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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非吐了口濁氣:寇施主多次有意打斷貧僧悟道,意yù何為。 斬釘截鐵,不過恰巧罷了。 謝知非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比他還不要臉的:你! 見謝知非露出了憤怒的神qíng,寇謙之卻突然大笑起來,慡朗的笑聲在彌勒山巔回dàng。 那一次打斷謝知非頓悟寇謙之心有所愧,然而頓悟來之不易寇謙之也難以補償,加之佛道之別,在認真思量之后寇謙之決定以這方法助謝知非觸摸心禪:小和尚,你犯戒啦。 謝知非淡淡道:貧僧犯戒乃是寇施主bī迫來的。 寇謙之看著謝知非但笑不語,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白衣僧人,許久之后低笑從寇謙之喉中吐出:出家人六根清凈、五蘊皆空,嗔癡貪念如煙消云散,既是空可以執著頓悟,既消散何以有bī迫,和尚你這不是犯戒是什么。 說罷寇謙之往謝知非對面坐下:唯心靜方生安,安有定,定生慧,慧而悟,悟乃得道。此靜非彼靜,若求靜,刀刃相加又何妨?心似潭、其面如鏡其下波濤不為靜。小和尚,你著像啦。 謝知非啞口無言。 正如寇謙之所說,若真靜天地萬物皆虛無,人也虛無命也虛無,何須qiáng求悟。佛家禪心講究清寧無物,正是寄qíng而生的心魔之克星,謝知非茫然半響,只覺自己以前qiáng求心靜神寧,形似神不似,難怪心魔只是辭伏而非消亡。 一朝聞禪,萬古長空。 謝知非閉上眼,內心世界有一種云散水流的空寂,心量大如虛空,十方宇宙、天地河漢、日月星辰、山川大地,水光云影不分彼此的融為一體,世間萬物盡在其中。 這像是超越了一切因果和時空,將過去現在與未來融在一起,無法分辨也無需分辨的寧靜。 寇謙之見謝知非閉上眼,這次未曾發出怪聲打斷其感悟,只是面上的淡笑漸漸帶了苦澀。 他得師傅點化又潛心修行三十余年方明這方道理,謝知非不過這般年歲,寇謙之滿以為即便有他提點謝知非也需七八年的歷練或是十來年的苦修才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寇謙之卻不知謝知非歷練已足,只差這一瞬間的頓悟。 如紫胤那般的人從小修仙少有yù望,如楊軒、曹cao這般的人心有權謀不講悟道,如李尋歡這般的心纏煩勞三千言不及放下。唯有寇謙之這般有野心又已悟道的人,方能給謝知非一條明朗的道,一語般若耀,迷霧盡褪,荊棘化坦途。 任清風拂來,明月照大江,水波自不興。 許久之后從那萬物中超脫出來的謝知非呼出一口氣,jīng神為之一松,身上似有枷鎖斷裂般輕巧,竟忘了自稱貧僧:我只當自己已獲靜,卻不知自己這是理智的清靜,qiáng求的靜終究不是真的靜。我日日坐禪以求天人合一心靜神寧卻在不知不覺中落了下乘,形似神不似。 這么好的苗子,怎么的不是道門弟子。 寇謙之神色復雜的看著謝知非,見其面帶通透之后的微笑,不由嘆道:你明白就好。貧道也是知天命于生死之際方才頓悟這個道理道法更上一層,你能這么年輕變曉得,后生可畏。如此這般,可算是彌補了小和尚你的損失? 然而白衣僧人僅是微笑端坐,似未有耳聞。 他人不明寇謙之卻明了,對于此時的協謝知非而言,悟道已是空,既是空,何來的損失。 眼睜睜看著自己為佛門點醒了一個大宗師,寇謙之萬般無奈。 對于寇謙之而言,他內心有放不下的執念,執念不消不得證道。而寇謙之的執念來源于道門的衰落,即便道門出了一個燕飛得以興盛一時,如今又有他這個宗師,道門興盛還能延長二十余年。 然寇謙之看得到,整個道門山河日下。 不同魔門那般天驕盡出、鬼才不絕,不同佛門那般扎根世俗、眾人推崇。 這未來連魔門、佛門也比不過,道門更別說同昔日將自己從正統上趕下來的儒家,二者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道家在朝堂中沒有地位,在民間更漸做邊緣,如今唯有江湖還有道門一席之位。 