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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錦向著懸崖方向行走,這里路面倒是平坦,就偶爾身體搖晃兩下。 一群人關注著尸傀和沈耀,等到分出心神看姚錦時,他已經來到懸崖邊,只要再往前半步,就會掉落下去。 快攔住他,別讓他跳!一聲吶喊,所有人目光,包括尸傀和沈耀,都暫停了一瞬,然后望向身后。 姚錦轉過身,面向著前方,除了黑暗,依舊是黑暗。 419:你要gān嘛?真要跳下去? 啊,是??! 419:你自殺的話,是離不開這個世界的,會回到開初,一切重新來過。 自殺,不代表一定會死。 419:什么? 姚錦不準備再做解釋,雖然目不能視,但從忽然就凝固起來的空氣,大概猜得到眼下眾人什么表qíng。 對于死過數次的他來說,最不畏懼的就是死亡了。 姚錦一只腳往后,踩在了空處。 身體一仰,徑直墜落下去。 恍惚中看到有個黑影飛速躥上來,耳邊都是肆nüè的風聲,驀的,腰身橫過來一只冰冷的手臂。 懸崖很高,深不見底,急速下落中,姚錦伸臂,環住跳下來的人脖子。 你也是個傻子,和曾經的某個人一樣,都是傻子。 可是啊,這么傻的你們,讓人無法輕易遺忘。 畢竟著實不多見! 呵! 在快要落到底部時,尸傀摟著姚錦轉了半圈,變成他身體在下方,姚錦在上方。 緊緊摟抱著,后背砸斷樹枝,磅地落在一地枯葉中。 咔咔數聲響!全身多處骨骼當即斷裂。 尸傀意識隨即陷入昏迷,姚錦也在巨大的撞擊波中,被震暈過去。 第二日清晨。 姚錦被腳腕上傳來的刺痛驚醒。 他先是動了動手臂,一陣陣不堪忍受地發麻,好在有尸傀給他做人ròu墊子,他倒是傷的不重。 將腿緩慢曲起來,姚錦朝著刺痛的地方摸過去,便觸到一條約莫兩只寬的蛇,蛇身僵直,猶如一條線,垂落在地上。 他一身的劇毒,就是毒蛇來咬,斃命的反而是后者。 伸手將蛇從腿腕上撥開。 姚錦暫時坐著,沒有站起來。 兩條月退還發麻打顫,恐怕還得休息一會,才能走動。 手臂邊躺著一具尸體,男人沒有呼吸,身體也完全沒有溫度。 平放在膝蓋上的指骨微微內曲。 選擇從懸崖上跳下來,并不是在賭任何可能。 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尸傀會跟著跳。 沒有原因,他就是知道。 加上上次山洪bào發那里,他算是欠尸傀兩命。 藥池那會,他還了一次。 所以,還有一次。 尸傀和常人不同,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卻也不是說完全不吃東西。周圍找不到尖銳的東西,姚錦于是用牙咬破手腕,把流出來的鮮血喂進尸傀嘴里。 尸傀無意識的吞咽著。 時間不緩不慢的行進,到下午,天邊明日快要落下時,尸傀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姚錦衣袍上有點點殷紅。 他忙把人拉過來,仔細檢查姚錦身體,最后在他手腕上發現一個新鮮的牙印。 尸傀緊攥姚錦手腕,嘴唇張了張,卻又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能走嗎?可以的話,盡快離開這里,那些人估計也要到了。姚錦將手腕抽了出來,轉頭望向遠處,下顎繃出一個冷漠的弧度。 尸傀試著站立起來,周身都傳來骨骼咔嚓的聲響。 他眉峰微蹙,但還是動作遲緩的站直了身軀。 姚錦腳也漸漸不再發麻,他往前走了兩步,后面沒有聲響,轉頭眼眸明亮,像是沒有瞎一般。 尸傀大步跨上去,堅實臂膀攬在姚錦背后。 兩人朝著遠處走去,很快彼此身影就消失在密林間。 馬車滯留在客棧中,尸傀因急于尋找姚錦蹤跡,沒有顧得上將馬車一并帶走。 一路都幾乎使用內力,急速飛奔。 好在尸傀事先放了些銀票在自己身上,也就不至于身無分文。 兩人來到不算寬敞的道路邊,招手攔了一路過的車輛,付了車夫一定的車錢,坐上馬車,趕往下一個都城。 車內裝置簡陋,坐的也都是暗沉的木板。 姚錦挨著尸傀手臂,道路崎嶇,不時左搖右晃,好些時候,姚錦沒坐穩,頭直接撞上車壁。 尸傀一臂把人抱起來,擱自己月退上。箍著姚錦析瘦的月要,二人俱是不多話的人,也就基本沒多少jiāo談。 在行進了一兩個時辰后,馬車抵達陌生都城。 尸傀本意是想直接將馬車給買下,出多少錢都無所謂,但車夫意外的,不愿意將車賣了,道這車是他已故父親所造,因此千金也不換。 車夫將兩人送到城門內,就駕著馬車離開。 尸傀同姚錦站在街邊,沒有紗帽遮掩容貌的姚錦,絕色的姿容,很快就引得來往路人紛紛側目,有的甚至于駐足下來。瞧他身旁站了個身高體壯的男子,雖有心想結識,但也踟躕著沒有上前。 此行到北邊冰川約莫還有四五天路程。 徒步,肯定是不行的。 兩人找到售賣馬車的地方,挑選了一輛相對比較舒適的。 尸傀身上的銀兩不多,在買了馬車后,所剩無幾。 驅車走出都城,并沒有做太久的停留,這里是離那處懸崖最近的都城,說不定追兵會追到這里來。 