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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毅風眉宇微皺:可還有? 夜晚寒涼的風chuī散櫻花爛漫,帶著一點血腥的回憶。 那一瞬間,江玉樹身邊的風像一把大剪子,將他剪碎的斑駁迷離。 我殺過一個孩子。 趙毅風心下大驚,和江玉樹在一起這么久,江玉樹很少說到孩子,而且還是他親手殺的。 那個孩子才兩個月。江玉樹看著他,手指向自己,失笑:我殺的。我殺了那個孩子。 趙毅風只覺得他的笑讓他心痛。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腦中忽然迸發的是火 火在最炙熱做洶涌的時候,那是焚盡一切的無qíng,剩下的是毀天滅地,體無完膚的悲痛! 那個孩子才兩個月。還未成型。江玉樹淡定了眉目,平靜無波,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個孩子的娘親深中蠱毒,誕下他,他就有危險,一出生就面臨著劇毒和殘缺;孩子的爹是個很俊美傲然的人,可是他有權勢,卻不能給孩子一個名分,所有的人都不會接受那個孩子。 趙毅風眼有心疼的看著他,沒有cha話,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靜靜聆聽。 天下不會接受那個孩子,只會說那個孩子是怪胎。他的父親母親一開始就不愿那個孩子的爹娘在一起。那個孩子不被世人接受。 江玉樹笑的暖和煦,細細摩挲手里玉簫,波瀾無驚:后來,為了不讓那個孩子背負一出生就帶有的殘缺和不堪,也不讓他面對世人奇異的眼光,他的娘親便尋了我,讓我給他一碗紅花。我做了。 那個孩子的娘來告訴我,那個孩子沒了,可是他卻不開心。他每日都能夢到孩子的哭聲,夜不能安。 他輕闔了眼眸:趙毅風,你可知道?江玉樹這一生殺過人,可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可我卻沒有想到我會對一個孩子下手,那碗紅花啊,像極了生命流逝的色彩。我沒見過那個孩子一面,卻了結了他的xing命。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殘忍。 心疼和憐惜像一張網將趙毅風牢牢網住,直叫他透不過氣來。 據那個孩子的娘親回憶,那個孩子死掉流的血蜿蜒了一地。那樣一個無辜的生命,你說他要是知道是我了結了他,會不會恨我? 他轉頭凝看他,輕輕問:趙毅風,你說那個孩子會恨我嗎? 趙毅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伸手擁住他肩頭。 與其生下來殘缺得不到歡樂,沒有自我的活著,提前死去大抵是最好的辦法。 江玉樹微微頷首:我也是這般想。 所以我用紅花了結了那個孩子,沒有一點猶豫。溫潤剔透的聲音:那個孩子只活了兩個月,就被我用紅花殺了,我親手殺了他。 趙毅風緊緊摟著他的肩,從喉間艱難的溢出聲:玉、樹。這不該你來承受,不是你的錯。 那日,我看著他娘給他做的衣,也看到那紅艷艷的血。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心痛、無奈、絕望,卻又不得不做。我想你明白的。 那種感覺,萬箭穿心!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任xing。 我知道,人活著就不是為了自己,可我還是愿意給那個孩子一個解脫,也給他娘親一個解脫。 在經歷了家破人亡,仕途無望,雙目不明,親人離世后,我知道我不能是以前那個溫和孱弱的江玉樹,我信奉人定勝天,所以我要與天斗! 上蒼將我打入萬丈深淵,我便爬出深淵活出自己的天地! 江玉樹眉目舒展,淺笑溫潤。 他看著趙毅風,緩緩道:我江玉樹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佛、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勝天,也相信事在人為。