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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死了,留給世間的是什么?留給他們的又是什么? 他給自己帶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敗,即使是換了真正的雁驚寒,他可能都會覺得自己不會再想回去臥底了,甚至不是很想在國際刑警這里gān下去。 失去了這樣一個對手,就等于失去了一個催促他前進的動力源泉。 何況他還想不明白,這個人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局長把他叫進辦公室,他的上司坐在辦公桌后等待著,一見到他走進來便開門見山地道:蘭開斯特家族的新任族長在下周六正式繼位,我們給你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需要派你過去觀禮。 雁驚寒沒有立刻接受,而是問道: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們要過去。 上司說:你也知道蘭開斯特家族現在的qíng況是怎么樣,他們的公爵死了,新主上位,小孩子孤立無援,總要保護好自己,所以就向警方請求合作了。 雁驚寒的神qíng一肅。 上司看著他:而我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雁驚寒的心qíng復雜: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以后都不用再把蘭開斯特的家族生意劃進黑色地帶了?如果是這樣,那我之前臥底做的那些事又都是為了什么? 上司說:你做的那些工作,就是為了今天。今天這個結果算不上最好的,但也是能接受的。 這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是太諷刺了。 但是雁驚寒已經經歷了公爵的死亡,他也想不出世間還有什么事qíng比這更諷刺了,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死,結果這個男人偏偏就死了。 所以他的心冷了下來,點頭道:好,我去。 他的上司看上去松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幾天準備一下,一切置裝費用總部會報銷。 青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仍舊在想著這個事qíng,到時候他一去,就等于把身份完全bào露在了整個黑暗世界中。但是因為現在連蘭開斯特家族都是跟警方合作的,所以他的身份其實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這真是太諷刺了。 雁驚寒站在窗邊,手邊拿著已經半冷的咖啡,出神地從百葉窗中看著窗外的景色?,F在還是凌晨,他最近很少回自己的家,都是留在辦公室里,查著曾經的案件跟這次刺殺有關的qíng況。 他要知道到底是誰對公爵下手。 北美方面最大的軍火商,他們確實有這個嫌疑,但他覺得事qíng不會這么簡單。 窗戶沒有關,晚風從外面chuī進來,chuī亂了他的思緒。 現在想起來,只可惜沒有把那個男人送給他的東西拿回來,但他回來之后也已經把頭發剪短了?,F在青年的頭發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gān凈利落,俊美的臉不再被發絲遮擋,少了在臥底時的頹廢氣息。 這位空降過來的副局長讓分局里的單身女xing都心萌動,為他的俊美所傾倒,很少會有像他這么年輕的副局長。這個年輕警員到底做什么,才能這么快就升到這個位置上? 他們有各種的猜測,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做過什么。 他嘆了一口氣,把杯子里的咖啡喝掉了,然后一回頭,發現自己對面的沙發上多了一個人影。 那張沙發就放在他的辦公桌對面,在有訪客過來的時候,通常都會坐在上面。然而他之前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回頭突然看見那里多了一個人,頓時瞳孔微微收縮,差點拔槍。 房間里沒有開燈,那人的臉看起來也很模糊,但身形卻很熟悉。 這份獨一無二的氣質,雁驚寒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夢見了這個人這么長時間,終于在現實中也出現幻覺。 然而這人卻只是坐在那里輕輕一揮手,室內的燈就亮了起來。 燈光下,他的容顏俊美如昔,冰藍色的眼眸泛著微光,帶著笑意看向他。 雁驚寒只感到呼吸一窒。 是真的真的是他?他沒有死? 蘭開斯特就這樣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連發型都沒有改變,身上穿的依舊是他慣常穿的西服。 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經歷過那樣慘烈的爆炸的痕跡。 雁驚寒開口的時候,感到喉嚨有什么東西堵住了,發出的聲音都有些嘶?。耗闶窃趺椿钕聛淼??你是人還是鬼?還是說,只是我的幻覺? 那人坐在椅子上,向著他伸出了手,微笑著道:想知道是不是幻覺,想知道我是人是鬼,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如果換了從前,雁驚寒一定會十分警覺,但他心里實在是想著這個人太久了,所以現在被他這么一喚,就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他來到這人面前,從一個相當近的距離里看著他,每一根發絲都是這么真實,一點都不像是他的幻覺。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的臉,然而卻因為某種qíng緒停在了半空中,不敢向前。 公爵說:為什么不再伸手過來?你怕什么?怕我是你的幻覺,一碰就碎了嗎? 