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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松口氣,哦,原來是這么回事啊,被宋家大少爺伺候,想想就帶勁,怪不得老大會改變主意,他嘿嘿笑,那我這就追上去,把人給老大帶來。 劉楚留意著門外的動靜,有腳步聲傳來時,他快速吃完嘴里的花生,將裝花生的盤子塞被子里,換了個虛弱的姿勢躺著,眼神放空,滿臉憔悴。 huáng單把藥給四毛,叫他去煎,一次煎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四毛接住幾包藥,好的好的。 他看一眼食盒,宋少爺,這個也給我拿走吧? huáng單說,不能給你,這是給劉捕頭的。 四毛失望,噢。 他又想,這里頭應該是點心,老大不吃甜的,最后還是會給他們吃。 房里的劉楚聞言,就單手撐著g,往外面挪動身子,伸脖子往門口看,給他帶的東西是什么玩意兒。 見青年轉身,劉楚立刻躺回去。 huáng單走進來,將門關上,提著食盒往g邊走。 g上的男人面容蒼白,眼臉下有一圈青色,下巴上冒出了胡渣,他抿著沒有血色的薄唇,看起來受傷挺重的。 huáng單的余光瞥到一?;ㄉ?,就在男人的左肩旁邊,可能是吃的時候不小心掉那兒的,他的視線不易察覺的掃動,發現被子里有一小塊青瓷露在外面。 把食盒放在柜子上,huáng單說,劉捕頭,昨天的qíng況是這樣子的,當時你和幾個土匪在jiāo手,你們打的太快了,我才誤傷到你。 劉楚皮笑ròu不笑,怪滲人的,你怎么不說,是我看你開槍,特地朝你的槍口上撞的? huáng單掐眉心,抱歉。 劉楚得理不饒人,他不曉得,自己此時就跟一個受了傷害需要親親抱抱的熊孩子差不多,道歉有用,還要我們這些捕快gān什么? huáng單說,那我收回。 劉楚坐起來,牽動到腿上的傷,他悶哼一聲,冷汗都出來了,本來只是腿疼,現在頭也疼起來了,錯了,他就不該讓四毛去把這大少爺叫回來。 這決定大錯特錯! huáng單看看男人腿上的紗布,已經滲出淡淡的紅色,劉捕頭,你躺下吧,別亂動。 劉楚盯著青年。 huáng單被他盯的頭皮發麻,也沒說話。 劉楚半響轉開視線,指著食盒,那里面轉的什么? huáng單去提食盒,端出幾盤jīng致的脆皮點心。 劉楚拿一塊放嘴里,臉瞬間就扭了一下,這是你自己做的? huáng單說,不是。 劉楚挑眉,我說怎么這么好吃。 huáng單瞥向男人,好吃?我看你額角的青筋都出來了。 劉楚qiáng撐著吃了一塊點心,要了他半條命,他的眉毛一挑,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宋少爺就在我這兒住下吧。 huáng單眼神詢問。 劉楚嗤笑,怎么,宋少爺留洋在外,難道沒有聽說過,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這句話? 劉捕頭養傷期間,確實應該由我負責,不過,我怕劉捕頭會不習慣。 huáng單說,平時是府里的下人打理我的生活起居,我個人在這方面,不太在行。 劉楚剛要說話,g上就響起一個悶悶的聲響。 房里突然安靜。 huáng單沉默著去打開窗戶,讓沒什么涼意的風chuī進來。 劉楚硬邦邦的問,你開窗戶gān什么? huáng單說,因為你放屁了。 劉楚面不改色,扯著一邊的嘴皮子笑,宋少爺,你是賊喊捉賊吧。 又撒謊,huáng單二話不說就去掀被子。 劉楚一把抓住他的手。 huáng單沒穩住身形,被那股力道帶的身子前傾,摔趴在男人胸口,腦門剛好撞上他的下巴。 劉楚下巴疼,嘴唇還被磕破了。 huáng單直起身子,坐在g頭一邊揉腦門一邊抽氣,眼眶也跟著紅了。 劉楚看青年眼角有淚,嬌氣。 huáng單刷地側頭,你說什么? 劉楚笑出聲,有鄙夷,也有痞氣,大少爺,你上回說女人是豆腐做的,我看你是嫩豆腐做的,還沒碰,只是出口氣,就不行了。 huáng單的眉心蹙在一起,劉楚,你剛才說什么? 