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按照噩夢提示,若接下來沒大的意外的話,這次兵部貪污案過后,在沈碭手里吃了虧的父皇很快便會反擊,不久后,沈碭會陷入宮中發生的一起巫蠱案中不得抽身,而那段時日,她記得沈碭日日忙于公務,久不歸府,而皇帝也疲于對付沈碭無暇顧及她,正是她從父皇手里救出養父母,和她離開大淮的最佳機會。 “迎柳,你當真一點點都不喜歡侯爺么?”陸果幫她梳好頭,低嘆道。 喜歡么? 季迎柳眼前一陣恍惚。 前陣子她一直在和沈碭周旋,怕露出馬腳從未敢有一絲松懈,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今被陸果提起來,她倒是說不清對沈碭有什么感覺,對他不厭惡,也不太喜歡,但覺得他人并不壞,還有一絲絲可愛? 見她半晌沒答話,陸果疑惑看去。 只見不知何時季迎柳竟從侯爺送來的箱籠里拿出一對玉雕的小娃娃,正仔細的看,仿佛那是她最心愛的東西。 陸果抿起了唇,偷笑。 她可是記得,侯爺派來人送聘禮時,可是說這對小娃娃是侯爺親手雕刻的呢。 ............ 天黑時,一頂小轎載著季迎柳從后門入內,抬入了沈碭居所旁側的伊蘭軒。 雖是納妾,可畢竟是沈碭第一個妾室,與沈家而言,也算是樁喜事,沈老夫人氣的大罵季迎柳一通,到了第三日還是拉下臉主持了婚事,并宴請和沈家親近的友鄰來吃酒席。 一時間,原本寂靜的沈碭驟然變得熱鬧起來。 身為沈碭好兄弟的段昭,被人灌的酒最多,等沈碭來時,他已醉的站在桌上,大著嘴巴和來吃酒的客人炫耀道:“侯爺娶的這房妾室,人不僅是個美人坯子,還溫柔體貼,咱們侯爺待會兒人進去,說不準就出不來了?!?/br> “能的侯爺青睞,人肯定美,可這姑娘是哪的人呢?”有人忙追問段昭。 段昭正要答話,頭上狠狠挨了一記,段昭腦袋轉向來人:“誰敢打我,小心小爺我削你.......” 他說著話,眼睛一瞇,看清來人險些從桌子上跌下去。 忙從桌子上跳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好:“侯爺?!?/br> 接著,附近桌上吃酒的食客也跟著戰戰兢兢的站起來,給沈碭行禮。 沈碭笑著應下,舉起桌上酒盞,遙敬各位三杯:“今日是本侯納妾之日,歡迎各位賞臉,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海涵?!?/br> 食客幾乎都是附近大小官員,聞言連聲說好。 此起彼伏的恭維聲過后,段昭酒已醒了大半,他將沈碭拉著一邊,從懷里掏出個小瓶塞到沈碭手里:“給你,待會能用的上?!?/br> 沈碭一愣,隨即反手推給他。 段昭忙用掌心推給他,擠眉弄眼的:“屋里的那位嬌滴滴的,看著就皮薄的很,你當真能把持得???” 沈碭被他一噎,俊面上竟罕見的露出黑紅之色,悄悄的將藥收回去,并冷臉叱他:“就你多事?!闭f罷,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快步朝房間走去。 段昭嬉皮笑臉在他身后喊道:“哎,侯爺少喝點酒,萬一讓迎柳等急了,耽誤辦事可不好?!?/br> 正快步走著的沈碭,步子更快了,轉瞬就消失在垂花門后。 段昭挑唇挑挑,沈碭這千年老樹都開了花,他的花什么時候開? “段昭,我二哥人呢?我剛才還明明看到他在這呢?!岸握褎倗@息完,就聽身后傳來一道嬌詫聲。 段昭忙看向沈慕樂,頓時頭大,怎會是這個小祖宗!忙打哈哈笑道;“你二哥在辦要事,沒空見你?!闭f著如趕蒼蠅般催促道:“去去去,趕緊回去玩你的珠釵去?!?/br> “段昭你 .......”沈慕樂氣的直跺腳,正要罵段昭,段昭人已一溜煙的跑了。 ............. 對于,做沈碭妾這個事,其實在那個噩夢中早有提示,之前季迎柳一直以為,只要她小心謹慎,盡早幫父皇拿到兵部貪污官員的名單,便可避免,可最后她萬沒料到.......這一天竟會來的這么快。 