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遠的眉間露出被打擾的不快，但來的不是別人，是邱濤，他壓下體內的燥熱，靠在g頭若有所思。

    huáng單打開窗戶，讓冷風刮進來，在病房里游走，把每個角落都逛上一遍，他動動鼻子，覺得沒有異味才去開門。

    邱濤提著果籃，他長的儒雅，像個教書先生，不像是生意人，見著開門的人也沒有露出意外的表qíng，只是說，小朋友，你舅舅身上有傷，你把窗戶開那么大，他會感冒的。

    huáng單說，我沒想那么多。

    他表現的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

    聶文遠的眉頭一直皺著，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開口教訓一下小外甥。

    邱濤笑了起來，他把果籃放桌上，話是對著huáng單說的，也是，你腦袋瓜子小，裝不了多少東西，不像你舅舅，裝的可多了。

    聶文遠問道，有事？

    文遠，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沒事我不能來看你？

    邱濤收起一張笑臉，抱歉的說，國土局那邊有個飯局，是老劉安排的，我給你推了，沒推掉。

    他捏捏鼻梁，你也知道老劉那人就是一根筋，他跟你的jiāoqíng比我可深多了，過去你沒少在中間幫我倆搭線，下午他給我撂下了一句，說你不來，飯局就不做，河源那塊地皮還指著他蓋個戳呢。

    聶文遠問道，幾點？

    邱濤說是晚上七點，離現在還有兩三個小時，不急，他看了眼huáng單，小朋友，你也一起去吧。

    huáng單說，我不去，沒勁。

    邱濤了然的笑笑，也是，我們都是老頭子，跟你有代溝。

    huáng單，嗯。

    他用余光去瞥g上的男人，不出意料的發現對方把眼皮給闔上了，眼里八成有清晰的qíng緒波動。

    代溝兩個字很傷人，就像一道看不見的口子，把他們貼在一塊兒的身子給劃開了，他不當回事，聶文遠多少都會在意。

    邱濤似乎對huáng單很有興趣，小朋友，你舅舅別的誰都不帶，只帶你，就沖這點，你也得上進點，別讓你舅舅失望。

    huáng單捏住小手指，他成了聶文遠的弱點。

    在不能確保絕對安全之前，他必須跟聶文遠拉開距離。

    晚上六點半左右，聶文遠就讓司機送他去飯店，一直就沒離開的邱濤跟他同行，還很大方的給了huáng單三張四個頭的鈔票。

    拿去買吃的。

    huáng單伸手接住塞外套口袋里，謝謝邱老板。

    邱濤說，文遠，你這小外甥挺討喜的，有事gān沒，要是沒事，不如跟著我做事？

    聶文遠闔著眼皮，似乎無所謂，他的事由他自己做主。

    邱濤說笑，我還以為你會管的。

    他隨后就扭過頭，小朋友，你舅舅發話了，接下來輪到你了，怎么樣？

    huáng單說，我想進新世紀。

    邱濤溫和的笑道，那你怎么不跟你舅舅說，他開個口，你想在新世紀當個小領導都不成問題。

    huáng單說，我對坐辦公室沒興趣，也坐不住，就想去工地上gān。

    邱濤的眼神里透著欣賞，不錯，年紀不大，竟然能夠認清自己，小朋友，你的前途無量。

    huáng單的眼角一抽，直接就把這個邱濤丟進嫌疑人的名單里面。

    聶文遠跟邱濤進飯店，huáng單就在街對面的小面館里叫了碗面吃，他吃完了也沒離開，而是在這條街上閑逛，儼然是游手好閑，沒事gān的懶散樣子。

    huáng單路過哪個小攤就停下來這看看那看看，他無意間瞥動的視線抓捕到一個人影，那人影跟著汽車一晃而過，是陳小柔。

    后面的車輛很多，但是沒有一輛是跟著陳小柔那輛車的，可能是跟丟了。

    huáng單不能攔車跟上去，他清楚自身的條件，就這么糙率的行動，會bào露行蹤，給聶文遠惹麻煩。

    只能讓聶文遠的人去。

    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陳小柔的目的地是哪兒，但他知道不是文工團。

    huáng單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聶文遠給他的，能接打電話，還能發短信，比摩托羅拉貴，他一拿出來，小攤老板的眼睛都直了。