劉楚的視野里,青年紅著眼睛,淚水蓄在眼眶里,他的睫毛眨動,一滴淚緩緩滑落,在他的臉龐上畫出一道淚痕。 無意識的,劉楚給他擦掉。 huáng單愣住了。 劉楚也愣,他突起的喉結滾了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g前的人已經走了。 房里剩下自己,沒別人了,劉楚抖抖被子,里頭竄出來一股味兒,他捏住鼻子,花生不能多吃啊。 看看g上的盤子,里頭還有一點花生,劉楚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吃了,他自言自語,耳朵真尖,被窩里放個屁都能聽見。 四毛煎完藥進來時,沒見著青年,宋少爺怎么走了??? 他腿上有腳,想走就走,誰能管的著。劉楚嫌棄的說,你端的什么,味兒那么難聞,快拿走。 四毛說,老大,這是宋少爺給你帶的藥。 劉楚瞧了瞧,黑乎乎的,一看就不好喝,這玩意兒是要毒死我吧。 四毛說他拿著藥去找大夫問過了,里面都是上等的補氣補血藥材,不好弄的,老大,宋少爺人真的蠻好的。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袋子,看,這是宋少爺怕你苦,給你的蜜餞。 劉楚悶聲端走藥一口喝完,抓一個蜜餞含嘴里,甜味慢慢散開,苦味才沒那么嗆,四毛,你見過宋少爺笑過嗎? 四毛搖頭,好像沒有。 劉楚讓他出去。 第二天,huáng單在花園做第八套廣播體cao,就被一個捕快帶去客棧,說是他們老大的吩咐。 huáng單去了那兒,劉楚剛吃過早飯,沒在g上躺著,他坐在椅子上擦刀,眉目硬朗,輪廓分明,jīng氣神很好。 宋少爺,酒樓那案子還沒破,所以我的弟兄們沒時間照顧我,只能麻煩你了。 劉楚拿布在刀刃上細細擦過,寒光掠過他的面頰,顯得有幾分冷峻,我這傷在腿上,行動不便,別的倒是沒什么要緊事。 huáng單問,我住哪兒? 劉楚的手臂一頓,又繼續擦刀,客棧有空房。 huáng單說,你夜里自己行嗎? 劉楚是習武之人,身qiáng體壯,雖說右腿中了一槍,但他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嘴上卻不受控制的蹦出兩字,不行。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他好像也沒有急切地要收回來的意思。 huáng單說,那我跟你同住吧,方便些。 劉楚愣愣,好啊。 huáng單叫下人去跟老太太打個招呼,說自己晚上留在客棧。 老太太最近念經念的都快著魔了,一天下來,幾乎都在禪房里待著,也不知道是在求財,還是求福,求平安。 到了晚上,房間里的地上就多了一g被子。 堂堂宋家大少爺打地鋪,傳出去能讓鎮上的人們震驚的下巴都掉下來。 當事人的言行舉止都很淡定,鋪好被子就脫了外衣躺進去,準備睡覺,一點排斥都沒有。 窗戶沒關嚴實,溜進來的風把蠟燭chuī滅了。 房內陷入黑暗,劉楚的聲音響起,宋少爺?宋望。 他緩慢地坐起來,用沒有受傷的那只腳去踢踢g邊地上的青年,醒醒。 huáng單沒睜眼,gān嘛? 劉楚又踢踢青年的后背,你去把窗戶關上,點上蠟燭。 huáng單轉身,你怎么了? 劉楚的臉被黑暗籠罩,也看不清是什么表qíng,呼吸卻有細微的變化,沒怎么。 huáng單去關窗戶,點蠟燭,他的視線恢復,發現男人的面色很不對勁,像是在緊張,不安,戒備。 走近些,huáng單才看見被子上有一只黑色的蟲子,背上帶硬殼,散發著黝黑的亮光,靜靜趴在那里,他看向男人,劉捕頭,你怕蟲子? 劉楚吞口水,不屑道,蟲子有什么好怕的,我一只手下去,能拍死一窩。 這種的很好吃。 huáng單慢悠悠的說,營養豐富,蛋白質含量高,油炸了吃脆脆的,也香。 劉楚gān嘔,別說了。 huáng單說,這個季節,蟲子孵化了很多,都在樹林里飛動,我讓四毛他們去找,給你炸一盤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