尸傀另外到衣鋪買了一些衣物,簡單給自己和姚錦都做了一番偽裝。 眼下姚錦就是穿得一身粉色紗裙,頭發也簡單的挽著。一張小臉粉白瑩潤,就算是仔細看,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是男子。 又走了半天左右時間,在來到一條奔流不息的溪河邊時,暫坐修整。 一直都坐在馬車里,姚錦孱弱的身體,也未必受的住。 扶著姚錦下馬車,讓他坐在旁邊的枯糙上。 尸傀拿了水壺,到坡坎下的河邊裝了一壺清涼的河水。 爬上驛道,尸傀走過去,將水壺放置到姚錦手里。 餓了沒?我買了gān糧。尸傀看著姚錦接過水壺,仰頭就喝了一大口。只是喝的太快,有一縷順著他嘴角滑落下去,滑進了微敞的領口里。鎖骨分明,骨窩往里深陷,瑩白的皮膚似乎閃著光芒一樣,尸傀盯了一會,眼眸深沉的快速避開。 謝謝!姚錦仰頭,微微淺笑。 尸傀轉過身,望向遠處綿延起伏的山峰,在恢復記憶后,就時常會想起自己未死前的事qíng。那個時候,一腔熱血,追求著所謂的正義,追尋著暢快肆意的生活。 那個時候,是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那么快身死,還被煉化成一具不生不死的尸傀,失去記憶,渾渾噩噩度過數年時間。 現在雖憶起過往,那些自己親自參與的事qíng,好似不是自己,像是另外一個人,和他有著相同姓名的人。 也更沒有想到,會忽然間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會對這么一個冷漠的少年,傾心相許。 當看到少年義無反顧跳下懸崖,他根本不做他想,直接追隨著也跳了下來。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當時的念頭,只有這么一個。 擰回頭,無聲注視著少年,天邊緋紅霞光傾瀉下來,落在少年身上,暈出了一圈淺淺的光暈,咫尺之間,讓尸傀莫名的就有種他好像要隨時消失的錯覺。 少年唇瓣噙著抹似有若無的淡笑,眼睛里也盛有奪目光彩,這個瞬間,所有過往遭遇,都暫時遠離了他。 他純白美好的,讓人不忍心去打擾他。 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 尸傀對自己說,也是對姚錦說。 休息片刻,繼續趕路。 沒有再選擇去客棧,而是找了戶普通的農家。 給了塊碎銀,農家主人喜笑顏開。 尸傀只說兩人是去下個都城看望異鄉長輩,農家也沒多問,收拾了一間房間出來。 因姚錦穿著女子服裝,又身形孱弱,且被尸傀扶著,農家直接將他們當成了夫妻。 夜里農家做了兩三個小菜,送至兩人屋里。 路上都吃的gān糧,加之昨日還餓了半日,姚錦胃口很好,吃了整整兩碗飯。 尸傀將碗筷收撿出去,送到灶屋。農家老人燒了一鍋熱水,讓尸傀一會再拿桶來盛。 已入夜,尸傀站在木屋外面,一仰頭,就看到滿天星辰。 背后有緩慢靠近的腳步聲,尸傀依舊仰著頭。 腳步聲停在身側。 有月亮嗎? 溫軟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尸傀黑沉沉的眼眸微晃了一下。 沒有!尸傀沉聲道。 那星星總有吧?姚錦繼續追問。 有。 真想看一看。 姚錦抬起了頭,目光直視著遙遠的夜空。 尸傀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指骨,道: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是啊,很快。姚錦燦然一笑。 已經燒好熱水的老人本來是去姚錦屋里找人,結果發現沒人,然后走到屋外。 在老人眼中,姚錦儼然是女子,于是讓尸傀把浴桶搬進屋里,另外用小的木桶往里面倒水。 尸傀也不點破,本來換了裝,就是不想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有內力在身,尸傀以很快的速度,將浴桶灌滿了水。 自發將門扉合上,他站在外間,留姚錦一人在屋里。 姚錦將衣服都褪了,赤身踏進浴桶。 水溫很合適,他坐下去,靠著桶壁,清洗著身體。 也順便,將過長的頭發也洗了。 將身上水珠都擦拭gān凈,換上褻衣,頭發簡單擦了擦。 這里沒有chuī風,不能快速讓頭發gān,就只能慢慢等著。 聽到里面沒有水聲,等了一會,估摸著姚錦穿好了衣服,尸傀敲了敲門,推開走進去。 第110章 眼眸一轉, 姚錦坐在暗沉的木凳上。 垂落在身前的頭發滴答滴答的淌著水。 怎么不擦gān?尸傀上前, 拿了頭巾就自發地將姚錦頭發包住。 姚錦眨眨眼, 面有困意:麻煩。 過去一直都是短發,還沒有到過古代世界,更沒有留過這么長的頭發。 不擦gān就睡, 對你身體不好。 姚錦怔了下,他覺得似乎自己應該要正視這個男人了,不能再將他當成一具尸體來看待,也不能再, 對他炙熱的感qíng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