    huáng單沒有在意，他知道有兩撥人在附近，一波是聶文遠派來保護他的，一波是監視他的，一時還不確定是王明的人，還是別的勢力。

    眼看那輛車停在路口等紅燈，huáng單的心就往嗓子眼提，聶文遠的人恐怕沒有看到陳小柔，他必須趕緊聯系聶文遠。

    huáng單的腳不小心磕到臺階，疼的他直不起腰，他抓住這個機會，邊哭邊打電話，喂，舅舅，是我。

    那頭的背景嘈雜，聶文遠的聲音模糊，嗯，有事？

    huáng單哭著說，我撞到腳了，好疼。

    他剛才那一下，兩撥人都看到了，不是假的。

    聶文遠說，疼就忍著。

    huáng單哭的很厲害，聲音刻意放大，想讓別人聽見，舅舅，我想回家。

    聶文遠說，那就自己回去。

    他掐斷電話把手機塞回口袋里，在做這個動作前就已經將收到的短信看過了，并且快速拿手指一按，點了刪除。

    剛才接電話時，聶文遠那不耐煩的語氣大家都聽的真切。

    旁邊的邱濤問道，怎么，是小外甥？

    聶文遠說，那孩子走路沒好好走，撞到了腳。

    邱濤的視線掠過他的人，對方點點頭，他笑了笑，這沒什么，年輕人難免有些毛糙。

    還需要管教。

    聶文遠端起杯子喝酒，劉局cha話進來，問是哪個小外甥，話題就這么扯了起來。

    酒桌上的氣氛熱烈，聶文遠把一杯酒全gān了，他揉揉額頭，露出不舒服的表qíng，左手幾不可查的上抬。

    門口有人進來，主任。

    聶文遠站起來，身子有點搖晃，扶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對著邱濤，劉局，和在座的各位打了招呼，就被扶著離開了包間。

    不多時，就有兩輛車根據車牌號查到的信息跟了上去。

    第97章 風花雪月

    huáng單在兩撥人的跟蹤之下回家了。

    大門是鎖著的，聶友香應該在醫院照看陳飛， 陳小柔人在去往某個地方的路上。

    huáng單身上沒鑰匙， 他剛在門口蹲下來，就被隔壁的馬大伯喊進了屋， 手上塞了個冒著熱氣的山芋。

    馬大伯啪嗒抽著煙，小于啊， 你這些天上哪兒去了，家也不回， 你媽醫院家兩頭跑， 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huáng單剝開山芋皮的動作一頓，裝作不知道的問， 醫院？

    馬大伯哎一聲說，你哥騎車摔了，說是摔的不輕，鼻子都骨折了，你媽跟我說是你哥單位的人gān的，她要去單位鬧，我怕她被人給哄出來，就跟她一塊兒去了。

    他的老臉一紅， 罵了句臟話，那些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通知警察， 還上手推，也不看我們一大把歲數了，哎。

    你媽搬出你舅舅， 他們才沒有通知警察，把我們給趕走了。

    huáng單心說，都去鬧了，誰能給好臉色？他能想象原主媽去單位時的姿態，聶文遠聶主任的大姐，這身份給她長臉，氣勢會很囂張。

    我媽為什么說是我哥單位的人gān的？

    馬大伯說，早上你哥去上班前，你媽說她有檢查過車，沒問題的，你哥下班回來的路上發現自行車失靈，不是在單位被人做了手腳，還能是怎么回事？

    huáng單問道，也許我哥修過自行車？

    馬大伯搖頭，說他問過了，沒有的事，小于，這事怕是討不回說法了。

    他嘆口氣說，要是你舅cha手，倒是能查個水落石出，可你舅忙著呢，廠子里的事肯定多，不會有時間的。

    huáng單沒往下接，只是問，我姐呢？

    馬大伯說，大伯就見你姐回來過一次，還是在晚上，挺匆忙的，大伯喊她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

    huáng單問是什么時候。

    馬大伯說是昨晚，你姐好像不怎么不舒服，臉色很差，大伯聞著她身上有藥味，哎，你們三可別再出什么事了，都好好的，你媽才能少cao點心。

    huáng單若有所思。

    馬大伯催他，把山芋吃了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huáng單哦了聲，垂頭對著山芋chuī一口吃一口，他跟馬大伯閑聊了一會兒，口袋里的手機沒響過，不知道聶文遠的人有沒有跟上陳小柔。

    另一邊，包間里彌漫著濃烈的酒味，桌上都是ZF官員，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不是趴著，就是躺著，滿嘴酒話，很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