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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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久久沒有回應,斯蒂芬好奇盯著何危,何危彎腰戳戳它的小腦袋。都怪你,昨晚使美人計,讓他多留下來一晚,否則哪有這些破事了? “連景淵,你聽見了嗎?” 門外還是無人應答,何危嘆氣,提了提褲腿:“那就對不起了啊?!?/br> “轟”一聲巨響,木門被一個剛勁有力的回旋踢踹開,何??粗_裂的門頭和有些變形的鎖舌,還要賠連景淵一筆維修費。就說別讓他動用武力解決吧,不止傷感情還傷錢。 何危走出房間,和迎面走來的連景淵對上。連景淵手中拿著一串鑰匙,怔愣盯著何危,又看了看變成殘花敗柳的乳白色木門。 “……”去拿鑰匙怎么也不說一聲。 何危輕咳一聲:“我賠?!?/br> 連景淵笑了笑:“別了吧,你沒揍我已經很給面子了?!?/br> “沒辦法啊,是打算開門之后給你點顏色看看,”何危揉著手腕,“不過看到你這張臉,下不去手了?!?/br> 連景淵的手下意識摸上臉頰,笑了笑:“那還是沾了它的光?!?/br> 何危單肩挎著一個小包,里面裝的幾件都是他從家里收拾來的衣服,連景淵抱著斯蒂芬,在身后問:“還能再見到你嗎?” “應該不會了吧,沒多少天了?!焙挝L?,晃一下表,“時間快到了?!?/br> 連景淵嘆氣,祝他保重。告訴他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過來,絕對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為難他了。 何危點點頭:“嗯,我知道,我們還是朋友?!?/br> “砰”,防盜門被帶上。斯蒂芬蹲在玄關,回頭對連景淵叫著,似乎在抱怨飼主為什么沒把他留下。 “他的心不在這里,我困不住他的?!边B景淵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頰,想起那句話,神思恍然。 那句話他曾聽過,在學生時代。 那時候連景淵跨年級進入高中的班級,班上的男孩子一個個都比他高比他壯,有的甚至冒出胡子長出喉結,唯獨他戴個圓眼鏡,瘦瘦弱弱,胳膊一撅就斷,頭發軟軟貼著額頭,像個小雞仔。 當時何危坐在連景淵的后排,一直護著他,久而久之連景淵被班里同學戲稱為何危的“童養媳”。不過小媳婦兒除了學習別的都不太行,視力不好運動神經也纖細得多,有一次打籃球還把球砸到何危的頭上,嚇得臉都白了。 班里同學在起哄,“這還不教育教育”“童養媳都是關起門揍的!”,何危掀開球衣下擺,去擦額頭上的那道灰印,漫不經心道:“是想揍啊,但是看見他那張臉,下不去手了?!?/br> 小小的連景淵霎時間耳根都紅透了,跑回教室做高數題也緩解不了砰砰亂跳的心臟。閱遍群書的天才少年真正進入青春期之后才明白,原來讓他驚慌失措的感情叫做“情竇初開”。 連景淵捂住臉,笑容無奈。時光荏苒,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連景淵,但何危還是那個何危,讓他欣賞和喜歡的地方從來沒有改變。 ——— 何危悄悄回到程圳清躲難的地下室暫住,他從臨近車庫的后門進出,完美躲過隔壁鄰居老頭的眼睛。地下室和連景淵的家里不能比,照明只有頭頂一盞暖黃小燈,床還是那張躺椅,所有的設施都和上次過來時一模一樣。 當初抓捕程圳清,這里一眼望到底,也沒什么可搜的,只在外面的大門貼了封條。何危在地下室也沒什么需要上樓的時候,除了用水需求,不過有一個難題對他來說很棘手——洗澡。 現在已經進入六月,天氣炎熱,雖然何危出任務的時候幾天不洗也沒當回事,但正常情況下,他作為一個有點潔癖的男人,一天一洗是不能耽擱的。倒不是多矯情,而是習慣問題,一時間還真改不過來。 在沒有空調的地下室呆了兩天,何危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發酵味道,思索片刻,帶上換洗衣服決定去公共澡堂。 距離富盛錦龍園兩條街就有一個洗浴中心,看門頭金碧輝煌,價格還算公道。貴的都是那些推背推油的項目,何危只是單純洗個澡,幾十塊錢就打發了。 