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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楚拿出懷表,啪嗒一聲打開又合上。 快半小時左右,huáng單離開攤位,劉楚從墻角走出來,小老板哎一聲,劉捕頭,您等等! 劉楚停住腳步。 小老板把鍋里早就燒好的水煮倒進碗里,端給他說,這是宋少爺吩咐小的給您準備的。 那有磕印的青瓷碗里有滿滿一大碗食物,面條,牛ròu,香菜,豆腐,豆gān,還有一些在碗底下的,沒見著,香味出來了。 劉楚面色古怪,給我的? 是的呀。 小老板笑著說,劉捕頭您吃完了,把錢付一下,還有宋少爺那份。 劉楚, 在劉楚黑著臉吃水煮的時候,huáng單已經被宋家的下人帶回了宋府。 門口的下人看到他,趕緊喊著稟報,宋邧氏被丫鬟攙扶著出來,阿望,你沒什么事吧? huáng單說,沒事。 宋邧氏回來后,就將府里的下人都派出去,下的死命令,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現在見著孫子安全到家,她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 huáng單剛躺下,管家就向他通報,說是劉楚來了。 劉楚不是為一碗水煮的錢來的,他的來意是要人,老夫人,宋少爺留洋回來,學識淵博,不是我等能夠領悟的,我相信有他在,對案子一定會有幫助。 宋邧氏說,辦案是你們專職人員的事,他只會舞文弄墨,別的什么也不會。 你們有需要宋家的地方,大可以直說,宋家會全力配合。 這話一說,已經夠給面子了。 但是,劉楚這回是鐵了心要把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弄手里,給點苦頭吃吃,也有興趣看看對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因為對方所表現的,跟他得知的信息有不小的差異。 這幾個嫌疑人離開酒樓以后,都沒什么異常,劉楚一無所獲,他必須另想辦法。 大廳圍繞的氣氛僵硬,huáng單過來時,才將其打破,他走到老太太身邊,奶奶,我想去。 宋邧氏一戳拐杖,不行! huáng單說,我保證不會有事。 宋邧氏厲聲道,你拿什么保證? huáng單沒說話,而是看向男人,目光筆直,想達到什么目的,就要有所付出,到你了,劉捕頭。 劉楚被青年看的渾身不自在,我拿我的命保證。 宋邧氏不但沒領qíng,反而還話里帶刺,板著臉說,劉捕頭,你的命,跟我孫子的命,不是一回事。 換個人聽到這話,臉能比鍋底還黑,恐怕還會當場甩手走人,劉楚沒有,他不但沒氣,還笑起來,老夫人說的是,我的命自然比不上大少爺的命尊貴。 他挑唇,說的跟真的一樣,正因為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會竭力保大少爺周全。 宋邧氏的表qíng并未有所緩和。 huáng單知道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將計就計,這樣,奶奶,你給一個考驗,如果我通過了,就讓我去。 宋邧氏看著孫子,阿望,你剛回來不久,對鎮上也不熟悉,往外頭跑,哪有府里待著舒服。 huáng單在心里嘆息,府上有小橋流水花池美景,還有吃的有喝的,有人伺候,是挺好的,可是他有任務在身,不能混吃等死。 出去了,才有機會逮到那只妖。 宋邧氏最后還是答應了huáng單,沒給考驗,只是要他在天黑前必須回來,還派了幾個身手不錯的下人跟著。 早上出門,huáng單沒穿長衫,他穿的襯衫長褲,活動起來方便些,逃跑的時候也能快點。 宋邧氏讓娟兒也去。 huáng單卷著袖子,奶奶,娟兒一個小姑娘,跟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在一塊兒,很不合適。 宋邧氏說,當初你偏要留下她,還不是什么用也沒有。 huáng單的余光掃過門外,娟兒很能gān,把我那房間打掃的很整潔。 奶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宋邧氏說,那會兒奶奶讓她做你的通房丫頭,往后如果表現的不錯,還可以收做妾,你呢,就是不同意,奶奶讓她走吧,你又把人給帶回來了。 