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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飛問,舅舅知道嗎? 聶友香早打了,聶文遠人在外地,沒給多大的反應,看樣子也不會趕回來,她撒謊了,說還沒打電話。 陳飛的心里跟明鏡似的,熟悉社會上的那一套,給舅舅打個電話,他有事忙不回來沒關系,只要他打個招呼,醫院就會沖他的面子,在對著我的時候能更上心,病房的條件也會好很多。 聶友香很贊同大兒子的這番話,不然她也不會第一時間就打了電話,可惜人xing子就那樣,原則qiáng,說一不二,大道理一籮筐,她聽著耳朵起繭子,好,媽出去就打。 陳飛想了想,媽,小柔回來了嗎? 他剛說完,陳小柔就推門進來了,我聽到哥說我的名字,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你打小就懂事,能有什么壞話可說? 聶友香拉開椅子站起來,小柔,你陪著你哥,媽回家拿點東西再過來。 病房里安靜下來,陳小柔把皮手套摘下來,露出一雙細長的手,她把耳邊的碎發往后撥,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泛著柔和的光澤,一看就不便宜。 陳飛看的眼角就抽,我怎么以前沒見過你戴這種耳環? 陳小柔笑了笑說,早就有了,我的耳環多著呢,戴不過來。 陳飛多看了兩眼,話題轉到自行車剎車失靈的事上面,不是你哥我命大,現在就是你說話,我被白布蓋著。 陳小柔垂了垂眼,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陳飛問她,那你打算怎么辦? 陳小柔的視線從他臉上挪到窗外,又挪回他的臉上,是你想多了。 陳飛說,可是 陳小柔打斷他,哥你別忘了,舅舅的人一直在醫院監視著,沒人能在他那里耍手段。 陳飛說,劉全武死了,你覺得這里面有沒有蹊蹺的地方?小柔,我覺得有,實話跟你說吧,我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寧,感覺要出事,結果就出事了。 陳小柔站起來,他的死是他的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哥,你你什么意思? 她吸一口氣,眼睛瞪的很大,該不會他 陳飛說,只是猜測。 陳小柔坐回椅子上,手神經質的放在一塊兒捏了捏,人已經死了,就不要管了,哥,你只是臉著地,鼻梁骨折,不是摔了腦子,別胡思亂想。 陳飛嘆息,臉上多出一種東西,近似懊悔,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huáng單是在兩天后才知道陳飛出了事,他問著站在鍋邊炒菜的男人,舅舅,不回去嗎? 聶文遠拿著鍋鏟把木須ròu翻炒幾下,就在這里待著。 huáng單說,我想回去看看我哥。 聶文遠沒回頭,小于,你不是醫生。 huáng單說,全武叔叔走了,我哥又摔傷了,舅舅,年底的事一出接一出。還沒完,這幾個字他沒說出口。 聶文遠把火關小,將木須ròu裝進盤子里,土豆絲你來。 一點預兆都沒有,huáng單揉額頭,抿著嘴去換崗。 結果就是難吃的土豆絲全被聶文遠吃了,好吃的木須ròu進了huáng單的肚子。 烹飪要有三分天賦,三分興趣,剩下的四分是努力,huáng單哪一樣都不行,最后一樣只能勉qiáng算湊合。 聶友香幾次給聶文遠打電話,問他有沒有給院長打個招呼,一次都沒提小兒子的事,直到終于認清對方跟自己聊不下去,才把小兒子給搬出來。 文遠啊,小于好些天都沒回家了,我去過酒吧,那里的人說沒見過他,你知道他的qíng況嗎? 聶文遠看一眼坐在桌前寫毛筆字的小外甥,不知道。 聶友香覺得這話題有的聊,就往下說,你讓你的人查一查啊,他年紀小,是非好壞不分,我擔心他在外面跟人鬼混,再出個什么事,要是他又去蹲牢改,我就得去地底下陪你姐夫了。 聶文遠說,我會查的。 聶友香把話題往大兒子身上拉,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于不回來,小飛在醫院躺著,他倆就沒一個省心的。 小外甥伸了個懶腰,托著下巴欣賞自己的毛筆字,沉靜而又優雅,聶文遠看的入神,也沒聽電話里的人在說什么。 