈接近的大漢:呵,也真是奇了,竟想要跟爺在這兒動手不成? 第25章 一曲皇城舊夢3 顧擎一踏進怡翠閣的大門, 就聽見一把清亮亮還透著那么股子囂張的嗓子:呵, 也真是奇了, 竟想要跟爺在這兒動手不成? 那語調兒勾人得緊,讓他心里好像有只小貓的爪子在撓,癢癢的不消停。 他今天是被京城匯通錢莊的老板約來談生意找樂子的可謂是馬屁拍在馬腿上, 南邊兒幾個行省里誰人不知, 顧大帥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艷俗腌臜的煙花場所。 不過好歹第一次見面, 他還打算給姓張的留幾分面子,于是只晚了半個時辰也就來了。 所以他現在穿的是一身墨藍色的筆挺軍裝部隊里剛從國外進的款式, 看上去比朝廷親衛還要jīng神幾分。 那老鴇一瞟眼瞧見他,當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聲哭嚷著撲過來:這位軍爺您可得管管啊,好端端的砸場子打人啦! 顧擎半分注意力沒施舍給他, 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眼去看正廳中央站著的那人拿著馬鞭的手指潔白修長, 瞧著便是養尊處優的模樣。鳳眼兒里三分不屑兩分嘲諷,剩下五分滿滿的挑釁, 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身上黑色錦袍用銀線繡著大朵的牡丹, 明明是充滿bào發戶氣質的顏色, 可配上那副面孔, 卻調和出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風流意態。 他眼睛一亮,有那么幾分意動。 沒錯,顧大帥xing別男,愛好男所以說京城的老板那么沒眼力見兒呢, 竟都不會把要討好對象的喜好實現打探清楚,今兒這酒宴好歹也該擺在戲園子里才是。 京里頭可是有好幾個名頭響當當的角兒,顧擎來了以后忙于公務,還沒空去看呢。 沈悠也隨著老鴇的動作轉過身來,視線跟站在門口的顧擎一碰,就暗暗提起了警惕。 一個狠角色啊。 那男人包裹在板正制服里的身軀挺得筆直,猶如沉睡的獵豹般充滿了澎湃的力度,俊面上一雙黑眸冷似寒星,沉沉掃過來,竟像盯著獵物般,帶著些微針刺似的審視意味。 他皺皺眉,明確感覺到被冒犯了。 賀明玉生的貌美,不是沒有被膽大包天的宗室子弟sao擾過,可那些不長眼的東西都早被他狠辣的手段整得一個比一個乖巧,近幾年他在京城里聲威日高,已經好久沒見過這樣帶有赤luǒluǒ侵略意味的灼熱視線了。 他難得沒有發怒,反而對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鄉巴佬刻意眼角挑起,朗聲道:是憲軍嗎,這便動手了軍爺,今兒個爺便砸了這破樓,你待如何,嗯? 顧擎有些失笑,他看見的明明是一只軟綿綿的小野貓,在朝他張牙舞爪地揮著粉嫩嫩的爪子。 還有從鼻子里哼出來的上揚的尾音,直勾得他呼吸都亂了一拍。 他有意欺負人家,便順勢道:這怡翠閣做的可是迎來送往的生意,小王爺將它砸了,日后可怎么辦是好? 他這話說得含混不清,暗含的挑釁可一點都不比沈悠剛剛明刀明槍的少。 沈悠被他嗆得一怒,揮鞭子就抽翻了一旁的博古架,花瓶卷軸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才讓他心頭被挑起來的火稍稍消下去些許。 他眼珠子一轉,竟突然笑出聲來。 只見剛才還氣得要砸樓的小王爺面色一緩,斜睨著對面軍官冷硬的面容,語氣帶出些調侃:只不知軍爺在這樓里,做的是什么迎來送往的生意?莫不是 說著頓了頓,滿意地欣賞了一下對方微變的臉色,一手撐桌跳坐上去,側首用馬鞭的白玉托手支住下頷,笑道:嘖,閣下自是風流俊朗,一表人才的若是親自伺候,爺倒真是要考慮考慮,這地方砸了該是不該了哈哈哈哈哈! 他說得促狹,看到那人沉下來的臉色更是解氣,胸中煩悶一掃而空,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顧擎瞧著他故作輕佻的模樣,眼睛已危險地瞇了起來。 被人話里話外占了點便宜他倒不在乎軍營里頭大家伙開的葷段子多了去了,說實在的,這養尊處優的小王爺還真不夠看。 他只是非常不愿意那人在這樣的場合流露出如此神態,眼角余光看見幾個嫖客盯著大廳中央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顧擎覺得自己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