雖來之前,她心里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早有準備,可事忽忽逼至眼前,一想到待會兒她要和沈碭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她便不由得驚懼害怕。 聽著前院的喧鬧聲,約莫這酒宴應該還能吃一會兒,沈碭忙著應酬客人,應當不會很早過來,他不在,她反倒還能輕松自在些。她扭了扭發僵的脖子,掀起頭上蓋得蓋頭,緩緩從床榻上起身,想要活動活動全身筋骨。 要么,她待會裝暈吧? 不行,不行,哪有新婚之夜新娘子裝暈的? 這念頭在腦中剛一閃過,季迎柳忙將頭搖成撥浪鼓。 要么喝醉? 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這洞房之夜眼一閉就天亮了!什么痛苦都沒有!簡直是新婚女子必備良藥呀??! 思及此,季迎柳眸子倏然一亮,忙走到桌案前,提起酒壺為自己倒了兩杯酒水。端著正要牛飲,房門忽被人從外面推開。 沈碭一腳踏入屋內。 季迎柳心中一窒:“.........” 瞧她的烏鴉嘴,簡直說曹cao曹cao就到! ......... 沈碭原本想著自己的小嬌妻在房中等著他,不知要如何羞澀忐忑難安的幻想著洞房之夜,他如毛頭小伙般來的路上光想著就興奮,竟一刻都等不了的急匆匆趕過來,推開門,恰好看到這一幕,他緩緩收起驚愕,目光瞥向她手中酒壺,微瞇起眼。 季迎柳忙放下酒壺,她把手背在身后,笑得勉強:“我好奇,就拿起來看看,看看?!?/br> 她說著,微垂著頭,杏面上卻驀的襲上兩片嫣紅,掩在裙擺下的小腳忙朝后退了幾步,人退坐在床榻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紅蓋頭,自覺地蓋在自個頭上。 從頭到腳連一句話都沒說的沈碭:“........” 可饒是如此,他也看到了她畫過妝容的臉,那是待會兒他掀開她頭上紅蓋頭后,才能看的。妖冶,精致,美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沈碭唇角上挑,露出個饜足的笑。 若非前幾日他斷然拒絕劉輔亦的求娶,恐怕此刻迎柳便不是他的人了。 他沈碭看上的人,豈能被旁人奪走? 身后房門被守在門外的丫鬟從外關上。 他大步入內,每走近她一步,她嬌小的身子便輕微的抖瑟下,似是十分怕他。 等他在她跟前站定,季迎柳身子已抖的不成樣。 沈碭皺緊了眉頭,瞥了眼她方才倒的酒,滿滿兩杯,而方才她拿的酒壺和酒盞,卻是新婚夫婦拿來喝合衾酒用的,寓意夫妻二人從此合為一體,永不分離。他從未想過娶妻,身邊只她這一個丫鬟還總是讓他牽腸掛肚,自是用不上,而妾室也不用這些正妻的虛禮,她方才倒酒,可是心里發酸的想自己身份只是個卑微的丫鬟,這輩子都做不了他的正妻,只能做他妾室么? 若她的身份高些,或許他還能頂著朝堂壓力循禮將她娶為正妻,可她卻....... 季迎柳遲遲聽不到沈碭的聲音,心里又酸又澀,正想要掀開紅蓋頭看看,頭上蓋得紅蓋頭忽被人掀開,沈碭那張英俊的臉猝然出現在她面前。 季迎柳心砰砰直跳,還沒做出相對的反應,沈碭已轉身去近旁的桌案上,倒了兩杯酒拿過來,他遞給她一杯酒水,不容置疑道:“拿著?!?/br> 季迎柳一愣,不明所以的未接。 沈碭彎腰坐在她身側,他輕笑一聲,低聲解釋道:“你不是想同我和合衾酒么?侯爺我成全你,等喝了這杯酒,從今晚開始你便是本侯的人了?!?/br> 誰要喝合衾酒??? 季迎柳險些被沈碭的奇思妙想給震驚了,她微張著櫻~唇,還沒吐出半個字,沈碭已將酒盞塞到手里,傾身將胳膊穿到她臂膀里,仰頭喝了那杯酒。 他放下酒盞,見季迎柳還盯著她,皺眉;“等不及了嗎?” “我喝我喝?!奔居纳癫铧c被震出天外,手一抖險些把酒盞丟出去,忙仰頭緩慢的喝著酒。 而她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喝酒時雙頰緋紅,就連隱入衣領中的一截頸子也透著粉色,嬌羞迷人的緊,令沈碭身體倏然發硬,他忽按捺不住,不待她將酒盞放下,按著她后腦,親上她的唇。 季迎柳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唇~舌便被堵著,他急切的吻著她,邊抄起她身子,朝床榻走去。 