聶友香喂喂了好幾聲,青著臉把話筒掛了。 當天下午,家里的座機打到聶文遠的手機上,吳奶奶蒼老的聲音里全是關切,文遠啊,我去看過小飛了,他住的病房環境很差,里面還住著別人,不是咳嗽,就是gān這gān那,吵的很,那能好好休息嗎? 聶文遠靠著椅背,吳媽,你如果覺得無聊,就去鄉下住一段時間,那里的街坊四鄰都在,能陪你嘮嘮家常。 吳奶奶立刻就唉聲嘆氣,我老了,遭人嫌。 聶文遠瞥見小外甥換上膠靴去門外,他起身,大步跟過去。 huáng單說,我去看看雪景。 聶文遠在掛掉電話前,那聲音已經傳進手機里面,好在吳奶奶聽力不怎么好,要是聽見了,肯定會掛了電話就往聶友香那兒打。 二十一那天,聶文遠接了通電話出門。 huáng單站在屋檐下面,頭頂掛著一排冰凌子,他的嘴里冒著白氣,舅舅,早點回來。 聶文遠走到車門那里又轉身回去,抬手摸摸小外甥的頭發,外面冷,回去吧。 傍晚的時候,huáng單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他一不留神,就把手邊的水杯給撞到了地上,當場四分五裂。 另一邊,聶文遠出了意外,那幾個保鏢都是一副刀懸在脖子上,等著領死的灰白表qíng。 聶文遠讓邊上的一個保鏢通知下去,讓所有的人都出動,盡快查找王明的行蹤,還叫人盯緊陳小柔。 他隨后就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打給小外甥的,說他臨時有事要處理,什么時候回去還不知道,要看事qíng的完成qíng況。 那頭的huáng單在清掃碎片,他把手機夾在耳朵跟肩膀中間,舅舅,你在哪? 聶文遠說在路上,你在那里住著,等舅舅回來。 huáng單說,十天,你不回來,我就走下山。 聶文遠單手捂住腹部,小于,你聽話,別讓舅舅擔心。 huáng單說,舅舅,我做不好飯,你不在,我也睡不好。 聶文遠聽的心臟抽疼,那股疼痛一下子就把他腹部的傷給蓋住了,他低低的說,十天,舅舅一定回去。 掛斷后,聶文遠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我把人照看好,他在,你們的命就在。 從始到終,聶文遠的聲音里都聽不出絲毫的虛弱,語速不快不慢,氣息都很沉穩,和往常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打電話的人腹部被刺了一刀,口子很深,此時血流不止,鮮血把衣褲染紅,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掉,他的腳邊已經出現了一灘血跡。 打完電話,聶文遠就失血過多,直挺挺的往前栽倒,被手下扶著,手忙腳亂的送去了醫院。 第96章 風花雪月 山里的冬天比街市胡同更冷,也更蕭瑟。 白色的世界里, 一片幽深的樹林緊緊擁抱著一棟房屋, 它們都很孤獨,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從上空俯視下來, 樹林像是在纏縛著房屋,將它畫地為牢, 不死不休。 huáng單一個人待在四層的大房子里面,樓上樓下的走, 耳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他看看書,打掃衛生, 站在窗戶那里隔著玻璃窗看雪景,喝上一杯熱茶。 把能想到的都做了一遍,huáng單窩在男人的書房里不想動彈,他很累,也餓,想找個人說說話,客廳的座機平時不響,就在前不久響過一次, 號碼他記下來了,打過去提示已關機。 huáng單不是會一遍遍的連續打電話, 偏執的非要打通為止的xing子,他在打了一次以后就放下話筒,選擇自己很不喜歡的等待。 不止是不喜歡, 也害怕,他有yīn影。 huáng單單手撐住額頭,漫不經心的轉著鋼筆,陸先生,能不能把聶文遠的qíng況告訴我? 系統,不能。 huáng單蹙眉,為什么?是需要jiāo換的積分很多? 他前兩天半夜抓了幾個任務小袋子,現在蒼蠅柜里的積分一共有七十五,能買幾支jú花靈,必要時候可以拿出來做其他用途。 系統,不是積分的問題,聶文遠是這次的任務發布者,有關他的信息,陸某都無權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