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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匪問道,藥吃了沒有? huáng單說吃了的。 陸匪下意識的問,頭疼不疼? 說完了就想抽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薄唇一抿,感覺不到疼,別的呢?有沒有哪兒不能動,手腳使不上力,頭暈目眩,或者發麻? huáng單說都沒有,我會注意的。 陸匪的語調不再那么沉悶,那我替我全家謝謝你了。 huáng單眼神詢問。 陸匪不快不慢的說,你出事,我就得跟著完蛋,我完蛋,我爸媽晚年能好的了? huáng單蹙眉心,這么嚴重? 陸匪說那是當然,所以你給我好好的。 huáng單哦了聲。 這個點,路上的車流量大,回家的,出門的,全湊一塊兒去了,不斷的擦肩而過。 huáng單望著模糊的夜景,他在這里喊三哥,喊了很多次都沒有得到一點回應,真的走了。 說好的后會有期,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三哥是知qíng人,他不在,huáng單就沒辦法了解這副身體腦子里的qíng況,也不能再討要一些治療的藥物壓制病qíng。 最失望的是,huáng單原本想再一次試探的問問三哥,自己能在這個世界待多長時間,現在沒機會了。 huáng單的眼皮跳了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手術不會有什么問題。 開著車的陸匪側頭看青年一眼,哪兒不舒服? huáng單說,沒有不舒服。 陸匪騰出手去摸青年的額頭,沒發熱,他又捏捏青年的臉,脖子,指腹在跳動的大動脈上停了停。 這種神經質的行為不會就此結束,陸匪知道,他會日復一日的重復著。 越珍惜,就越害怕失去。 如果沒有擁有過,那不會覺得有什么,可他擁有了,一切就都天翻地覆。 八點左右,huáng單見到了陸匪的mama,和他想象的差不多,雍容華貴。 陸匪換了皮鞋走近,爸,媽,季時玉沒有痛覺,哪兒疼了也不知道,你們別欺負他。 陸父陸母聞言都是一愣。 誰也沒想到兒子把人從國內帶回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字里行間是明目張膽的袒護。 老兩口的臉上都不怎么好看。 在這個家里,女主人是陸母,她發了話,沒有痛覺?豈不是自己有病都不清楚?太不讓人省心了。 陸匪說,我會看著他的。 陸母把視線從青年身上移向兒子,你看?你怎么看?你一天到晚忙著公司的事,哪兒有那個閑工夫。 陸匪拿起杯子喝一口水,試過溫度就轉給身邊的人,媽,這個你就別cao心了,你有時間還不如跟我爸出去旅游旅游,花花世界還在原地等著你們去看。 陸母放下jiāo疊的腿站起來,她走到青年面前,也不說話,就這么打量物品似的打量著。 huáng單倒是不在意。 陸匪卻不能忍受愛人被當做物品估價,我們走了。 陸母拉住兒子的胳膊,都回自己家了,還要往哪兒走? 陸匪那只手牽著huáng單,他媽是鐵了心要讓他松手,他皺眉,媽。 陸母聽出兒子語氣里的qíng緒,她沒打算讓場面難堪,就把手撤走了,先吃飯,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 見兒子不給回應,陸母就去瞪老伴。 看戲的陸父咳一聲,板著臉道,為了等你們,我跟你媽還餓著肚子呢! huáng單的余光往男人那里掃。 陸匪察覺到了,就帶他去餐桌旁坐好。 傭人手腳麻利的上菜,擺好餐具就退下去了。 陸父陸母誰都沒心思吃飯,他們發現青年很有教養,吃飯時不說話,垂著頭細嚼慢咽,沒有抖腿咂嘴翻菜之類的壞習慣。 跟青年優雅的舉止一對比,他們三個反而顯得平民化。 裝的挺像那么回事,陸母心想,這孩子跟他們不是一家人,她也不允許。 第一頓飯在難言的氛圍里結束,小輩跟晚輩各懷心思。 陸父qiáng行把兒子拉到一邊,讓他陪自己下一盤棋,人不就在客廳嗎?你又不是看不見,趕緊的,別磨蹭。 陸匪的眼睛沒離開椅子上的青年,爸,你現在讓我陪你下棋,勝之不武。 陸父一張老臉沒地兒擱,我讓你把心往外拋了?是你自己收不住心,怪得了誰? 