這樣的語氣實在是可惡,雁驚寒的手指終于觸到了他的臉,指尖觸碰到的皮膚是溫熱的,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加布里知道你還活著嗎? 公爵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現在世上知道我還活著的,除了帕西瓦爾,就只有你。 他復活之后,居然沒有立刻回蘭開斯特家族,而是先跑來了法國,這可真是雁驚寒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沒有把手從他臉上移開,覺得自己始終看不透他。 他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公爵輕聲道:你不是很傷心嗎?我怕我死了以后你太傷心,所以先過來看看你。 雁驚寒很想說自己怎么可能會傷心,但是他現在看著這個人,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藍色光球:您為什么不告訴他您確實挺傷心的?而且現在還挺高興。 他不說話。 這種話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設,怎么說得出口? 公爵伸手覆上了他,他的手指之前從來都是溫熱的,現在不知為什么卻有點冰涼。皮膚相觸,雁驚寒像觸電了一樣,就要把他的手甩開。 從前他這樣做是不可能把這個人甩開的,然而在回來之后,公爵的反應卻像是慢了很多。他這樣一動,就輕易地把他甩開了。 這樣的動作似乎也太大,牽動了他的傷口。 在經歷爆炸之后,公爵只是外表看起來還齊齊整整,實際上在爆炸中卻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才會在那么長時間之后才再次出現。 被青年這樣一甩,頓時就牽動了還沒有痊愈的肺腑,讓他悶聲咳嗽起來。雁驚寒反應不過來地看著他,他一咳嗽,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守在外面的醫護人員立刻走了進來。 他們拿出了各種醫療探測器,想要在公爵身上檢測他的狀況,然而公爵擺了擺手。他手中拿著一方白色的絲帕,在牽動肺腑的傷勢咳嗽起來的時候,就將絲帕掩在了唇邊。 他沉悶地咳嗽著,這個男人即使在傷痛的時候,也是微微皺眉,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有多痛。在一陣咳嗽之后,他將絲帕從唇邊移開,雁驚寒在上面看到了血跡。 那鮮紅的血跡刺痛了他的雙眼。 而公爵卻對他們說:沒事,出去吧。 雁驚寒回過神來,追問身旁的醫護人員:他怎么回事? 那年輕的醫護人員沒有回答他,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指責。公爵坐在椅子上,又說了一聲:下去吧。 這些醫護人員才退到了外面。 雁驚寒頭腦中一片空白,等到兩個人又獨處的時候,他終于直接開口問了面前的人:你受了多嚴重的傷? 公爵也沒有隱瞞:那場爆炸讓我傷的很重,我昏迷了十幾天才醒過來,心跳幾度停止,失去意識?,F在從外表上看好像沒有什么,實際上內里的傷還沒好。 雁驚寒問道:能治好嗎? 公爵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認為呢? 他認為當然是能治好,現在醫學那么發達,那樣的爆炸都沒有殺死這個男人,區區的傷痛又怎么能殺得死他呢?然而他出現在這里,只是被自己甩了一下都會咳血,身邊還跟了那么多醫護人員,這個qíng況可真是讓人感到糟心。 雁驚寒并不愿意承認自己這是在關心他,但是被公爵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還是感到了一陣熱意在臉上升騰。 這真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明明對著加布里埃爾的時候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為什么一到他面前,一切都變得那么qiáng烈呢? 他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公爵,問道:你為什么來我這里?我要聽真正的原因。 公爵說:你不是很快就要去參加在城堡舉行的宴會了? 雁驚寒轉過身,背對著他,走回了辦公桌前:是你兒子來找國際刑警合作。 公爵說:我并不排斥跟警方合作,蘭開斯特家族一直沒有碰過不該碰的東西,我們做的都是武器研發,跟警方合作與我們家族的家訓并不違背。 雁驚寒轉過身來,烏黑的眼眸看著他:但是你知道你賣出去的那些軍火在戰亂地區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這些高危武器在黑市上流通,又會給整個世界的治安帶來多大的沖擊? 這個男人迎著他的目光微笑了一下:驚寒,如果軍火商人不制造武器,那我該制造什么?清潔能源? 雁驚寒站在辦公桌旁看著他,看著這張俊美的臉,真是很想上去揍他一拳。但是他不確定他現在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的住自己這一拳,會不會一拳下去,這個總是出現在他夢里的男人就要倒在這里了。 他揉了揉眉心,沉聲道:我不知道你該做什么,我不知道在你心中究竟什么才是不違背道義,我們追求的東西根本不一樣。你是一個軍火商人,或許你不做像販毒這樣違規的事,但你依然會害死很多人。 公爵沉默了片刻,說道:過來。 雁驚寒瞪著他,并不過去。 只見這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向剛剛那樣朝他伸出了右手,又再說了一遍:過來。 他的腿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驅使著他的身體,向著這個人靠近。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地消弭,公爵在很有耐心地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