她又驚又怒,循著本能的掙扎,而這力量與沈碭而言如同撓癢癢,沈碭越發焦渴,只想將她吞吃下肚,將她放在榻上后,他忙覆了上去。 “侯爺等等?!奔居絶舌得了解脫,忙捂著沈碭親她臉頰的嘴。 沈碭喘息了下,卻止了動作,他抬起頭:“害怕嗎?我待會輕點?!?/br> 季迎柳頭上梳的發髻已然散亂,青絲散在水紅色的枕頭上,雙眼迷離,如同一只勾人的美人蛟,聞言身子抖瑟了下,燭光映照的眸子透出一絲魅色,她輕~咬著下唇,目光瞥向桌案,小聲怯怯的道:“我....... 我想再喝點酒?!?/br> 沈碭一愣,隨即了然,輕笑著低頭親了親她的唇。 她這么膽小,害怕接下來的房~事,想要飲點酒壯壯膽也是自然,他體貼的下榻,幫她將一整壺酒都拿過來,遞給她。 季迎柳忙從榻上起身,伸手接過。 她似是不安,極快的瞥他一眼,見他一直盯著她,杏面倏然又是一紅,忙燥著臉收回目光,須臾,她一咬牙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壺,直到雙眼迷離,漸有了醉意,這才依依不舍的將酒壺遞還給他。 沈碭輕笑聲,轉身剛放下酒盞。 已喝的微醺的人兒,忽一頭栽到他懷里,她扯著他衣襟,在他懷里抬起頭,捧起他的臉,瞪大了雙眼看著,似打量一件精致的瓷器,用手指描繪他臉部輪廓,從額頭,鼻子,最后停到他薄唇上,輕嘟著嘴振振有詞,“就為了這張俊臉,我被睡一下也值了?!?/br> 她輕笑了下,不待他反應,猛地將他推倒在榻上,人隨之覆了上來,邊解開的腰帶,邊低頭胡亂親他。仿佛她是新郎官,而他是待人采摘的新娘子。 看來是醉糊涂了! 被壓在下面的沈碭:“........” 他自是不甘示弱,按著她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隨之將她壓在身下,輕睇著她:“傻~瓜,要這么親?!闭f罷,言傳身教的狠狠吻她一通。 目光迷離的她,卻不愿,只嘟著嘴掙扎,嚷嚷著要把他從身上掀下去,嘴里喘著粗氣:“我會親,你下去,我在上面?!?/br> 沈碭那還受得了,急切俯身堵著她喋喋不休的唇。 窗外的夜色漸濃,一輪彎月懸掛在枝頭,皎白月光穿過窗子撒入屋內,落了一地的銀輝, 前院里喧鬧聲漸漸歇了,只夜風呼呼的掠過屋檐上懸吊的驅鳥鈴,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就連屋中女子的低泣聲也一并掩蓋了去。 “沈碭你說話不算話,你個大騙子?!被璋档奈葜?,傳出女子嬌嗔的抱怨聲。 氣氛曖昧的升溫,和炙熱的汗水交織在一起。 一陣夜風拂過,將屋中女子的輕呼聲掩去,遠處枝丫上棲息的鳥兒似也燥的聽不得這濃情艷語,振翅扎入遠處的樹林里。 ................ 與此同時,皇帝是今夜才得知季迎柳被沈碭納為妾室的事。 正用著晚膳的皇帝破天荒的龍顏震怒,摔了碗筷,痛心疾首的疾呼:“我的孩兒竟.......竟被那亂臣賊子納成了妾,賤妾?!辈⒇熑文且蝗丈攀车幕锓蚪y統趕出皇宮。 周遭伺候的人惶誠惶恐,聽不懂皇帝的胡言亂語。 玄夜卻是聽懂了,世人都道:虎毒不食子。 季晚晚既是皇帝親生女兒,人再怎么不濟,也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在大淮,只有公主下嫁駙馬的份,哪有公主給權臣做妾的!沈碭這無疑是打了皇帝的臉。 玄夜嚇得一聲不敢吭。 沈皇后得知皇帝龍顏大怒,忙趕到養心殿看望皇帝。 皇帝扶著氣的生疼的腦仁,冷眼盯著皇后,譏笑道:“皇后是來看朕病死了沒有?” 沈皇后年輕時和皇帝伉儷情深,曾有過幾年舉案齊眉的日子,可隨著她娘家勢大,不斷涌~入后宮的鶯鶯燕燕,她和皇帝的感情也從無話不談到如今的兩看相厭。她揚高頭,緩步走上金鑾座,彎腰替皇帝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答非所問道:“太醫說皇上這頭疾是心病,平日若憂思過甚,便會犯病,若好好將養著或許可以多活幾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