陸匪說,爸,你也是過來人。 陸父沒給好臉色,我跟你媽,和你跟季時玉,那能是一回事嗎? 陸匪說是一回事,爸,你是知識分子,不該有xing別歧視,這種想法很侮rǔ人。 陸父噎住,他拿gān枯的手去捏棋子,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兒子,你真不該回國。 這種話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人覺得是在逃避現實。 陸匪手執白子放在一處,下午我帶他去看過醫生,檢查出的結果是顱內有血塊,壓迫了神經,我很擔心。 陸父放棋子的手一頓,什么? 陸匪撐住額頭,在父親面前做回了孩子,不知所措,也很無助,爸,他不好,我會更不好。 陸父覺得兒子根本不懂感qíng,你們前前后后也才相處了一個月多幾天,又不是在一塊兒過了幾十年,還能牽扯到生死上頭? 陸匪說,誰知道呢 陸父沒心qíng下棋了,爸一個老友也是腦出血,他生前會抽搐,嘔吐,頭痛,聽說手還會拿不住東西,耳朵聽不清,眼睛也看不清,癥狀挺多,都是暫時xing的,會反復。 你再看看季時玉,他能吃能喝,能走能跳,不是好好的嗎? 陸匪在那一番話里面揪住了兩個字,生前? 陸父嘆口氣,手術成功還是走了。 陸匪的大腦一片空白,在那一瞬間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客廳那邊,陸母起了話頭,聽說你是孤兒。 huáng單點頭。 陸母抿口茶水,小季,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huáng單說可以的。 陸母打的牌跟陸父不同,她打親qíng牌,陸匪是獨生子,我們老兩口就他一個兒子,他這些年一心撲在事業上面,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表面看著風光,過的卻很苦。 我們希望有個人能在事業跟家庭上幫到他,讓他輕松一些,有時間喘口氣。 意思是他們適合門當戶對的家族聯姻。 huáng單說,伯母我能理解你們想為他好的心,但我不能放手。 陸母臉上的消息凝固,不能放手?你能給陸匪帶來什么?除了給他添麻煩,拖他的后腿,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huáng單不說話了。 陸母放下茶杯,被我說中了,心虛的想不出話來反駁? 我查過了,要不是因為你,他早就回來了,公司那么大的攤子等著他,可他人呢?天天圍著你轉,根本不像平時的他。 她的語氣放緩,內容卻越發的讓人不舒服,小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辦到的,你的成就感已經有了,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放過我兒子,我不會為難你,更不會虧待你的,是留學深造,還是進大企業工作,我都會盡全力幫你實現。 說了一大堆,陸母又笑起來,畢竟是你教會了他愛,這是別人都做不到的事。 huáng單說,伯母,給我一年的時間。 陸母眼角的皺紋都活躍起來,一年后你就主動離開? huáng單說不是,一年后你們會接受我。 陸母搖頭,你是我見過最天真的孩子,二十一了,怎么還這么不現實? 椅子倒地的聲響傳來,打斷了這次的談話。 陸匪腳步飛快的進了衛生間,陸父神色凝重,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huáng單看到陸父走過來,在陸母耳邊說了一句話,說兒子哭了。 陸母一臉不敢相信,怎么回事? 陸父把老伴拉到一邊,跟她耳語著什么。 huáng單注意到陸母往他這次看,眼神里多了憐憫,他明白了,他們都知道了他的病qíng。 晚上huáng單跟陸匪沒留下來過夜。 陸匪笑著說,媽,你跟我爸真不愧是兩口子。 陸母看著兒子通紅的眼睛,心里頭不是滋味,人還沒怎么著就弄成這副德行,她想,也許是還在熱戀中,慢慢就會失去興趣。 有你這么嘲諷自己父母的嗎? 陸匪沒有跟她媽吵的意思,下次有時間再來看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