須彌之間,寇謙之由淺笑變作冷淡,謝知非由冷漠變作淺笑:多謝寇施主點醒貧僧,播云見月。 小和尚,貧僧可不喜你們佛門的廣結善緣??苤t之擺擺手,對謝知非正色道:你可知為何貧道拒絕了法顯大師來嵩山的請求,卻準你在此落戶參禪? 這點謝知非當真不曉得! 若寇謙之執意不讓謝知非待在嵩山,以寇謙之在道門和江湖中的聲望,那日找上謝知非的時候無需所謂的三招,直接用手段bī迫便可讓謝知非離開嵩山。 可是寇謙之卻選擇了同謝知非三招之約。 看模樣似乎謝知非能留在嵩山是他自己得來的,其實卻又寇謙之放水之意。 按理說,寇謙之是日后推動滅佛之人,無道理會對如今的他另眼相看。 當下謝知非茫然搖頭:貧僧不知。 寇謙之面上依舊淡然,可嘴角卻掛了苦澀:一是和尚你比貧道少,貧道比法顯小。 未證道不可避生死,寇謙之即便有仙人點化無需五谷輪回依舊逃不掉死生大劫。 即便道門與佛門皆講究超脫,寇謙之本人也不怕生死之劫,然而寇謙之卻放不下光大道門的執念。 這四個字對寇謙之而言就像佛門證道的宏愿。 若不光大道門,寇謙之此生不得證道,他要的從來不是道門一時的輝煌,而是能生生不息延續下去的傳承。 昔日的法家只能將自己融入儒家才能存活,縱橫家融入魔門,墨家更是變作三六九教百家輝煌早已不可復制,道門此時已在邊緣,若無所動便會步上諸子百家的舊途。 寇謙之嘆道:和尚你是朝陽初顯,貧道乃日中驕陽,法顯則是huáng昏晚照,貧道若成全和尚,和尚你在貧道證道后總要對我道門投桃報李,貧道既想廣大道門自然樂得與你方便。 這一代的魏帝拓跋嗣雖心中不信佛,然靠著推崇佛門這才使得治下安穩,這些年在北魏朝廷的推動下佛門從魔門掃dàng之下恢復了生機,民間欣欣向榮。 然盛極必衰,北魏本就少人缺戶,佛門不是生產卻藏匿不少jīng壯勞力,這是寇謙之將目標瞄準佛門準備取而代之的原因。只是這么做的前提,是佛門在法顯死沒有宗師現世,這也是法顯為何生前yù上嵩山同寇謙之論道的緣故。 已經在算計佛門了,寇謙之腦袋卡了才會讓法顯同道門扯上關聯。 到了寇謙之與法顯的這個層面,他們所在乎的,或許只剩下各自的傳承。 思及此,人算不及天算的寇謙之長吁一口氣:法顯東歸向貧道提出上山之請時,遍觀南北佛門弟子,無論是悟xing還是武功,貧道皆看不到有可承法顯依托光耀佛門之人,既是如此,貧道為何要成全他。 每日只想靜心悟道沒想過光大佛門的謝知非老臉一紅:寇道長過譽了,貧僧慚愧。 小和尚莫過自謙,貧道這對招子可從未看走眼過??苤t之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眉心,論辨人,寇謙之足以自豪,他可是連下凡做苦工的仙人都未曾漏過。 語落,寇謙之又隔空點了下謝知非的胸膛:二是和尚和貧道相似,貧道看得出來小和尚的心中有放不下的執念,貧道的執念是道家,想來和尚你心中的執念是佛門。 謝知非乖乖的閉上嘴,他佛心中的確有執念,只不過同寇謙之說的不一樣。 短暫的失神,待謝知非理智回籠的時候變見寇謙之了然的看著他,當下謝知非唯有將一切的話語藏在佛號之下,闕目斂息雙手合十,沉甸甸的誦了出來:阿彌陀佛! 謝知非這模樣在寇謙之的眼中分明便是承認了,當下寇謙之對謝知非生出一種知己感。 南北江湖天驕何其多,然堪稱宗師的卻極少,有也多是借三門之力為己開路而非盡心為自家道統擊石拍làng,寇謙之心中對謝知非的認同忍不住有多了幾分:小和尚即便不說,貧道也明白你為何來嵩山。 溪深古雪在,石斷寒泉流。 在這積雪瑩瑩的彌勒山上,青衣道人白衣僧人各自打坐,雪起云飛冰雪襟懷,琉璃世界氣清如許,寡言少語的僧人面對話語中步步緊bī的道人嘆息道:愿聞其詳。 此時寇謙之身上落下些許如絮飛雪,襯其風姿更顯仙姿卓卓,只見寇謙之伸手點了點彌勒山下:都講佛度眾生,那綠林大盜殺人如麻,待官兵一到命將不保時口中誦一聲額彌陀福、喊一句我佛慈悲,剃了頭發自稱六根清凈便是方外之人能逃世俗罪孽,裟衣加身卻是佛口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