傲世天下的路我陪你走,我知道千百年后,你我的名字都不會隨風游走。 趙毅風一把擁住他。 沉默一剎,一聲憐惜而又滿足的喟嘆:認定你是我此生最值得的事。 蹭著他的臉頰:玉樹,你可知,只要你在我身邊,無論多大的痛和苦我都能忍受。最怕的就是就是 回應他的是沉默。 低頭下看,懷中的人早已疲憊淺眠。 溫柔一笑:玉樹啊 這就是他認定的人,堅毅傲然,不屈不敗。 有時,輕柔風易折斷, 有時,剛毅冰火難消。 命運不曾愛他,給他萬般磨難,他依舊是那抹傲然天地的櫻紅。 趙毅風發現有時不太懂江玉樹。 很多時候江玉樹都可以淺淺一笑,浮生逍遙。 可一旦退卻溫和,便是勝過其他男子的堅毅不屈傲然決絕,這種品行可以支撐他堅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鋒芒一旦顯露,他人不能及。 不枉他七年執念!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造反。 累死我了 第153章 2016/08/2515321 【卷四:韶華逝浮生未歇】 第貳壹章:江月見重山 (上) [一、逃亡危機] 塞外huáng沙,蒼茫長夜,野云萬里,櫻紅染血。 一行三人在北璃境內取道北上。 風沙漸濃,意盎然櫻花爛漫遠去,馬不停歇已到天傾與北璃邊界。 眼看殘陽荒涼,夜晚將來。 江玉樹修長的手指指著羊皮地圖,分析當前局勢。 此刻我們應該是在北璃和天傾南部邊陲的jiāo界處,馬上進入lsquo;一線天大峽谷rsquo;,出了峽谷就是lsquo;拉布拉荒漠rsquo;,步入天傾國界。清玉早已用繁煙閣暗點給賀先生送了消息,東齊大軍會在那里接應我們。 趙毅風沉寂在一旁,仔細看著地圖。 lsquo;拉布拉荒漠rsquo;有兩座城池,一前一后,前方是lsquo;漢守關rsquo;,后方是lsquo;朱落關rsquo;,兩座關卡都是忠于皇室的重要陣地,是用來抵御東境西境大軍聯合攻入皇城的重要阻礙,也相當于保護中原皇室的一道屏障。 要去東境必須要過這兩關,一旦進入漢守關,朱落關不放行,對我們將是lsquo;甕中捉鱉rsquo;之勢,到那時我們在劫難逃。 目前最后的希望就是等東齊城的賀千丈了,只有靠賀千丈帶來的東齊軍隊護送才能安好。只有這一個辦法,沒有別的退路。 這次真的要看天了! 今日是正月二十,真好還能看見。 那年臘月,趙毅風大婚。 距趙毅風成親至今,已經一年有余。 趙毅風靜靜凝看著他,淡淡道:據你我第一次成親已經七年,你我相識相守了七年 七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當初兩人在皇宮花團錦簇中一眼定終生,本以為皇室廢婚后兩人從此再也不相往來,沒有jiāo集,卻不想走到了現在。 玉樹,趙毅風多么慶幸這次你在我身邊,沒有離去。 日生日落,寒風漸起,huáng沙飛旋。 賀千丈的軍隊始終沒有一點影子。 夜/色完全來臨,lsquo;拉布拉荒漠rsquo;被黑暗完全籠罩。 蒼涼的風肆意拍打,如水的寒涼吞噬最后一絲溫度,也湮滅著希望。 我們要馬上離開!趙毅風當機立斷:再耽擱下去,以趙清風的勢力足以找到這里,而且我們的水糧也不夠。 再耗下去我們缺水少糧而亡?;哪锊缓貌厝?,只有先后退到lsquo;碧聽濤大峽谷rsquo;才能有所出路。 話音剛落,一陣兵刃聲響起,不遠處的火把被荒漠的風chuī的顫顫跳跳。 像極了地獄來的勾魂野火,在凄涼的風沙中又添了一份絕望。 江玉樹一聲苦笑:遲了。 越來越多的火積聚過來,將黑夜照亮,也宣示著死亡的提前來臨。 吼!前面有可疑物,車里什么人?!有眼尖的官兵發現了馬車。 無人回應。 那個眼尖的長官立刻指揮手里的士兵:你,還有你,都去瞧瞧! 車里的人沒有動。 在看到火把的那一刻,后退到大峽谷的想法就已經無用。 荒漠難行,風沙肆意,時不時還有流沙,就算跑優勢也還是有的。 但是一進入峽谷,山高勢危,陡峭難行,想逃跑怕是難上加難。 斬離云目露兇光,手上的箭已經準備好,隨時she出,只取人的小命。 那沉淀了多年的繁煙閣絕學箭不虛發,今天終于可以小試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