現在奶奶一說她的不是,你就替她說話,非要跟奶奶唱反調。 不是唱反調,我是說的事實。huáng單說,奶奶,時代已經不同了,要講究兩廂qíng愿。 宋邧氏說,你問過娟兒? huáng單搖頭。 宋邧氏說,你沒問過,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huáng單說,她的意愿我不清楚,我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不愿意。 奶奶,以后不要再提這種事了。 門外的娟兒咬唇,袖筒里的小手緊緊攥在一起,她失落的走了。 四毛在宋府門口等著,見到出來的人,就趕忙上臺階,宋少爺,早啊。 huáng單說,早。 四毛笑著摸后腦勺,心想這大少爺有時候很親切,不像老大,xingqíng總是捉摸不定。 huáng單被帶去東大街的一個小早點鋪子。 劉楚帶著弟兄們坐在一張桌上吃早飯,一人一碗陽面,熱氣騰騰。 huáng單吃過了,聞著一陣陣濃郁的蔥香,看著白白的面條,也想吃,忍不住就叫了一碗。 劉楚幾人低頭吃面喝湯,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見底,他們把空碗往前一推,手一抹嘴巴,完事。 huáng單撈著面條,他吃的很慢,每一根都細嚼慢咽,將面條的滑軟利慡,翠綠小蔥的香味品個透徹。 眾人咂嘴,少爺就是少爺,吃個面都吃出皇家御膳的范兒。 劉楚受不了的說,宋少爺,你再這么吃下去,一上午就得過去了。 huáng單不搭理,將碗里剩下的面條吃完,他端起碗喝兩口淡醬色面湯,拿帕子擦嘴,走吧。 劉楚嘖嘖,真能墨跡。 huáng單說,我聽見了。 劉楚的面部微抽。 huáng單說,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吃飯和睡覺。 劉楚踢開板凳,沖著四毛幾人說,都聽聽,宋少爺留洋回來的,大道理多么深奧,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輩子都弄不懂。 huáng單, 這男人骨子里都是壞的,壞透了。 劉楚是想借機查huáng單,huáng單是想利用他來幫自己找出任務目標,倆人各有心思。 他們在大街小巷走動,行人都紛紛側目,沒過多久,整個鎮上的所有人就都知道,宋家大少爺在跟著劉捕頭辦事。 大家敬重宋老夫人,不會對她的孫子有過多的猜測。 就是不知道,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直留洋在外,剛回來的大少爺,能有個什么用。 四毛他們也很好奇,老大gān嘛弄個少爺進來。 劉楚一概不回答。 上午,一行人在鎮子里四處搜查,巡邏,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 大家伙見到劉楚他們的身影,都放心許多,覺得就算發生個什么事,也不怕了。 huáng單覺得劉楚故意在遛他,讓他放棄,求饒。 因為對方查重要的人和事,只讓弟兄們去,都沒讓他參與,明擺著就是把他當嫌疑人之一,沒有信任可言。 天很熱,人心燥得慌。 huáng單叫幾個下人各自找地兒休息,他在糙地上躺了會兒,看看不遠處抱著刀,闔著眼皮的男人,邁步走過去。 劉楚的警惕xing極高,在輕微聲響傳入耳中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出手。 huáng單猝不及防,左邊的眼睛被打到了,他痛苦的啊了一聲,有一種眼球都要被打爆的感覺。 劉楚的薄唇緊緊抿在一起,誰叫你靠近我的? huáng單捂住那只眼睛,疼的渾身發抖,冷汗和淚水一起滾落下來,他咬緊牙關,嘴唇哆嗦。 劉楚俯視著青年,面無表qíng的說道,我睡覺的時候,哪怕是只螞蟻從我身邊經過,都會被我發現。 宋少爺,如有得罪,還望見諒。 huáng單彎下腰,背脊弓出痛苦的弧度,他垂著頭,額前烏黑的碎發將眉眼全部遮擋,唇發白,一滴滴淚水往糙地上砸,嫩綠的小糙都被砸懵了。 劉楚站著不動,眼睛有沒有流血? huáng單擺手。 劉楚罵了聲,抬腳走開。 huáng單坐下來,周圍沒人了,他就將牙關松開些,發出難受的聲音,忽然有一只手放在他的肩頭,他一把抓住那只手,哭著說,劉捕頭,你gān什么? 不對。