何危拿著牌子去更衣室,衣服還沒脫完,走進來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不是剃了青皮就是染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非主流。進來之后,一個男人解開襯衫,露出花臂和胸口的青龍,還有一道從左胸口至右下腹的長刀疤,吊兒郎當炫耀:“看見沒?這是給飛哥擋刀的!一米多長的西瓜刀,直接就砍上來,老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旁邊那幾個發出夸張的驚呼聲,何危瞄一眼,唇角勾了勾,圍上浴巾之后把柜子關好。 “哎!那小白臉,你剛剛笑什么?” 何危拔下鑰匙套手上,準備去浴室,忽然被拽住胳膊:“我們雷子哥問你話呢!” “問我?”何危這才茫然回頭,看著那個胸口帶疤的,“問我什么?” “我問你剛剛笑什么!”名叫雷子哥的男人惡狠狠瞪著他,“瞧不起老子這道疤?告訴你,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 “哦,”何危淡淡問,“你還殺過人?也用一米長的西瓜刀?” 明明是很平緩的語氣,可從何危嘴里說出來就是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頓時那幾個地痞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米長西瓜刀”上,腦中出現“四十米大刀”的表情包,不知為何,面部表情變得尷尬扭曲起來。 雷子愣了愣,隨即也反應過來,這小白臉是在笑話他。他當場炸了,揪著何危的衣領:“你爺爺的!看你是嫌活的長了,敢笑話老子?!這一片誰不認識我驚天雷的!” 何危皺著眉,只是出來洗個澡還能惹上麻煩?他隱約感覺這可能和循環有關,也許他無意間得知的小時候的消息對循環造成巨大的影響,因此現在才會發生層出不窮的意外,讓人應接不暇。 還沒等他細想,斗大的拳頭都飛過來了。何危下意識躲開,一個矮身從胳膊下滑出來,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肘扭到身后,腳一蹬膝窩,強迫雷子跪下,一氣呵成完成一套逮捕犯人的標準動作。 小小的更衣室立刻哄亂起來。 何危眼尖瞧見其中一人亮出晃眼的刀刃,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想法——不能出事,一定不能讓循環中斷。 他抄起一把凳子砸過去,小混混散開,持刀的那個向何危撲過來,被何危一腳踢中手臂,刀子“咣當”一聲落在地磚上。那人五官揪在一起,捧著手腕叫喚,何危又一腳,將小刀踢到柜子下面去。 更衣室里鬧成一團,經理一見打群架,還是附近有名的地痞流氓,也不敢上來攔。何危扭著一人的胳膊,抽空對經理說:“別報警!” “……???”經理有些懵,這到底誰打誰,誰挑的事?被圍攻的那個還不讓報警? 雷子今天面子丟盡,臉紅脖子粗,要給何危一個好看。他從背后補一拳過去,何危像是腦袋后面長了眼睛,回身一腳踢中他的肚子,而后將人拎起來抵著墻,回頭怒喝一聲:“都別動!” 掐得正起勁的小混混愣了愣,被何危的氣勢嚇到,更衣室里瞬間安靜下來。何危深吸一口氣,冷冷看著雷子:“你剛剛說的飛哥,是趙巖飛吧?你大哥就是我送進去的,關了七年出來之后從良了。你要是也想走這條路,我不介意搭把手?!?/br> 雷子盯著何危,漸漸瞪大雙眼:“你——你是何危?!” 何危松開他的衣領,把人推到一邊,揉了揉脖子:“要么從這個門出去洗澡,要么滾進去吃牢飯,你自己選?!?/br> 雷子打量著何危,心跳加快,招呼那幾個小弟趕緊溜。這男人不像是蒙他的,從身手就能看出來。趙巖飛和他說過,抓他的那個警察是個長得好看的俊俏小子,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追了他七條街,抄近路從三米高的樹上跳下來把他逮個正著,可不就和眼前這男人極其相似嗎? 終于走了。何危松一口氣,感覺就像西游記,隨時都能冒出來一劫,看來還是少出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